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远流长的伏尔加河,是毛熊的母亲河,地位堪比华夏的长江黄河。
溯游而上,距离下诺夫哥罗德城西北方向大概30公里,不知名小山,一处空置的护林员猎屋。
壁炉里刚添了柴,烧的格外旺盛,空间不大的屋子里顿时变得温暖起来,杜蔚国扯了根柴火点着香烟,靠在墙上,缓缓的呼出烟气。
“尼科诺夫,说说看,你怎么落得如此凄惨的地步?”
经过了简单的治疗之后,尼科诺夫这会的状态好转了些,虽然还在高烧,不过已经恢复了意识,也能勉强讲话了。
作为世界头号特务组织克格勃的老大,手里攥着十几甚至几十万精锐特务,还有武装到牙齿的A部队。
尼科诺夫的权势和地位在整个毛熊都能稳稳的排到前几。
就算政局再怎么变动,对他再不利,但他终究还在位,底牌无数,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沦落到如此山穷水尽的地步。
听到杜蔚国的问题,尼科诺夫肿成细缝的眼眸之中,骤然闪过一丝晦暗。
“是,瓦纽沙,他,出卖了,我。”
因为高烧,尼科诺夫的嗓子肿了,声音哑的厉害,声音断断续续的。
不过即便这样,也不难听出他的恨意,深入骨髓的那种。
“瓦纽沙?”
这个名字很陌生,杜蔚国也补过功课,起码毛熊这边,排名靠前的大人物他都知道,绝没有这个人。
但如果只是无名小卒,也不可能影响到尼科诺夫这样的巨擘,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一听这个名字,娜塔莎顿时瞳孔剧烈收缩,忍不住转头朝尼科诺夫投去了质询的目光。
后者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缓缓的点了点头。
即使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娜塔莎依然难掩震惊之色,楞了足足几秒钟才解释道:
“瓦纽沙就是伊万·伊万诺维奇·乌里扬诺夫,熟悉亲密的人都管叫他瓦纽沙,他,他是我们安全委员会的第一秘书。”
一听这话,杜蔚国瞬间了然。
第一秘书,顾名思义,自然是一把手的秘书,也就是尼科诺夫的大秘,这个职位,非心腹中的心腹,铁杆中的铁杆不能胜任。
瓦纽沙也确实是尼科诺夫最信任的人,两个人在一起共事了整整26年,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他们最初相识于二战时期的在斯大林格勒,并一起从那个巨大的血肉磨盘中爬了出来。
整整8个月,每天都犹如炼狱般的生涯里,他们曾无数次拯救过对方的性命,也见证了彼此的忠诚和友谊。
不仅如此,瓦纽沙还是尼科诺夫的妻兄,也就是俗称的大舅哥,两个家族死死的捆在了一起,荣辱与共。
作为尼科诺夫的秘书,论资排辈的话,瓦纽沙只算是克格勃第七号人物,不过就算是二号人物,平时也得让他三分。
所以,瓦纽沙在克格勃内部的外号叫影子“主”席。
可是,就是这样看似牢不可破的关系,瓦纽沙却彻彻底底的出卖了尼科诺夫。
不仅把他的行动路线出卖给了米哈伊尔,还以尼科诺夫的名义,调走了他身边的高端护卫力量,黑天鹅别动队。
近几年,克格勃也开始全球各地搜罗了能力者,甚至还组建了一支别动队,命名为黑天鹅。
目前,整个黑天鹅别动队的总人数不到100人,只有6名能力者。
剩下的近百人都是接受过基因改造的强化士兵,其生化技术来源于几处秘密实验基地的共同成果,伊国的那处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秘密研究可不是尼科诺夫心血来潮才执行的,而是自从十几年前伴随冷战就开始了,代号利维坦计划。
黑天鹅的6名能力者中,有一名王牌,同时也是首领,幻像大师尤里(嘿)。
顾名思义,尤里的能力是催眠和精神控制,他原来是名精神科医生,直到40几岁才觉醒了能力,第一时间就被克格勃发现并收编了。
尤里的能力其实并不强,精神控制的范围和控制人数也都极其有限,别说是跟胡大姑娘,约瑟想比,估计连马萨尔都不如。
但是架不住人家克格勃有黑科技啊!
黑天鹅的基因改造战士,各个身体素质爆表,精通战斗技巧,都是不知不扣的杀戮机器。
但是这些生化战士也有缺点,他们脑子都遭遇了极限程度的弱化,说白了,他们都是弱智。
而这样的人,装备了特殊的脑部信号接收设备,刚好可以被尤里掌控。
原本,有黑天鹅别动队随行拱卫,尼科诺夫的安全肯定是无虞的,结果万万想不到,居然遭遇了最信任的心腹背刺,被釜底抽薪了。
当然,除了瓦纽沙之外,尤里无疑也背叛了他,否则,黑天鹅断然不会撤离的那么果断,跟内务部的刺客几乎无缝衔接。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由于最近的政治倾轧中,尼科诺夫明显处于下风,地位变得岌岌可危,结果就是众叛亲离的场面。
这就是政治斗争的残酷之处,诡谲,阴暗,没有丝毫的信任可言。
最后,毅然决然抗命留在尼科诺夫身边的就只有那个猛犸一样的巨汉,他叫博萨。
他是黑天鹅的另一张王牌,尼科诺方法亲自招募的,力量和体质双特长者,还拥有一定的精神抗力,而且速度也相当可观。
要不是博萨拼死保护,并且当时刺客中的那个力量特长者,以及速度最快的钢铁人都没在场,尼科诺夫早被生擒了。
通过尼科诺夫断断续续的讲诉,以及娜塔莎的解释和补充。
杜蔚国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他熄灭烟头,扫了一眼尼科诺夫的断手,声音低沉,隐含着令人不寒而栗冷冽:
“尼科诺夫,你现在已经残废了,还有机会重返枢纽,继续执掌克格勃吗?”
杜蔚国问得很直接也很刺耳,毫无避讳的意思。
尼科诺夫的遭遇确实值得同情,但他并不是杜蔚国的朋友,而是最重要的战略盟友。
如果尼科诺夫失去了合作价值,杜蔚国也会毫不迟疑的放弃他,及时止损。
“呵呵”尼科诺夫苦笑:“卫斯理,你现在倒是越来越有上位者气质了,杀伐果断。”
杜蔚国耸了耸肩膀。
“没办法,尼科诺夫,你也知道我的处境,背后没有靠山,容错率低,必须时刻权衡利弊才行。”
“嗯,完全理解,卫斯理,你这次能来苏俄境内救我,用你们华夏的话说就是仁至义尽了。”
尼科诺夫点点头,随即吃力的抬起断掉的左手看了一眼,语气略显自嘲:
“这种程度的伤势,带上一只假手,或者装个铁钩的话,应该不影响我继续发号施令吧?
毕竟,我已经不需要再冲锋陷阵了,真是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岁数,居然还会受这种伤。”
说话的时候,尼科诺夫的眼中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觉醒,翻涌,身上也有股渗人的气势不断升腾而起,让人脊背发凉。
杜蔚国却压根不吃这一套,不置可否的问道:
“所以,尼科诺夫,你现在有独立反击的能力吗?”
“呃说实话,没有。”尼科诺夫升腾的气势顿时一泄。
原本,在新一轮的政治倾轧中,尼科诺夫就处于劣势,米哈伊尔甚至撕破脸,敢直接对他动手,由此可见一斑。
最要命的是,他遭遇了最信任的部下背刺,重伤不得不隐藏起来,暂时失去了对克格勃的掌控。
现在,尼科诺夫也不敢贸然联系外界,因为他也不知道杀手和援军到底谁会先到。
预料之中,杜蔚国无奈的撇了撇嘴:“如果我帮你干掉米哈伊尔呢?你能不能搞定后续的局面?”
尼科诺夫眼睛瞬间就亮了:“卫斯理,你真的愿意做到这一步?”
米哈伊尔这老狐狸谨慎得不得了,也怕死的不得了,他一直都呆在克林姆林宫的办公室里,吃住也都在里边,根本都不露头。
所以,想干掉他,就只能去莫斯科,在中枢之地进行刺杀。
这种行为,无疑是挑衅毛熊,甚至更进一步说,相当于跟整个毛熊不宣而战。
杜蔚国答非所问,语气凛冽:
“尼科诺夫,如果我干掉这个老东西,你到底有没有能力独自收尾,清理门户,重返中枢。”
尼科诺夫默默盘算了一下:“卫斯理,你最好能帮我把尤里也一切解决掉。”
这次,杜蔚国却没有回话,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深邃的眼神,仿佛直接洞穿了他的灵魂。
尼科诺夫当然明白杜蔚国在等什么,报酬,没有足够大的利益,他凭啥冒这样的风险?
可是,杜蔚国现在的胃口大得吓人,起码钱他是肯定不缺了,手下的战力也彪悍的难以想象,尼科诺夫现在还能给他什么?
“呼”过了很久,尼科诺夫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支撑着坐直了身体,郑重的承诺道:
“卫斯理,这件事过去之后,克格勃就是你的私人调查部门,你的一声令下,就是我们刀锋所向。”
此时此刻,孟加拉北部最大城市,博格拉。
郊外,紧挨莱尼河的一座奢华庄园,阳光明媚,微风习习,一派悠然春日的气息。
庭院中,摆着一张藤椅,一个消瘦的男人正躺在上边,女暴龙洛丽正在温柔的帮他擦掉嘴角的食物残渣。
“雷博拉,你再多吃点,这样身体才能恢复得更快。”
洛丽的声音也很温柔,眼里满满的全都是爱意。
雷博拉前天就已经醒过来了,头发胡须也都打理过,换了干净衣服,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不少。
不过由于昏迷了太久,他的身体退化得有点严重,依然没有恢复行动能力,同时反应也很迟缓。
雷博拉费力的摇了摇头,拒绝了重新递到嘴边的勺子,他说话很慢,一字一顿的:
“洛丽,我,我已经废了,就算真能恢复,我也不想再以前那样了,无休无止的杀人。”
“最后一次,雷博拉,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干完这票,我们就彻底退出,找个地方隐居起来。”
洛丽的眉头轻轻皱起,口是心非的劝慰着。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现在是无法退出的,马萨尔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他废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雷博拉从神庙救出来,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再说了,现在也不仅仅是马萨尔一个人能决定的了。
伊斯兰布尔城外,那个突然出现给他们报信,并让他们立刻调转方向的家伙,虽然本地人,但他必然是受到了第三方的指派。
这个第三方到底是谁,洛丽也不清楚,但是既然敢跟煞神作对,想必也是神通广大,权势惊天的组织。
从他们消息极其灵通这一点上,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了。
“呵最后一票。”雷博拉轻笑。
“洛丽,说这话你自己信吗?咱们这次要对付的可是煞神,你觉得咱们能有机会全身而退?
就算咱们真的侥幸杀了他,那么他麾下的煞神众难道就不会复仇吗?必然又是永无止休的厮杀。”
说了一段话,雷博拉胸口剧烈起伏,开始喘了起来,洛丽连忙贴心的帮他抚着胸口。
“雷博拉,你身体还没好,少说点话,要不要喝水。”
雷博拉吃力的握住她的手:“洛丽,你自己走吧,别再蹚这趟浑水了。”
一听这话,洛丽笑了,眼中全是深深的无奈:
“雷博拉,你说什么傻瓜,我怎么可能扔下你自己走,再说了,想走?往哪走?
你的感知也退化了吗?感觉不到针刺般的窥探感?咱们现在都处于监视之下,根本就走不出这个院子。”
雷博拉皱起眉头:“马萨尔不是出门了吗?是谁在监视咱们?灰鲸他们?”
洛丽摇摇头:“不是,现在监视咱们的,应该是水蛭那个该死的家伙。”
“水蛭!”雷博拉的瞳孔剧震,作为暗世界的资深老炮,他当然听过水蛭的大名。
与此同时,城东小镇萨里拉堪蒂,刚刚开化没多久的水面上,一艘小船熄灭了马达,正在随波浮沉。
不大的船舱里,马萨尔正在跟一个白裔中年人对面而坐,他的表情相当暴躁。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煞神现在也不再独来独往了?”
跟他对面而座的中年人,面貌非常普通,属于扔在人堆就找不出来的那种,但是气质却非常沉稳,让人无法轻慢:
“没错,煞神现在身边也纠集了几个强力的能力者一起随行,其中甚至还包括一位非常恐怕的精神控制者。
据可靠情报,她甚至可以在几百米的距离上,一次性控制几百人的规模。”
老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一听这话,马萨尔顿时脸色铁青,眼神凶戾,像是要择人而噬似的。
“还有呢?”。
他咬着后槽牙问道,不过中年人却无视了他吃人的眼神,点了根烟,依旧云淡风轻的说道:
“已知还有一个家伙能控制上乌鸦,数量至少上万,嗯,剩下的几个目前能力不详。”
“上万只乌鸦?”
马萨尔的脸都黑了,额头青筋直蹦,我艹尼玛,这还怎么玩?
“嗯,就在12小时前,煞神他们才刚在苏俄的城对战了由7名能力者组成的刺杀小队。
其中包括精神控制者,刀枪不入的钢铁人,还有可以操控雷电的三名顶尖能力者,结果煞神一方无伤团灭对手。”
呼出烟气,中年人的语气揶揄:
“马萨尔,现在的结论显而易见,就凭你们手头这支乌合之众,遇上煞神必死无疑,毫无胜算,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马萨尔喘着粗气,牙齿咬得咯嘣直响,死死的盯着中年人,过了好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
“直接说重点,奥尔森,难道你是特意来打击我的吗?”
这个身份不明的中年人叫奥尔森,他的语气好像永远都是那样,不急不躁,慢条斯理的。
“重点就是,马萨尔,如果你还想继续找煞神的麻烦,那就需要更多的帮手,呃,强力的帮手。”
马萨尔毛了,恨声低吼:
“帮手?我特么还到哪去找帮手,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对他的那些女人动手,先剪除他的羽翼!”
奥尔森轻笑,饶有深意的瞥了马萨尔一眼,语气戏谑:
“呵,也未尝不算是一个办法,不过你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然后你就得面对煞神永无止境的追杀,直到死亡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