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四哥

十阿哥愣在当场,不敢相信,十四他就这么尿了出来,还尿在了他手上。才第一次见面,十四他就送了自己一份,这么大的见面礼。

看到这幕,小九不道德地哈哈大笑起来,胤禩还算顾及着他的心情,低着头憋笑,结果终究忍不住,也笑出声来。

“八哥,小九,我……呜呜呜!”小十石化在了当场,整个人的心情有些崩溃。

德妃娘娘见此,赶紧命乳母给十四阿哥整理,并且换身衣服。

“十阿哥,真是对不住了,你也在这换身衣服吧。”

十阿哥换完衣服直到走出永和宫之后,小九的肩膀都还一直在抖。

“八哥,你快看看他,小九他一直在笑我。”十阿哥嘟着嘴巴,越想越郁闷,只能向他八哥告状,希望他主持公道。

“小九不许再笑了,小14他不是故意的,而小十也不是生来就如此倒霉的。”胤禩严厉地斥责了小九。

结果小十更加生气了,“八哥,你别忍了,我看到你背对着我,结果你的肩膀也一直抖个不停。笑吧笑吧!”

小十想想,有些恼怒,结果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是有些好笑。

怎么别人抱就没事?他一抱小十四就尿在了他身上,算他倒霉。

于是三人在从永和宫回来的路上便忍不住大笑起来,好不畅快,着实有趣。

三人只顾着大笑,没看路,却正和来永和宫看他额娘的四阿哥撞上。

还是八阿哥眼疾手快,及时将四阿哥扶住,“四哥,你没事吧?”

四阿哥还当是谁如此不长眼?结果居然是小八他们三人。

他本打算去永和宫看看他额娘,虽说那日一别,两人之间的嫌隙更深了。可额娘毕竟是他的亲额娘,生产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向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无论如何,他还是记挂着他的额娘,抽了空,想要到永和宫看看,就算额娘不想见到他,可只要在门口望两眼,知道她平安无事便好。

四阿哥打定主意出了门,往永和宫走去,结果没想到撞上了八阿哥三人,看样子他们也刚是从永和宫出来,三人笑成一团,丝毫没有皇子的样子,不成体统。

可他们三人却又是如此快乐,那么亲近,那么放松。

四阿哥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像是羡慕,又像是嫉妒。他装作不在意来安慰自己,可又忍不住遐想,九阿哥和十阿哥并不是八阿哥的亲弟弟,可却能如此亲近。那小十四呢?他和自己一母同胞,在血缘上可以说是再没有比这更亲近的关系,他会像九阿哥和十阿哥依赖小八一样依赖自己吗?

还有小八,自从他被皇阿玛罚跪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他,没有想象中的意志消沉,也没有因为失了皇阿玛的宠爱而低落不甘。

若是他自己,被皇阿玛如此看轻,他定是几个月郁结此事,可小八,他却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

被皇阿玛奖励宝剑受宠之时,他没有多得意。被皇阿玛冷落看轻之后,他亦没有多低落消沉。

八阿哥就像一棵树,无论风怎么吹,他总是挺拔地站在那,荣辱不惊,淡然自得。

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吗?尤其是他们贵为皇子,生在权力滔天的皇宫之中,他们可以随时左右他人的生死,同时自己的命运也系在那一人之上。

四阿哥不由多看了八阿哥一眼。

这样一眼却让八阿哥以为四阿哥着实生气了,因为他们刚才不小心的碰撞。

想到他四哥向来小气,八阿哥赶忙道歉。

“四哥,都怪我们没看清楚路,真是抱歉。”

四阿哥更加幽怨地看着他了,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小气一人吗?倒是你,明明救你出来也有我一份功劳。你却天天只知道往永和宫跑,为何不来向我表示一下谢意。

八阿哥三人道完歉便想回阿哥所去,而四阿哥则向永和宫走去。

这次四阿哥本想表示亲近和示弱的意味,想着和其他阿哥回亲额娘府里一样,等到了内殿再通传。

可他刚到内殿,还来不及通传,便听到他额娘抱着小十四对他说话。许是没有料到这个时候送走了八阿哥他们三人还会有人来,德妃丝毫没有掩饰,就这么对着十四自言自语。

“我的心肝,我的宝贝,你知不知道额娘为你付出了多少?又知不知道额娘为你铺了怎么样的路?”

“八阿哥向来重情重义,不像你亲哥哥那么冷心冷血,只要让八阿哥知道,你皇阿玛放了他全是看在你和我的面子上,他必定会记住你这份恩情,日后便会护着你。”

“我也是,没有地方可以嘱托了,才只能出此下策。我想知道要是靠你四哥,等额娘失去了你皇阿玛的宠爱,我们母子便会沦落到无人照拂的地步。于是额娘只能先下手为强,故意隐去了你四哥求我帮八阿哥说话那件事,只希望八阿哥能够把这份恩情都全记在你一个人头上,那额娘便放心了。”

四阿哥的心顿时坠入寒宫冰窖。

他额娘就是这么想他,他额娘就是这么偏心,怪不得八阿哥见到他连声道谢都没有,原来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帮他求情了这件事。也怪不得八阿哥三人就只来永和宫,因为他额娘的心肝在这世界上便只有一个,那就是十四。

而他胤禛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个连亲额娘都不想见他的弃子。

四阿哥没有任何一刻比此刻更加失落低沉,回想起过去的种种,从他小时候被送出去,额娘就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

他还记得他被送走的那一天,他额娘梳了一个美艳的妆,穿了一身华丽的衣服,半分不舍也没有,就这么将他交到了佟佳氏贵妃手里。

四阿哥记得他一直依依不舍地回头看,希望他额娘也有不舍,或者像他一般流泪,可他额娘一次都没有回过头。

再后来,他偷偷跑回去看他额娘,想要见见她,听她说话,还想要问问他有没有想自己。

结果即将被封为贵妃的德妃娘娘,却只是将他赶出门,见也不见,仿佛生怕他耽误了自己的封妃一样。

那时的胤禛也像此时此刻一样站在这个墙角,无人问津也无人关心的这个墙角,心碎得疼痛万分。

可那时的胤禛年纪还小,只知道憋着眼泪偷偷哭。可现在的胤禛已经长大,不会再干这样的蠢事,他丝毫不会再有任何期盼任何眷恋。

只要他的心够硬,便什么都伤害不了他。

胤禛转身离去,连十四和德妃娘娘的面都没见到。

等德妃娘娘听到四阿哥来的消息,他已走远。

“来了又不进来像什么话,这个四阿哥怕是怕被他人指指点点,额娘生了小孩也不过来看望一回,所以才过来装装样子。”德妃带了气。

底下的嬷嬷劝解道,“娘娘何苦这么想,四阿哥他定是记挂着您,想要来看看您才过来的,定是有急事才匆匆忙忙地走了。”

德妃拍了拍桌子,“若是真的有心,既然过来了,再大的急事也没有面都不见就走的道理。”

她动了气,生气的同时却更是难过和心痛,胤禛和十四一样,是她怀胎十月才掉下来的一块肉,可他居然和自己生疏到如此地步。

自己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个儿子,明明当时把他送走时,为了让他不被贵妃看轻,份位低的自己特地梳妆打扮就想着给他撑撑面子,他跟着佟佳氏走时,她更是一步都不敢回头,生怕让俩人看到自己的眼泪。更是怕他偷偷回来,和佟佳氏生了嫌隙,才避而不见,结果就换来胤禛这么对她。

她怎么能不伤心,怎么能不恨。

胤禛走在回住处的路上,虽说想不在意,可心上空荡荡的,被这悲凉的夜色衬得更加悲怆,他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只能无助地哭的胤禛了,他已经长大了,他不需要任何人怜悯自己。

所有他想要的,他都能自己给自己。

可不知为何,他竟前所未有的难过,到底有谁会记挂着他胤禛。

连亲额娘也如此,怕是他死了,这世间白茫茫一片,连一个人都不会在意。

胤禛正低落地往前走着,结果前头一个黑影点着烛灯慢慢在他面前亮起,那盏烛灯发出的光亮足以将他身前的黑暗全都驱散。

“四哥,我来接你了。”是小八。

雨一直下,胤禛浑身湿透了。

而胤禩将伞撑到了他四哥头上,顿时雨不再落,路不再暗。

而心中的阴霾也终于有了一些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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