阮翠推辞一番,怕弄脏了马车,不敢上去。
“你不上马车,城门口的守军会把你拦下来的,你上了马车,我就说你是我新买的丫鬟。”
阮翠这才上了马车。
马车里豪华异常,不仅有小桌子,盛老太爷还热情的给她倒了一杯茶,“姑娘,找人很辛苦吧,喝口水,润润嗓,再给我说说你嫂嫂长什么样。”
阮翠只是个渔村小姑娘,头一次出村,一路上又有嫂子护着,两人浑身恶臭、衣衫破烂,没人会来骗乞丐,哪里知道人心险恶。
早就饥渴难耐的她抱起茶杯就大口喝下。
“你们一行几人呀,要不要去接了他们一起进城?”
“只有我和嫂子两人,家里人都死了,我们千里迢迢过来找洪哥哥,但是我们没有路引,进不了城,听说盛老太爷是大好人,我们才想来求您带我们进城,其实洪哥哥……”
话还没说完,阮翠只觉得头晕眼花,眼前的人一晃三个影子,刚才还善良得像弥勒佛的老爷,表情狠戾得像索命的恶鬼,她想不通,栽倒在了马车上。
等阮翠再次醒来,是被疼醒的。
空荡荡的盛家老宅,未曾被大火波及的地方再次燃起了大火。
阮翠翻滚着,却如何也扑灭不掉身上的火焰。
透过火光,她看到两个男人面无表情的在一旁盯着她。
那是盛老太爷和马夫,不,是盛府管家盛鸿!
她不明白,为何人人称道的盛大善人要给她下迷药,要用火烧她。
她想呼救,却叫不出声,她嘴里被塞了布。
她以为自己要死在大火里,那两个恶魔一样的男人却又用湿棉被扑灭了她身上的火焰,把她救了下来,偷偷带回盛府,甚至用最好的药膏替她治伤,用最贵的药把她从鬼门关救回来。
但又用哑药把她毒哑,让她有苦说不出,有怨吼不出来。
阮翠想不明白,她和盛家无冤无仇,盛老太爷为什么要这么害她。
她恨他,也怕他,她以为这就是自己最惨的命运。
直到……
“盛老太爷把阮翠交给了喻老爷,告诉老爷,她就是盛冬月。”
如此荒唐的事,若非德才亲口述说,陈鸢简直不敢相信。
就连往日吊儿郎当的刘晏淳也收起了不正经的表情,沉默的听着德才继续说着惊人的往事。
德才哭得眼泪鼻涕横飞,“我当时……我当时就在屋外,我不知道小翠就在屋里,不知道盛老太爷竟然把阮翠害成了那样!”
“盛老太爷给喻老爷说,盛小姐被火严重烧伤,她不想活了,也不期待再回到喻老爷身边,想要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留给喻老爷,所以盛老太爷才一直藏着冬月小姐,还给喻老爷送小妾,就是希望他能重新振作。但见喻老爷忘不掉女儿,也不愿意接受他赠送的小妾,这才告诉喻老爷真相,我当时在门外都听得感动不已。”
德才一副恨不得回到过去一巴掌拍死自己的表情,厌恶的目光,也不知是针对蠢笨的自己,还是针对心狠手辣的盛老太爷。
“老爷留下了无法说话的阮翠,也听从了盛老太爷的意思不公开冬月小姐还活着的消息,依老爷的意思,那是替冬月小姐保留一份体面。”
现在想来,一切都是假的。
“安顿阮翠的密室还是我安排的,我只是个下人,哪里敢直视夫人,所以我没看到阮翠眼里求救的目光,她就被抬进了密室,我不敢想象她当时该有多绝望,是我对不住她,她若不来找我,就不会遭遇这些可怕的事。”
再多后悔,也无济于事,只有软弱的泪水代表着他痛彻心扉的悔意。
一切都是天意弄人,人生没有早知道。
“老爷安排了哑奴照顾烧伤的夫人,他不让我管夫人的事,所以,后面的十多年,我都没有去过密室。”
“直到半个月前,我收到一封信,上面说阮翠在喻府密室,我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外人根本不知道喻府有个密室,这么多年了,我也没给谁说过我有个未婚妻叫阮翠。”
“我进了密室,见到了浑身烧伤的阮翠,我问她是不是阮翠,她的眼神充满了怨恨,我知道她就是阮翠,她在怨我来迟了,迟了十七年,她在恨我,为何今天才发现她是阮翠。”德才哭得都不能自已。
“她用手沾水写字,告诉了我一切,是盛老太爷害了她,我难以置信,但我知道阮翠不会骗我的,当时本就是盛老太爷把她送来喻府,说她是盛冬月,所以我很快就信了,我想救她,但是没那么容易。”
“我当时想着,去找喻老爷求个恩典,让他放了阮翠,也让他堤防盛老太爷,哪知道阮翠吓坏了,她告诉了我另一个可怕的真相,事关盛夫人死亡的真相。”
陈鸢的心都提了起来,“她是不是告诉你,盛冬月是喻老爷杀的?”
德才震惊的望向陈鸢,“是的,她告诉我,喻老爷也是个不逊于盛老太爷的魔鬼。”
得到了德才的肯定,刘晏淳欣赏看了陈鸢一眼。
“喻老爷苦闷无人述说,恰好盛老太爷把‘熏哑’了的‘盛冬月’送来,他们都不知道阮翠会写字,她的字是幼时我教她的,她很聪明,跟着我学字,在沙地上写字,她的字很娟秀的,但他们不知道,所以他们放心的把秘密都敞开给阮翠知道了。”
“这事儿还得从喻守谦还是个穷书生时说起。”德才知道,只有把一切交代清楚,才能让人相信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毕竟现在他说的这些,实在难以让人相信。
“当年喻老爷只是个穷书生,屡次落第,若再考不上秀才,他连去私塾当先生都不成,只能去当账房先生了。
出城赶考的喻守谦遇上了同窗詹学清,小酌两杯后,那人自鸣得意,说上门裱画时勾搭上了盛家大小姐,见了几次就勾得盛冬月非嫁不可。
盛老太爷看不上詹学清,他就哄得盛大小姐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吵得盛老太爷好不头疼,几番纠缠下终于退步中了他们的计,如他们所愿提出了抛绣球招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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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当时把这个故事想得挺崎岖离奇的,但是好像我没写出来那种悬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