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王殿下,卑职资历浅薄,恐怕难于承担如此大任。欲要做好此事,还是需一位朝中重臣才行。”
赵集英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这哪是盛长柏能干的了的事情。
这不是齐衡从六品可以主审,盛长柏七品低一级,就可以协办的事。
齐衡家本身就是顶级权贵之家,又是家里的独子,妥妥的爵位继承人。
又仗着太后的势,身份足够压制的住这些普通勋贵,去勋贵家里抓别人家子弟没问题。
盛长柏这位置虽然也算位卑权重,搞一家,甚至三五家的勋贵没问题。
但要成批的搞这些人,盛长柏的地位还是欠了一点。
“桓王,这件事等官家同意了之后,在挑选合适的人选也不迟。”顾廷烨跟着说道。
跟着两个人,没怎么排队,盛长柏就见到了赵宗全。
把事情的因果又详细的解释了一番,三个人连番的劝说,让赵宗全才应了下来推进这件事情。
赵宗全谨小慎微,今天不是拉着两个外援的话,盛长柏的奏疏还真不一定能通过。
“这件事就交给耿将军去经办吧。”
除了顾廷烨和沈国舅,皇帝最信任的心腹,就是段,耿两个家中护卫,给两个人封了将军,也各掌握着一些兵马。
没什么信任的人手,皇帝能派出的还是自己在禹州时的几个人。
虽然是一个无奈之选,但是耿介川既是皇帝的心腹。
被封了将军,官位不低,掌握着兵权,和汴梁旧勋贵也没什么牵扯,瓜葛,倒是也适合做抓人的事情。
接下来,整个汴梁又是一阵风声鹤唳,到处都是去各家各户抓人的兵丁。
这次因为两边都在搞扩大化的原因,波及的范围更广。
大半的勋贵家里,都被牵连了出去,或多或少都有家族子弟被下到大狱。
子弟被抓了进去,家长,族长的当然要忙着捞人。
不管是找太后,皇后,还是皇帝说清,免不了的都要付出一些什么。
就是想要投靠,被抓住了辫子,总也要交一些投名状。
清理冗兵的行动,倒还算顺利的推进了起来。
但是重新募兵补缺员的事情,其实也没那么顺利,一般的指挥也就是只能补招到七八成人。
军队里面冗兵严重,吃空饷在整个军队系统蔚然成风,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缺钱。
除了皇帝重视的几卫精锐之外,其他的军队,其实根本就得不到充足的军费。
朝廷给划拨的军费,养不起足额的兵马,军队就自己学会了节省开支,从减少人马开始。
然后就被武将,军官们,发现了吃空饷的利益。
老皇帝没有下精力监管这个事情,最后就发展到了现在的地步。
搞来搞去,最后就又回到了钱字上面。
要让国家增加收入,不影响现在各方利益的前提下,也只有慢慢发展国力。
想要从勋贵,官宦,商人,地主,收回来原本属于国家的利益。
那就需要彻底的变法,现在赵宗全刚刚坐稳一点皇位的情况下。
并不适合搞这么大事情,就是搞点军事改革,都要抓着兖王逼宫案的契机。
想要改革其他方面,也只有等军队改革完成了再说。
怎么也要等拳头硬了,说话才会有力度。
朝廷需要安稳,不适合搞事,盛长柏就又进入到了清闲的状态。
像一个正常御史那样上班,到衙门点个卯,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
正好又是到了夏收的时间,盛长柏也就又往城外的田庄多跑了几趟。
这批土豆又收获了之后,数目已经不少,已经完全足够小规模的推广。
除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因之外,也是这些人更信任盛长柏。
除了原本的那些故旧之外,现在盛家就又多了两门姻亲。
就是如兰的李家和墨兰的文家,盛长柏也给两个人分别送了几百斤土豆,让两个人作为种子在自己的田庄种上。
“如兰,你也不要整日的就往家里跑,还是要多在家里管家理事,以后李家的那些家业,你总要接手过去的。这也到了夏收的时候,你有时间多去庄子上看看去。”
李郁赴任,李家公婆回宥阳之后,李家也就只剩了如兰一个在汴梁。
如兰已经成为了李家人,以前邀请盛家女眷的一些宴会,活动,如兰也就不用再参加。
李家在汴梁,也没什么根基,没什么故交,基本上也就没什么应酬。
如兰一个妇人,也不好整天的抛头露面去外面,勾栏瓦舍,寺庙道观的游玩,没什么能玩的之后,如兰也是经常的回娘家。
盛长柏还是希望如兰不要总往娘家跑,自己去干点正事的,除了自己的嫁妆可以打理之外。
如兰还可以打理,李家在京城置下的田庄,铺面。
不要求如兰有多高的经营能力,但是这些好好的产业,正常的收益肯定还是要保证的。
虽然盛家给如兰的陪嫁人手,李家留下的管事人手,都是两家能够信任的人。
但是如兰完全不管,没有任何监管的话,也就容易导致这些人变心,腐败。
本是一些优质产业,没有天灾人祸的情况下,让如兰给经营的赔了的话,盛家也是挺丢人的。
看着如兰还是跟在家里一样,完全不干正事,盛长柏忍不住就想训几句。
就如兰现在这个态度,盛长柏送的土豆,还不知道能给种成什么样。
“二哥,整日就忙那些收入、支出,计较账目那些事,也太无趣了一些。”
王若弗因为上有老太太,下有海朝云,中间有林檎霜竞争,把持着家里的管家之权不敢放手。
但如兰这明显的不一样,完全没有竞争的原因,就把管家之权当成了负担,不想管这摊子事。
“男主外,女主内,女子主持家里的中馈,本就是份内事,有什么无趣。不管是母亲,还是大姐姐,不都是一直在做这些事。你管家的能力,本就远不如母亲,大姐姐,还不多用点心。你是想以后把你们李家的家业都给败光吗?你想和墨兰以后比起来,你就是康姨母?”
对于如兰的管家能力,盛长柏还真没什么信心。
也就是近两年,辞掉了家中的塾师之后,如兰才跟着王若弗学习怎么管家。
王若弗管家的能力就不能说多好,只不过是刚刚及格。
如兰这个王若弗的徒弟,老师水平一般,学生还不用心,能写到多少东西,也就很值得怀疑。
“她还跟她婆婆僵持着的,怎么跟我这嫡女比。”
文家小儿子回汴梁之后,盛紘在衙门给文家小郎安排一份差事。
文家小郎也确实投桃报李,时常劝说自己的母亲。
有文家小郎,在其中周旋,墨兰的日子好过了一些。
和婆婆的直接冲突减少了很多,文家婆对墨兰也减少了许多无理的要求。
现在婆媳两个人的关系,还算比较和平。
虽然不能说是多好,但也基本恢复到了,正常婆媳互相看不顺眼,还互相迁就的状态。
墨兰回娘家的时候,也没有继续的拉黑着脸。
看到婆媳两个达到了一定的平衡,墨兰没有搞掉自己婆婆的必要,盛长柏算对那边安了心。
“当初母亲嫁给父亲的事情,各方面也都是远不如康姨母,你再看看如今,谁还会说康姨母嫁的更好。”
康姨母这个人虽然很烂,但还是有作用的,可以做为亲戚里的反面典型,随时警戒着家里的几个兰。
康家败落的那么厉害,跟康姨夫有最大的关系。
老康好色,在这个年代不算大问题。但是老康在孝期乱搞,搞大了小妾肚子,违反了礼制,违背了孝道,坏了人品,自己断了自己的前途。
这次皇权交替的时候,老康也没少上蹿下跳,找门路活动,想调一个实权职位。
就连盛紘,也托不过面子,向赵宗全又推荐了一次老康。
但老康这样的人,失了人品,就连急缺人手的赵宗全都不愿意用。
老康没少找人,没少钱,但还是没有被启用。
康家败落,老康背三分之二责任的话,剩下的三分之一责任就是康姨母的。
约束不好男人是一大错误,经营不好家业又是一大败笔。
败了家里的权势,又败光了家产,把康家败了一个彻底。
“作为一个当家大娘子,不能管好家,理好事的话,家业败落,就在眨眼之间,不要想着你嫁人了之后,还能像家里一样。”盛长柏继续的说道。
一妻旺三代,就足够说明家中女子的重要性。
不求如兰能像家里的老太太那样,但也不能看着家里的女人一辈不如一辈。
王若弗远不如老太太,如兰连王若弗都不如。
正常的管家理事都不愿意做。
教训了一通如兰,让如兰去田庄,盯着夏收了之后。
盛长柏自觉齐家的任务又进了一步,心里爽快了许多。
家事,公事都处理好,盛长柏还是关注于朝堂之上。
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帝,大搞株连的情况下把两边搞的都很热闹,完全不会让人觉得无聊。
又是一天下衙了之后,顾廷烨叫住了盛长柏:
“则诚,则诚,你等一下我,咱们一块的吃酒去!”
“无缘无故的,为何又要去吃酒?”
毕竟已经是一方军中大佬,军中的事务也不少,顾廷烨其实也没那么闲。
不会跟以前还是闲人的时候一样,遇上了就叫人喝酒去。
“有好事,太后把玉玺给官家还回来了。”顾廷烨得意的笑道。
“真的假的,太后愿意交玉玺的话,朝堂上哪还至于闹的这么厉害?”
皇帝和太后争的这么厉害,就是争的手中权利。
太后要甘心放权的话,也就完全没有了朝廷上现在的争端。
“太后当然不想主动交还玉玺,是我用计赚回来的”顾廷烨也就小声的把过程给讲了一遍。
这个事情其实就是顾廷烨给皇帝出了一个骚主意。
让赵宗全以出城去道观祈雨的名义,把玉玺从太后手里借了出来。
然后就是一个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
就是皇帝,宰相,顾廷烨配合着甩无赖,欺负太后这个老寡妇。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盛长柏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说的话,说出去是要惹祸的。
就算皇帝拿回玉玺算是应该的,但是顾廷烨,皇帝,宰相,三个人也太无耻了一点。
这三个人的道德底线都太灵活了,不讲武德的人,还是很可怕的。
“我这也是迫不得已,这已经是拿回玉玺,最和平的方式。”
顾廷烨还是有一些自得。
不明白教皇帝这样做事,是要留后患的。一个人底线被突破了之后,就会越来越低。
一个不讲道德的皇帝,没有底线,不讲规则的皇帝,怎么看都不是好事。
可能顾廷烨觉得这样的皇帝很灵活,很好。
但盛长柏不可能这么认为,盛长柏是正儿八经,按部就班发展的文臣。
站着的是士大夫的一方,和顾廷烨这种皇帝的宠臣,利益和根基都是不一样的。
“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这件事你就不要再对其他人说了。”
这东西属于皇帝和宰相的黑历史,肯定不能大肆宣扬的。
人自己可以无耻,但是肯定不愿意自己的无耻行为被人知道。
更不要说这两个人是皇帝和宰相,无耻的行为,传扬开了之后,会被记载史书之上,被后世无数人瞻仰。
“你放心,我有分寸,我也就于你一人说说。”
“怪不得今日你不找别人去吃酒。”
盛长柏读懂了一点顾廷烨的心里。
顾二自觉自己帮皇帝要回了玉玺,漂亮的办成了一件大事。
这件事又不好对人大肆宣扬,但是不炫耀一下,又憋的难受。
就找嘴严的盛长柏分享了。
不管手段有多少龌龊,但是皇帝也把玉玺拿了回来。
受到太后的掣肘就又少了一些,太后还想主导朝政,就只剩下用身份压人。
现在在朝堂上,皇帝和宰相的组合,已经可以说占据了上风。
赵宗全和太后这场权利之争,又胜了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