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浮生世界的联动很快推出,不过从收到原画到建模,到上新需要相当一段时间,为了给期待联动的玩家们吃一颗定心丸,浮生世界的官方特意先公布了原画,和几件拟人服的照片。
原画和衣服照片刚一放出,就获得了游戏玩家的一片好评,也给古玩店带来了新一波的热度。
拟人的几件古董都相当美貌,虎符与直刀有杀伐气,玉笏本身是美玉所致,而海棠红方壶则如绝世美人,令人一见倾心。
古董拟人的视频后,除了参与尬演的几位主演分别涨了粉丝,古玩店的关注更是蹭蹭上涨,足足翻了一倍。
不论是粉丝还是来参观的游客,都希望能今早看到拟人的那几件古董本董。
尤星越相当理解粉丝们的迫切心态,因为他为了维持热度,每天只放出一件古董的近照和介绍,这样拖了四天后,尤星越订的几个玻璃展柜终于到了。
任一帆下班前看到了玻璃柜到店,他松了口气:“终于到了,这几天一直被问,为什么不把拟人古董放上来,解释得嘴皮都破了。”
账号上发了公告也没用,还是有很多人来问。
争远和彭牌抬着柜子,放在早就清出来的位置上。
原本这里是供客人们休息的桌椅,现在撤下桌椅换成了玻璃展柜。
这台玻璃展柜是为直刀专门定制的。
毕竟尤星越不会把戚知雨放在柜子里,所以展示的直刀是库房里的一件开了刃的存品,尤星越担心有手贱的客人上去乱摸,特意订了玻璃柜。
同样是金属器灵的争远和彭牌作为青铜礼器,一来比较新,被尤星越定义成工艺品,二来礼器本身不开刃,安全性高,摸一两下也没什么。
视频里展示的是戚知雨的真身,寒光湛湛,尤星越没拿库房里不开刃的玩具直刀糊弄客人,而且那是家里唯一一把可以拿出去不被警察叔叔带走的直刀,戚知雨还要拿它出外景拍视频。
尤星越从库房里拿出直刀,放进玻璃展柜里,打上灯光,锁上柜门。
展柜所在的地方灯光较暗,光芒聚在玻璃柜上时,直刀的所有细节都展现出来,刀柄和环首有时间锈蚀过的痕迹,刀身依然闪着寒光。
任一帆恨不得趴在柜子上观看:“太帅了!我没了啊啊啊啊!有生之年要是能摸一摸,我死而无憾!”
尤星越头都不抬:“开刃的东西,别想了。”
任一帆吸吸鼻子,依依不舍地下了班。
次日,古玩店开业的时候,尤星越已经将几件出现在视频中的古董拿出来做了展示。
虎符、直刀、玉笏和海棠红方壶放在一处展览,既然裁非愿意把这个拟人系列做下去,尤星越就打算把这块地方腾出来专门做系列古董的展览处。
营业不到半小时,视频里古董终于展览的消息就刷满了古玩店的话题,所有能腾出时间的粉丝都第一时间放下手头工作,奔向古玩店。
古玩店一时间人流量爆炸,尤星越不得不关门暂时谢客。
展柜里,虎符与直刀闪烁着金属光泽。
瓷国现存的虎符非常稀少,有两枚都收藏在帝京博物馆,有一件历史悠久不做展出,店里这只虎符是颖江市第一个虎符。
虎符呈现卧姿,因为被秦飞眠带走,所以保存得较为完好,身上的铭文清晰可见。
客人们围在展柜前,不敢大声说话:
“虎符比我想象中小好多,趴着的样子很可爱。”
“这真的是虎符吗?感觉比帝京的那个更新。”
“直刀有这么长的?”
“玉笏上面还有字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了,应该是字吧?”
“这只方壶和上次卖了的那只感觉不同,造型更偏向端庄典雅。”
尤星越今天穿了那件长衫,换了一串玛瑙串,他很轻地拍了下手,见客人们纷纷将视线投向自己,尤星越合掌一笑:“因为是新上的古董,所以今天由我为大家简单介绍一下。”
“老板我要提问!”
“虎符是真的吗?”
尤星越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等声音消下去,才道:“都是真品。我们按照视频顺序一一介绍吧。”
“这只虎符是景朝后期的一枚虎符。存世的虎符造型精巧,可能有些同学误以为虎符和大印差不多。上面的铭文大意为‘调动军营之符,君主持右符,左右两符相合时,可以调动军队’。虎符大多分为左右两半,传令时,两半成功契合,才能证明是真品,这也是符合一词的来源。”
“这柄直刀年份其实比虎符年份早一些,是大原的一柄直刀,刀柄有环形装饰,刀刃上可以看见很清楚的锈蚀痕迹,当时收到这柄刀的是上上任老板,具体来历我已经说不清了。”
“玉笏,又称朝笏。古时候臣子们的提词器,会记上面见君王时要说的话,上面红色的痕迹可能是字,也可能是长时间使用后残存的笔墨。笏的材质有玉石、象牙、竹几种,不同品级的官员所持的笏有规定的规格,每个朝代的规定都有细微的不同。”
“至于这只钧瓷官窑的方壶,大家应该不陌生了。我们瓷国的瓷,就有瓷器的意思,而黎朝的书画和瓷器,则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钧瓷以色出众,这只方壶并不是我收藏的,可能那一任老板格外喜欢海棠红,确实是很漂亮,和小姐姐的石榴裙是不是很配?”
尤星越说得口干,身后递来一杯茶,尤星越接过,回头果然看见了时无宴。
他说话时,拍照声一直没有停过。
这样的介绍比较浅显,但作为初亮相已经足够了,因为大家都在欣赏古董的美貌。
有个客人感慨:“用了这么多年的符合,今天才知道符合这个词竟然是从兵符上来的。”
“见到实物,才发现我的想象是贫瘠的。直刀比我想象中更霸气,生锈都能看出来的锋利。”
“太玄妙了,千百年前到底是谁拿着他们,那个时候他们又是什么样子?”
“谢谢老板愿意把他们展出来,看着这四个古董放在一块,我脑子里还有视频里那个故事,忽然觉得好感慨。”
一个带着眼镜的老人仔细看了很久,才赞叹道:“都是保存极好的真品啊。”
“尤老板,”老人上前两步,紧紧握住尤星越的手,“古董是我们活过的痕迹,请您千万千万好好保存,不让他们流离失所啊!”
尤星越从老人浑浊的眼中看到了心痛,他认真道:“您放心,我会的。”
结缘出去的器灵都有自己的意识,而这些记载了文明与辉煌的东西,当然不会轻易流落在外。
老人眼含热泪,问道:“那就好。对了,怎么不见秦飞眠将军的那一匹红色小马?我从飞雨市坐飞机转高铁才到,就是为了能见一见小马。”
尤星越心里升起很不好的预感——这不会是秦飞眠衣冠冢的考古专家吧?
尤星越:“……她,被一位很有缘的……人请走了。”
老人定定看了尤星越一眼,轻叹:“是我缘分不够啊。”
尤星越敏锐地从老人眼神中看到了一点别的意味,他沉默片刻,展颜笑道:“小马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从此能在天地间撒欢了。”
老人静了片刻,轻拍着尤星越的手:“那就好,那就好啊!”
……
九月底,颖江市接连下了两场大雨,气温骤降,秋风刮得树叶落了一片,连着好几天都飘着细细绵绵的雨丝。
刮着风还下雨,十六度也冷得让人打哆嗦。
尤星越穿着一件薄款的棒球服外套,拿着两杯热可可钻进伞下:“突然降温了。”
他打开热可可,递一杯给时无宴,早上出门的时候没看气温,拿着伞就出来了。
出于两个人不算小的身高差,贴心尤老板没有提出自己打伞的建议。
可可温热细润,时无宴的口味和大部分瓷国人差不多——他喜欢不太甜的甜品。
尤星越指尖被吹得冰凉,握着纸杯才暖回来,两人顺着街道往外走:“也不知道妖界冷不冷。”
风刮得凶,时无宴稳稳撑着伞,将伞向尤星越的方向倾斜:“那边刚入秋,妖市开启的时候,岛上会撑开结界,不像外界这么冷。”
尤星越:“那就好,裹着厚衣服逛街不舒服。”
一个星期前给裁非和颜晨初结了线,他的身体又开始产生微妙的变化,抵抗力下降了不少。
时无宴看着尤星越的指尖,冻得有些发白:“很冷?”
线是一种相当隐秘奇异的力量,时无宴作为轮回的化身,虽然可以看见,本体玉轮更是能够直接触碰线。
但时无宴本人并不能很好地理解七情六欲,他也曾行走人间,试图领会人这种生灵的喜怒哀乐,可惜他始终难以融入,更加无法理解。
所以作为能够看见线的鬼神,他反而比看不见线的普通生灵更难理解线的力量。他能看出线在改变尤星越的身体,也能看出这是向好的方向转变。
只是……星越不太舒服。
尤星越拉着他上了地铁:“还好。一路上都有空调,也不会太冷,买到东西我们就回去。”
他们这趟出来,是一位藏友家里有两件古董想要出手,尤星越想来看看。
藏友姓黄,四十多岁,事业有成,不仅有强者的啤酒肚,还有强者的秃头,他一看到尤星越就乐呵呵请尤星越进来。
“我昨天看中了一尊铜佛,很想请回家供奉,可惜这个价格嘛……”
黄先生摸了摸肚子,“您是行家,我实话实说。我今年才开始玩这种东西,就正好碰见了最心仪的铜佛,只是价格上叫我为难,所以只好脱手一对镯子。”
尤星越只是笑笑,道:“先去看看东西吧。”
黄先生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对镯子出来,尤星越只是看了一眼,就有些无语:“您这对镯子……多少钱收的?”
黄先生面露得意:“也就三十万!这可是冰种帝王绿。”
尤星越:“……您这个镯子,要不还是请专家机构出个证书吧。”
他对玉石的研究不多,所以看了照片才想过来看看,结果见到实物,就认出这是一对假货。
黄先生吃惊道:“您的意思是我这两件东西不真?可是我有证书呀!”
他越说越笃定:“花了三十万呢!还是朋友介绍的,我那个朋友说这是老翡翠,因为以前打磨不好,颜色才和市面上的不一样,这可是古董呀!”
尤星越好笑:“您仔细看看,这对镯子连我这个对玉石研究不多的人都能看出假。这个色泽和内部结构,一看就知道填了胶,而且做了染色,不仅是假的,长期戴着可能还对身体有害。”
黄先生连连摇头:“不会不会!你不懂这个,翡翠是硬玉,古代加工技术不成熟才磨成这个样子!哎呀,我以为你是个行家呢!”
黄先生比较激动,三十万对他而言也不是小数目了,而且还是朋友介绍的东西,如果真的是假货,黄先生根本不能接受。
正是因为不能接受,所以黄先生选择了不接受。
尤星越摇头。
黄先生这种情况,尤星越见了很多。古董玉石本来就水深,刚入行的人很容易上“熟人”的当。
不过黄先生这个当也太惨了,三十万买了个一文不值的镯子。
他想了想,伸手去扒拉时无宴的袖子:“我记得你前几天有一对袖扣……”
往复本体是玉轮,身上常常佩玉,从现代会用的袖口,到以前的玉佩坠子都是各种玉石。
尤星越在外面不会太过分,所谓的扒拉,也只是捏着时无宴的袖子晃来摇去,看上去竟然有些像撒娇。
时无宴被他翻了两下衣服,连呼吸都随着翻乱了,他一把握住尤星越的手,耳尖有些红:“什么样的袖扣?我拿给你。”
尤星越比划:“是翡翠材质,绿色,这么大。”
时无宴贴身的东西随手就能取出来,闻言从口袋里取出两枚小小的袖扣。
袖扣玲珑小巧,放在两个还荧光的“帝王绿”手镯旁,立刻将人造染色的手镯比了下去。
尤星越道:“您仔细看看,手镯和这对袖扣相比,哪个更不自然?”
黄先生仔细对比了一下,不敢相信道:“姓孙的骗我?!”
尤星越道:“这个金额完全可以走法律途径。他是您的什么人?以后可要小心了。”
黄先生摸了把脸:“我小姨妈的表弟的嫂子的同学。”
尤星越:“……您这熟的……有点生啊。”
拐了那么多弯,哪里熟?三成熟都算不上,生得都快赶上刺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