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陈鸢让人传来容姨娘问话。
敛秋是伺候在她身边的丫鬟,也一并过来了。
“容姨娘。”
“妾身见过各位差爷!”
双方见过礼,衙役的人和喻府的人分别坐在大堂两侧的椅子上。
因为要询问容姨娘,所以陈鸢已经让喻恩铭离开。
喻府的人,于全之前已经问过话了,并没有重大发现。
这次陈鸢跟过来,他发现陈鸢的切入点果然与他不同,比如他之前就完全没注意到碗筷有没有洗过的问题,虽然这些细节被证实后,指向的是早就被人怀疑的德管家,但证据越充分,也更能定德才罪。
同时,于全也明白那一口酒肯定是有问题的,这个案件,或许并非一人促成。
因此于班头只是对陈鸢做了个你请的手势,就坐在一旁喝茶,万事不管了。
被委以重任,陈鸢心情复杂,“容姨娘,喻老爷落水后,你到达天香水榭右耳房时,屋里都有谁?”
容姨娘面容比前两日见到时憔悴了许多,眼下也有了乌青,显然这两日没睡好,“我和敛秋到时,喻涛这些下人刚从耳房出来,青砚和明玉在房内。”
喻府这些人的话,倒是能相互佐证。
“你们进屋时,青砚明玉正在房中何处?她们又在做什么?”
诧异的看了陈鸢一眼,容姨娘似是不明白为何她会这样发问,“她们站在老爷榻边,青砚似乎吓了一跳,见我进屋就缩回了手。”
“缩回手?她手上可有拿什么?”
容姨娘摇了摇头,“没看清,我只看到她缩回了手。”
陈鸢又看向敛秋,“你看到了么?”
敛秋低眉顺眼道,“进屋时我在帮容姨娘掀纱帐门帘,没有注意屋中两人的动作。”
“容姨娘进屋后,可有近身喻老爷检查他是否还有气息?”
“有的。”容姨娘刷的一下就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直面死者家属,是陈鸢最不想干的事情,心有不忍,还是得继续问下去,“当时,喻老爷可还有气息?”
一滴滴泪,从容姨娘脸颊滑落,“没有了。”
“当时你可曾从喻老爷身上闻到酒味?”
她拧眉思索了一阵,“没有。”
想起喻恩铭的话,不同之处出现了,陈鸢眼神一亮,将这句话暗暗记在了心里,“容姨娘,喻老爷已经去了,喻大公子有意把卖身契还给姨娘们,放你们自由,你想回家么?”
啜泣声停下,容姨娘难以置信的瞪向陈鸢,“大公子要赶我们离开喻府?”
她手忙脚乱的站起身,扶着敛秋的手臂就要往外走,“不,我不要离开,我要找他说理去。”
大家都不爱说实话,陈鸢只能找别的突破点,“容姨娘,当初你与肖冠杰夫妻恩爱,若不是盛老太爷逼迫,你夫君怎会卖了你?喻老爷让你在这里守了十多年活寡,你难道不想回家夫妻团聚,重温旧梦?”
陈鸢这话成功的点燃了容姨娘的怒火,她终于失了风度,转身指着陈鸢怒骂,“陈仵作,你胡说些什么?我不要离开喻府,我不要回去。”
“哦,我明白了,你不想回去那个贫穷的家,再过苦日子。”陈鸢知道自己这句话有些恶毒了。
但容姨娘一个不被喻老爷碰的女人,能在喻府越过二姨娘吕婉华获得管家权,她不得不把她查清楚。
“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吃再多苦我都是愿意的,我嫁给肖冠杰时,就知道他穷,我不介意,只要他愿意对我好,只要他勤奋,我愿意和他一起经营生活,可是他……”
容姨娘和其他被戳中痛点的人一样,急切的要证明自己不是嫌贫爱富之人,满脸的怨恨诉说着对肖冠杰的不满,但说到最后,她又猛然醒转,不愿再说。
“他都已经卖掉我了,再娶佳人过得不知道多逍遥,我还回去做什么。”
根据衙役们搜回来的资料,陈鸢模糊了时间,给容姨娘重重一击,“不少人反应,肖冠杰来找过你好几次,他若对你无情,还会来找你么?跟他回去,至少能享夫妻之乐,总比在喻府守寡一辈子强。你若不愿,又为何频频去见他?”
容姨娘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厌恶的瞪着陈鸢,“你知道什么?和肖冠杰回去,我更愿意青灯古佛的在喻府为喻老爷守一辈子节。”
陈鸢学着汪祺的姿态,轻敲桌面,不疾不徐的鄙夷道,“大话谁都会说,你若当真不愿和他回去,为何频频与肖冠杰偷偷见面?”
这一下,容姨娘面色变得灰白,抓着敛秋的手都颤抖了起来,她龇牙咧嘴似想咬死陈鸢,但又收住了表情,浑身脱力的往后一靠。
敛秋扶着她坐回了椅子上,怨怪的瞪着陈鸢,“陈仵作,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再问了,容姨娘根本可不能害老爷,老爷虽然不碰姨娘,但那是对姨娘的尊重,喻老爷真真是个好人。”
你们不说,我怎么知道,平日里谁管你们后宅男男女女那堆破感情的事,这不是死了人,得抓到真凶,陈鸢被赶鸭子上架才不得不询问么。
陈鸢其实也觉得自己问的过分,但她这样打心里攻防,总比进衙门严刑逼供强多了吧。
陈鸢面上还是那副欠揍的模样,“空口无凭,莫说我不会信,改日上了公堂,旁听的百姓也不会信你们的狡辩。”
“你……”敛秋刚开口就被容姨娘按住,“我自己来说。”
容姨娘挺直了腰,掏出帕子擦掉了眼角的泪,猛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定这才睁开眼,面带讥笑的开口,“你们觉得盛老太爷这样矜贵的老爷,会闲得去菜市这样脏乱差的地方买豆腐?”
她这么一说,于全也正了脸色,放下了手里的茶盅。
水笙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在他看来,谁都可以去菜市逛啊,去菜市又不止能买豆腐,还能买好多好吃的,逛菜市还得看身份么?
但他看到于班头和师妹都认真了起来,不敢插嘴,只在一旁认真听了起来。
难堪的往事谁愿意自揭遮羞布,但与被人怀疑杀人比起来,容姨娘还是选择了告知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