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里冷冷的盯着战场,深信自己的战略是成功的,只要能够将诺曼领军疲惫下来,红衣马贼就算成功了。要达到这个目的,必须让他们觉得好像陷入了烂泥塘里面,根本没有机会从里面拔腿,力不从心之下,他们的冲击力就会缓缓的下降,最终归于无形。
事实上,双方的确是处在胶着状态,诺曼领军虽然精锐,战斗力强悍,但是人数少,攻击面不够宽广,杀入了红衣马贼的队伍里面以后,发现四周全部都是敌人,不可避免的处于苦战的状态。四周的红衣马贼好像潮水一样的包围过来,每个诺曼领军战士都要同时面对好几个对手,战斗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夏彦的身边是红衣马贼攻击的最猛烈的,无数的红衣马贼好像飞蛾扑火一样的蜂拥而来,在夏彦的周围形成团团的包围圈,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夏彦等人的身上全部都是血,他身边的精锐营战士也浑身都是血,在精锐营战士的脚下,密密麻麻都是红衣马贼的尸体,有的地方甚至堆叠了两三层,但是还有红衣马贼拼命的围攻夏彦,想要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
“砍下夏彦的脑袋,赏赐金币千枚,我封他为子爵!”
库里大声的叫道,不顾一切的做出了疯狂的许诺。
不得不说,有时候这些疯狂的许诺还是很有效果的,尤其是夏彦身边的红衣马贼,简直是杀红了眼,不顾一切的踏着同伴的尸体冲过来。地上的尸体太多了,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双方就在尸体堆里面展开游击战。红衣马贼的数量的确很多,绵绵不绝,源源不断,但是,他们想要到达夏彦的身边,显然不容易,因为夏彦的身边,还有大量的精锐营战士,这些人的战斗力,绝对不是他们可以比拟的。精锐营战士甚至抓紧机会,发起了几次小小的反击,将红衣马贼杀的狼狈不堪。
“怎么还没有动静?”
鲍里斯喃喃自语的说道,明显变得有点不安起来。他没有参与战斗,而是在队伍的后面悄悄的计算着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凯恩和乔丹都应该到达指定的位置了。然而,鲍里斯仔细的观察着战场上的态势,还是没有发现红衣马贼有混乱的迹象,反而是夏彦身边的红衣马贼越来越多,万一凯恩和乔丹不能按时出现,夏彦这的危险太大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按,红衣马贼头子库里也潜意识的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如果诺曼领军只是这样发动进攻的话,未免有些幼稚,暴露出夏彦的愚蠢。这样的正面进攻,是典型的杀敌三千,自伤八百,就算诺曼领军能够击溃红衣马贼,恐怕自己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夏彦如果真的是这么愚蠢的话,就不会让米奇罗死在拜亚城的队伍的后方,因为要围攻夏彦,现在红衣马贼的两翼,都显得非常的空虚,一旦诺曼领军从这里来袭……
“嗷嗷!”
正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库里忽然看到左翼的红衣马贼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跟着大量的士兵丢盔弃甲的跑了回来,将红衣马贼核心的队形也冲乱了,而跟在这些溃兵背后的,正是诺曼领军的旗帜。在诺曼领军的旗帜了红衣马贼的左翼,库里亲眼看到好几个军官都死在了诺曼领军的刀下,左翼顿时一片的混乱,诺曼领军完全就是如入无人之境。
库里情不自禁的骂了一声娘,迅速从队伍的中间退到了后面。他深深的知道,夏彦既然从左边发起了突袭,那么右边肯定也少不了,正面强攻,两边迂回,乃是最常用的套路。自己要是不迅速离开原来的位置,恐怕要成为诺曼领军的俘虏了。他向后退的时候,刚好遇到斥候队长,恼怒之下,当场下令将他处死。诺曼领军从左右两翼包抄,他作为斥候队长,居然没有侦探到如此关键的情报,要来何用?
的确,在中路大军胶着的时候,凯恩的左路军杀到了,马上给战场带来了新的变数。他们急行军了几个时辰以后,稍作休息,就一头插入了红衣马贼的左翼。本来红衣马贼在这里也是安排了警戒的,但是夏彦亲自出现在红衣马贼的正前方,库里又许下了如此疯狂的承诺,很多红衣马贼士兵都下意识的向着夏彦的方向靠过去,结果造成了侧翼的空虚,偏偏左翼附近的红衣马贼斥候,都被鲁多夫他们全部干掉了。
“敌袭!”
当左侧的红衣马贼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大量诺曼领军士兵的时候,他们拼命的叫起来,然后下意识的后退。诺曼领军来的太凶了,一看就知道是来者不善,前面的刀光一片的白茫茫,逼人的寒意可以将心脏里面的冷汗都散发出来。红衣马贼的主力不在这里,唯有退缩以求自保。好多红衣马贼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忠字营的战士们就蜂拥上前,将他们砍翻在地上,然后踏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前进。
“怎么回事?”
库里离开了危险位置,马上将自己的部下叫来,冷冷的问着自己的部下,目光盯着负责左翼的军官。米奇罗不幸战死,库里就接管了这部分红衣马贼的指挥权,结果他很快发现,米奇罗在部队里面搞了些小九九,他原来熟悉的那些部下,现在都好像不在了,使得他原本很熟悉的部队,居然变得有点陌生了,这个负责左翼的军官,就是米奇罗临时提拔的,他哭丧着脸,结结巴巴的说道:“大人,大人,敌人来的太快了……”
库里挥挥手,冷冷的说道:“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带什么兵?什么叫做敌军来的太快?还是你反应太慢?我交给你一千八百人的军队,你居然连个左翼都守不住,要你何用?来人,拖出去砍了!”
几个卫兵凶神恶煞的上前,将这个军官拖了就走。
那个军官哭叫着说道:“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兄弟们,库里向来不喜欢我们的部队,他这是借刀杀人啊!兄弟们,你们要警醒啊!你们……”
声音嘎然而止,想必是被砍掉了脑袋。但是他后面的几句话,却深深的刺激了在场的其他军官,在红衣马贼里面,库里不待见米奇罗,这也是公开的秘密。
想起这些往事,在场的军官都不敢吭声,一个个低着脑袋。
库里冷冷的看着一众军官,缓缓的说道:“谁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良久,才有个军官支支吾吾的说道:“诺曼领军发动了两路进攻……两路夹攻……”
库里轻蔑的说道:“这还用你说?”
于是更加没有人吱声了。
库里冷冷的说道:“我命令你们,挡住他们!同时,注意右翼!”
一众军官急忙答应着,然后急匆匆的散开了。
库里转过身来,打量着前面的战场。
因为诺曼领军从左翼的突然插入,使得红衣马贼的左翼完全糜烂,在那里已经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后来调去的军官,临时组织了督战队,举着大刀片喝令红衣马贼上前,也已经无法挽回败局,最后连督战队都被诺曼领军淹没了。从左翼插进来的诺曼领军,一部分向着夏彦等人靠拢,一部分则是反方向前进,试图将红衣马贼的中后方冲垮。不久以后,这部分的诺曼领军就汇合了夏彦,将夏彦等人从红衣马贼的包围中解救出来,同时向正面施加了更大的压力。
库里恶狠狠的笑了笑,用力的握紧了拳头,他手中还有充足的力量,还能够挡住诺曼领军的去路。他连续发布了多道的命令,下令红衣马贼向左边的位置集结,在那里组成新的阵营,继续阻挡夏彦的前进步伐。只要能够将诺曼领军停滞住,他就有办法挽救当前的危局。然而,就在库里调兵遣将去堵住左路的时候,右侧也发现了诺曼领军的踪影,红衣马贼的右翼,虽然被库里叮嘱过要小心,可是还是被诺曼领军插了进来。
本来红衣马贼的溃退是没有那么快的,但是那个坚守右翼的军官,乃是米奇罗的心腹部下,发现诺曼领军来势汹汹,很难阻挡,联想到库里和米奇罗之间的矛盾,又想想自己的命运,觉得坚守也是死,后退也是死,于是干脆当起了缩头乌龟。他将身上的军官标记全部撕掉,然后悄悄的躲在尸体堆里面装死,从此下落不明。但是他的部下发现自己的上司突然不见了,心里头顿时笼罩着巨大的阴影,不假思索的就溃退下来了。失去了指挥的右翼,自然而然是彻底的糜烂了。
“诺曼领军疯了么?他们居然真的敢从三个方向发动进攻?”
在红衣马贼的右翼彻底糜烂之前,库里眉头大皱,自言自语的说道。
尽管诺曼领军的出现有些突然,没有在拜亚城登陆而是在石头镇上岸,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是诺曼领军的兵力他还是很清楚的,整个舒州地区的诺曼领军,也不超过万人。这时候出现在石头镇的诺曼领军,最多也就是五千人,夏彦居然真的敢将五千人分成三路发动进攻?贸然分兵,那可是兵家大忌啊!..
然而,无论库里怎么狐疑,他还是看到了诺曼领军的右路军,他们出现的地点,就是他之前预测的地点,然而,该死的是,他刚刚才叮嘱过那里的军官,要他小心在意,可是从战场的情况来看,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诺曼领军轻而易举的撕开了红衣马贼右翼的防线,向着白竺园斜插进来,上千人的右翼队伍,居然被诺曼领军追的抱头鼠窜,溃不成军。
“混蛋!混蛋!混蛋!”
库里简直要被气晕过去,当场砍杀了三个私自撤退的军官,还是没有能够阻挡右翼的崩溃。眼看着右翼的诺曼领军向他的位置直冲过来,库里再次选择了转移指挥位置,跳出了诺曼领军合拢的范围。片刻之后,从右翼插上的诺曼领军,就和夏彦他们汇合到了一起,然后继续向红衣马贼的内部扩展。残酷的现实让库里不得不相信,诺曼领军的确是发起了三路进攻,夏彦就是如此的冒险,偏偏他的冒险还成功了。
“布鲁怀兹!”
库里冷冷的吐出夏彦的名字,立刻调兵遣将,封堵诺曼领军的进攻。红衣马贼的数量优势明显,他决心要给夏彦一点颜色看看,同时借机为米奇罗报仇雪恨,以收拢米奇罗部下的人心。然而,就在他调兵遣将的时候,诺曼领军左右两路大军,都已经插入了红衣马贼的队伍里面,部分前锋甚至出现在了距离他不到三十丈的地方,使得他的调动出现了巨大的问题:红衣马贼已经没有办法灵活调动了。
至此,红衣马贼的前线,已经完全崩溃,只有白竺园这个小小的村庄可以继续驻守了。然而,库里看也没有看白竺园,就下令撤退到了白竺园的后面,同时派卫兵打探后面的退路是否安全。卫兵们反馈回来的信息,在后面的退路上,没有发现诺曼领军的踪影,库里才稍稍放下心来,同时脸色变的更加的冷酷,死死的盯着自己面前的军官,恨不得一个个全部都宰了他们,但是宰了他们,红衣马贼就彻底垮了,库里只好狠狠的说道:“我要求你们,马上组织力量反攻,务必让布鲁怀兹的主力,全部消耗在白竺园的附近!”
这是明显的同归于尽的策略,摆明是借刀杀人,要用米奇罗的部下作为炮灰,可是慑于他的淫威,部队继续抵抗。但是这时候,诺曼领军已经完成了分割,红衣马贼已经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阵型,除了白竺园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的混乱了。有些军官担心库里处死自己,干脆一走了之,又或者是阳奉阴违,表面上显得很积极很努力,事实上却在为自己找后路。更有甚者,干脆举手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