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这里安全应该到位,可是周围旷野没人,贺逸安转身看了一眼,便看到了雪莱披着一件大衣走了出来,里面仍然是黑色的休闲裤,白色运动鞋,看着比平常清爽不少。
“这么晚,在这边喝西北风?”
许是雪莱没有找到合适的单词,他说的是国语。
贺逸安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竟然能在他的口中听到国语,两种不同的语言说出来的感觉,也有细微的不一样。
雪莱说比国话的时候,更慵懒妖孽,说国语的时候,却平和许多,声音中带着些许的似笑非笑。
好似在这一瞬间,在这个天空漆黑如墨的晚上,贺逸安心理上和雪莱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了。
异国他乡遇见说着国语的人,总是能让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的。
也许是看到了贺逸安眸中的奇怪,雪莱低声解释道:“我的母亲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她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女人,只不过很早便死了。”
贺逸安神色微顿,“抱歉。”
抱歉,说起了他的伤心事。
雪莱忽然间轻笑了一声,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笑道:“你为何说抱歉,又不是你杀的。”
贺逸安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闭上了。
很多的事情事关文化,一时间也解释不通。
“你为何说我,这个时间,你不是也出来了吗?”
贺逸安道。
雪莱挑了挑眉,笑吟吟地说道:“我下来是为了谁?”
为了谁?
贺逸安皱了皱眉,十分困惑,他看着夜色下仿佛能蛊惑人的雪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是为了我......吗?”
雪莱的目光仍然没有移开,贺逸安只得疑惑地问道。
雪莱嗤笑一声,“当然不是。”
不知为何,贺逸安的心里划过了一抹复杂的,即使是他都没有想明白的感觉。
他明明不想和雪莱扯上联系,可心里隐约却觉得他是个好人。
只听雪莱轻笑着说道:“我是为了这个马场度假村,你若是大半夜冻死在这里,也许度假村就要倒闭了。”
贺逸安看了一眼自己手里面的行李箱,笑容有些无奈,“今天晚上,我要去外面住去,然而现在出租车也没有,我想看看手机上能不能叫到出租车来。”
雪莱的手插进了口袋,俯身看向了贺逸安,两个人的距离变得近了些,却不是那种会让人感觉到不适的近距离,雪莱的五官在他的目光中更加清晰了,在冷色的月光中,在繁密的山野间,仿佛什么下凡而来的貌美精怪。
“这边附近别说出租车了,就连正常的车也不会在这个时间上来,更不用说你要叫车过来了,相信我,周围什么都没有,这是一座独立的山头,最近的宾馆可能要开车两个小时才到,等你到宾馆那边,天应该就亮了。”
贺逸安垂下了头,睫毛低垂着,看起来有些可怜。
“那我去前台问问,还有没有空的房间了。”
说着,贺逸安便拉动着行李箱,准备往前台的方向走去。
身后脚步不停,贺逸安停下脚步转过身子,便看到雪莱背着手站在他的背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他的皮肤白皙,黑发绿眸,穿着难得在他身上看见的休闲裤,倒是让贺逸安想起了高中时候,那些比较调皮的同学,少年感十足。
“你跟着我做什么?”
贺逸安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肯定是有些狼狈的,毕竟自己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在住宿酒店前面。
在这个时间,明明应该已经是大家都陷入睡眠的时间了,然而自己却仿佛“流浪”一样游荡在外面。
雪莱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他熟悉的那种带着些许嘲笑的笑容,“我只是好奇,你究竟需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发现大厅前面的指示牌,上面写着今日房间售空,请明日再来问询的牌子。”
贺逸安下意识地看了大厅前面的指示牌一眼,果然上面写的和雪莱说得一模一样。
其实之前詹妮弗和他说过今天前台没有房间的事情,可贺逸安抱着尝试一下的心态,指不定就有人退房的呢。
然而此时被雪莱戳破这件事,他的行为便像是个傻子。
贺逸安的脾气一下子涌了上来。
他发现,雪莱这个男人能随意地调动自己已经习惯隐藏的脾气。
在雪莱的面前,那个真实的带着些许丑恶的自己,总是出现。
贺逸安的发现让他不仅厌恶雪莱,更厌恶自己,厌恶这个控制不住脾气的自己。
“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晚上究竟可以住在哪里吗?”
贺逸安的语气重了很多,然而在雪莱的耳朵里,他的重话却没有任何影响。
雪莱耸了耸肩,“我倒是有个地方,我那边是个套房,有三个房间,刚刚我才知道其中有个房间死过人,有点害怕,所以打算叫你过去住在那间房间的隔壁,到时候有鬼的话先抓你。”
雪莱完全是编的,他实在不想和贺逸安解释为什么他会邀请他去他的房间里面。
其实雪莱也不懂一直很注重个人隐私的自己,为什么会邀请另一个人进入他的空间。
贺逸安想了想,他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他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而雪莱描述的套房,也和贺逸安原本的房间不一样,贺逸安更加心安理得一点。
就算雪莱那边的房间和贺逸安之前的房间一样,可同住的人不一样,如果真的让贺逸安选择,贺逸安还是会选择雪莱的。
毕竟詹妮弗是个姑娘,一起住不方便。
雪莱是男人,一起住没什么不方便的。
贺逸安推着自己的行李,跟在雪莱的身后,重新回到酒店里面。
走路的时候,雪莱忽然听到身边的贺逸安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为我今天的行为向你道歉,当时我没有想过如果你不会骑马的话会发生什么......”
当时贺逸安的一切决定,都是冲动下做出来的。
后来他也反思过自己,如果雪莱不会骑马的话,很可能被那匹马当场掀翻在地上。
雪莱闻言,轻笑了一声。
“想算计我的人那么多,你还是第一个和我说抱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