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昏沉的室内,手机在桌上滴滴地响。
被子里伸出一只清瘦修长的手,随意点开,光幕弹出来,温敛懒洋洋地眯起眼就看见上面的一行字:
[紧急会议,所有人来总部开个早会]
早上9点。
休假的、不休假的联邦军人都被突如其来的通知召来了军事处大楼,温敛算来得晚的那一批,刚一脚踏进自动玻璃大门就听见有人道:“没睡好?”
这声音耳熟,耳熟到让他本能地不快的程度。
“……你怎么在这?”
抬头,人渣Alpha左手提着铁桶,右肩架着个梯子,身穿一件深蓝色的修理服,俨然和这栋大楼的氛围融为一体。
温敛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直往下跌,表情犹如看见脏东西。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路岐指指身上的衣服,“这栋大楼的设备维修工,今天刚刚上岗上任,请多指教。”
她做了那种事还能摆出这样没事人的表情,只能说不愧是人渣。
昨晚,温敛下了游戏后浑身发热,进浴室冲了个凉才勉强控制住体温,半夜三更在床上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房门响了。
联邦军人经常半夜出勤,突然被叫出去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所以,温敛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白T恤就去开了门。
结果,门外不是同事,是路岐。
他反手关门,门缝被人抬脚卡住,路岐靠过来,身上不仅有夜晚的冷风味,还有一股非常浓烈的Alpha味儿,抓住他的手,什么开场白都没有,带着他直接往自己这边扯:“老婆,****。”
温敛:……
“滚出去。”
他最后用力踩了一脚路岐的小腿才让她收回脚。
门利落地一关一锁,温敛往后靠在门上,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四肢竟然有些发软发麻。
就算这只是身体对信息素的本能反应,但对象是路岐,温敛还是忍不住犯恶心。
这人半夜三更发什么疯?
托她的福,温敛之后基本没睡着,一闭眼就是她那张让人生厌的脸,在梦里还要被她摁在床上揉搓。
睡醒时的心情只有一个:后悔昨晚踩她时穿的拖鞋,不是军用铁钉靴。
废她一条腿,这人肯定不会天天没事在他跟前晃了。
“维修工?你有设备检修许可证?”温敛现在看见她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己工作的地方,戒备感就很强。
路岐在腰后口袋一摸,资格证、许可证、就职许可证整整齐齐摆在手里,甚至还正规地盖了章。
“温上校,”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招呼他,“您和新来的维修工认识啊?这不巧了吗。昨天半夜,闸门的系统突然坏了,维修的人又要回一趟老家,还好有路小姐解了燃眉之急,不然今天大门都开不了。”
路岐:“没事,应该的。”
温敛翻了个白眼,摆明了不相信这是巧合,路岐见状就笑:“看来你是真没睡醒。”
“?”
他没反应过来,路岐已经伸出手,抚平了他头上翘起的一缕碎发,声音压得很低:“昨晚摸都没摸到,你就一晚上睡不好?这么欲求不满?”
“——唰!”
温敛冰冷的枪口瞬间掏出来抵住了路岐的脑门,工作人员在旁边都慌了。
这可是军事处本部,是禁枪的!温敛敢开枪,一顿处罚绝对躲不了。
“上校,你怎么了?冷、冷静点啊!”
“没事。”路岐提着桶扛着梯子还能举起双手投降,看着温敛说,“这是我们之间的情趣,是吧?”
“……”
他猫一般的绿眸满带怒意,最后还是收了抢,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好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冷静的上校发那么大的火……”
“还可以吧。”
“我可没有夸你,路小姐。”
所谓的紧急会议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军事部最近发现有一款新型病毒流入了北因特区的网络,已经接到好几个市民的星脑被控制被黑的报告。
这本来是警察该管的事,但现在无法保证这款病毒不会污染机甲和飞船,所以要他们加以提防,有情况及时上报。
“挟持星脑的病毒啊……以前明明也有不少,难道这次的很严重,所以才值得上面开早会来说?”
散会后,张越穿过人群挤到温敛身边,和他一起前往电梯间。
“也许吧。”
温敛不怎么关心,在模拟空间也要加早班已经够让他烦了。
二人穿过前面的通道,拐角处,有人正踩在梯子上修天花板里的线缆,张越正在问温敛今晚去哪玩,头顶就传来声音:“我可以一起去吗?”
“你是……那天的?”因为打断了自己的表白,张越对女人的这张笑脸记忆深刻,但,修理工?她竟然是在军事处工作的?
“怎么样?”她问温敛。
温敛道:“想都别想。”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看见你。”
听他俩一来一回的对话,显然不是陌生人的口吻,这么说来,上次的咖啡厅,她也在温师兄旁边……
“师兄和她,是朋友吗?”张越问。
路岐:“没错。”
温敛:“不是。”
张越:“呃……到底是,还是不是?”
“是。”
“不可能。”
温敛抬眼看向路岐,路岐也看着他,张越还是第一次见他师兄这么露骨地冷着脸。
说实话,这个拾荒者一样的女人,让他也感觉不太舒服。
“既然师兄介意,你还是别跟来了。”他小声提醒道。
可惜,路岐如果听得懂人话,那她就不叫路岐了。
晚上,中心街某间酒吧内,音乐嘈杂、灯红酒绿。
男男女女跃动在舞池内,DJ机器人在台上又唱又跳。各色的鸡尾酒从天花板的机器被运送下来,张越端起一杯递给温敛,又给自己端了一杯。
路岐问:“不给我一杯吗?”
他不情不愿:“对不起,差点忘了……”
结果最后,这个女人竟然还是跟着他们来了,甚至比他都提前到了五分钟!
他最后一个来,女人还说:“不如迟到的买单?”
张越这下回过了味,原来她是奔着这个来的!难怪之前连他的咖啡都要讨要,敢情是个蹭吃蹭喝的。
一股穷酸味。
张越最怕的就是被人觉得穷酸,更何况他还悄悄开着直播,就算心里十分肉疼,也故作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一看弹幕,果然一半在夸他出手阔绰,一半在抱怨有路岐这个电灯泡。
“师兄,这个酒是甜的诶。”他喝了一口,惊喜地把高脚杯凑到温敛面前。
温敛尝了口自己杯子里的:“确实,但我不怎么喜欢喝鸡尾酒。甜得发腻。”
“是吗?那师兄的酒量一定很好吧,像我就不行……”
路岐拿了那杯酒后就不知道晃去哪儿了,吧台只有他们两个。
温敛撑着下颌,看着眼前这个摆明了在使劲讨好自己的Omega。
暧昧昏红的灯光,Omega白净的皮肤透出微微泛红的酒气,嘴唇也是红的,一双眼睛却好像含着粼粼水波。
他心中毫无波澜,只是突然想起了昨晚,路岐冲进他家门时那股浓烈的信息素,还有微微沙哑显然带着欲望的声音。
在路岐眼里,他难道也是张越这副样子?随时随地,好像在勾引人……
“…师兄?”
温敛的视线久久落在自己身上,张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那双漂亮至极的瞳孔里全是自己的影子。
这只能让人觉得,气氛正好,时机已到。
张越心跳加紧,无视镜片上直播间疯狂尖叫刷屏的弹幕,深呼吸以后轻轻开口:“其实,我……”
“——请不要这样!”
舞池中央的嘈杂打断了他的声音,温敛瞥见人群中有一道熟悉的人影,啧了声起身:“等我两分钟。”
“客人,请不要这样,不要妨碍我们机器人正常工作啊。”
温敛穿过人群,看见两个酒吧的服务生正把路岐团团围住。
她显然喝醉了酒,头发散乱毛躁,懒懒散散趴伏在服务机器人上,好像把它当成了床。
因为抓得很紧,两个人合力都没能把她从上面拽下来。
“……你在干嘛?”温敛挑挑眉都无语了。
“客人,你认识她吗?”服务生宛如发现救星,“求你了,麻烦快把她带走吧,我们还要工作呢。”
温敛考虑了一下,把路岐丢在这里不管她死活其实才是件好事,他转身准备走人,衣角被从后抓住。
路岐抬起头,面色发青:“我吐这机器人上得赔多少?上校给我买单。”
温敛:“……”
他最后还是嫌弃地把路岐扶去了洗手间,一打开隔间的门,把她推进去,站在外面讽刺地笑:“看来你没想认真干正事。不愧是劣等Alpha,喝几杯居然还醉了,丢不丢人?”
“那不一样,上校。我的任务比较麻烦,需要认真思考。”路岐闭着眼睛,踉跄靠在墙上。
“哦,什么任务要用到你浆糊一样的脑子?”
她像听不出他话里的讥诮,抬手勾了勾手指。
温敛是排斥跟这人待在同一个狭小空间里的,但,这里是酒吧,还是中心街,安保措施齐全,她如果敢干点什么,温敛杀不了她,倒是可以请她进去吃吃模拟空间的牢饭。
“说吧。”他抬脚走进去,站在她面前。
“你这样怎么行,”路岐毫不遗憾地叹了口气,伸手够了下按钮把门关上,这才睁开眼睛,“不是又被我骗了吗。怜怜脑子不长记性就算了,怎么那儿也不长记性?”
温敛转身想走时已经晚了。
身体撞上隔间的门,路岐在后面抓住他的窄腰、按住他的后脑,逼迫他只能双手撑在门上。
“你这个……!”
温敛现在再看她的脸,哪里还有一点醉意,倒是一双眼睛亮闪闪地含着愉悦,因为贴得太紧,她的身体变化温敛感知得一清二楚,难以置信道:“你是牲口吗?一天24小时都在**?”
“怎么可以这么骂人呢,上校。”
“你——闭嘴。”
温敛是喝了点酒的,在极小的空间里一被刺激,秾丽的脸庞就缓缓攀升热度,他不想被这个人渣看见,撇开头:“放开我。你以为洗手间里没有报警系统?”
“报警干什么?”路岐从后面往他耳边吹气,意有所指道,“你刚说我不干正事,我这不是给你看看我到底干没干正事吗。你听是谁来了?”
温敛拧眉,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还有张越的声音。
“他是进了这里面了吗?好的,好的,谢谢你。”
“……师兄?”张越走了进来。
“师兄,你太久没回来我就问了酒保他们……你在里边吗?”
今晚这个氛围是绝佳的告白机会,张越大概很不想错过,不然也不会穷追不舍到这里来。
“应他一声吧。”路岐道。
这种情况,温敛会应才有鬼了。
于是,路岐伸手掐住他的下颌。
Omega喝过酒后体温正热,路岐的手却很冰,他险些没忍住从喉咙里漏出声音,拳头在门板上攥紧。
“你……干什么……!”
“回他,我再说一遍。”
温敛要是接着拒绝,路岐还有一万种办法逼他发出声音。只是到了那时候,是不是正常的那种声音就不一定了。
温敛显然了解她烂到透底的性格,但他也明白,这多半是路岐任务的一环,完成任务一起逃出去才是现在最该做的。
他开口道:“我在。什么事?”
这嗓音微哑,不过喝过酒后的人都这样,听不出太大区别。
门外的Omega惊喜地啊了一声,找到这个隔间门口。
“师兄,你刚没听完就走了,我还以为你不高兴了……”
“没有,只是喝了酒有点头晕。”他道。
“是吗?那就好……我是想问师兄上次的答复的,不过不用现在,你出来以后再跟我说吧。”
“直接在这儿答应他。”
路岐在温敛耳边咬字。
温敛一愣,嗤道:“你真以为那么简单?我答应他就能破解这个空间了?”
路岐道:“我知道不简单,反正我有办法,你别管,照做。”
他拧着眉,想让她有话就说清楚,路岐摸了摸他修长冷白的脖颈,喉结凸出来,在她掌中轻轻翳动,她温柔地说:“答应他吧,我考虑一下不在这里做过分的事。”
“你……!”
温敛一瞬间又想到昨晚,抬手要给她一拳,手腕却被抓住抵在门上,她的力气比他想得要大,温敛喝了点酒就动弹不得。
他拿眼尾余光瞪她,瞳孔满是愠怒。
“答应他。”路岐无动于衷。
“……我答应你。”他缓缓对门外的人说。
门外,张越因为过于意外而愣在原地,甚至连回话都忘了,不知道这扇门的后面,他爱慕的温师兄正被人压在门板上。
“看你好像有话想说啊?”路岐捏着他下巴尖摩挲。
温敛扯起嘴角,挑衅地对她做了个口型:“去死。”
作者有话要说:路岐:接着骂,兴奋了
温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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