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怀着羞辱,愤恨,无奈,期待的复杂心情,顶着两个被打肿的脸蛋子,含腰垂头,在杨家人鄙视嘲笑的眼神中,出了杨家的门,一步一步朝苏家新宅而来。
他不知道后娘会不会见他。
他不知道后娘会不会答应他来杨家。
他更不敢明确后娘见了他,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这次来,杨树可谓是身心煎熬,面色难堪。
冬天的风,可真冷啊,就跟他的心情一样,冷得有点打哆嗦。
一路行来,杨树还以为会碰到街坊邻居被嘲笑呢,结果,大冷的天,杨家的热闹看过之后,下涯村村民们就在家猫冬,不肯轻易出门了。
杨树没碰到行人,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
“砰砰砰……”他轻车熟路来到苏家新宅,鼓足勇气敲响了院门。
“娘……”杨树习惯性地张嘴就来,一个娘字喊出声,他才方察觉自己口误了,慌忙朝四下里看看。
见没人,他这才卸下了那份慌张,一边敲门,一边改口叫婶子,“婶子,婶子,我是杨树,婶子开门。”
敲了半天,院内没有一丝动静。
杨叔心里发沉,也慌了。
这要是后娘不见他,更不跟他去见太太,那他……
摸了摸肿胀刺痛的脸,这孩子哭了,“婶子……婶子,开门呐,快点开门,我是杨树啊,婶子开门。”
风和着凄慌地喊声,灌进肚子里是那么的难受,杨树眼泪控制不住地滚落。
终于,就在杨树绝望的时候,旁边邻居家的门开了。
“是杨树啊,你找谁啊?”李春和的堂弟李春斌媳妇问他。
杨树赶紧擦掉;脸上冰冷的泪水,道,“我找……找我婶子,她……她咋不给我开门?”
李春斌媳妇暗自撇撇嘴,心道,你敲门人家就得给你开呀?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苏娘子眼瞎了才理你呢。
她心里这么鄙视,可嘴上还是好言好语地道,“杨树啊,你不用敲了,你苏家婶子啊,领着小虎子和小臻姐儿出门了。”
“啊?出门了?”杨树大吃一惊,慌了神儿,口不择言地道,“她……她怎么出门了?之前不是还在家吗?这说走就走,咋没言语一声啊?”
李春斌媳妇见他语气不善,更加对他没有好印象了,可还是耐心地告诉他,“你快回去吧,冻天冻地的,再冻坏了不就遭罪了?
你婶子啊,刚才带着小虎子和小臻姐儿去镇上去了,说是今晚上不准备回来了,你就是敲坏了门,不也白搭?”
“那……春斌婶子,你知道苏家婶子什么时候回来吗?”杨树不死心,想着回去没法交代,又要挨打受骂,就追问了一句。
李春斌媳妇摇摇头,“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她们娘几个出门的时候,都有说有笑的,闹出了动静,我才知道她们是去镇上的。”
解释完了,李春斌媳妇就关了院门。
她心道,要不是看在你死去的亲娘李翠花跟我原来关系不错,又一个姓的,我会搭理你个白眼狼?
杨树站在冰冷的风中,不知道是回杨家,还是要守在苏家新宅,只觉着失望又失落,惶惶地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