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的船终于到神京。
贾琏事先已经派自己的小厮兴儿给府里报信儿,通知了抵达的大概时间。
荣国府的人,已经在码头上等候。
薛姨妈的姐姐王夫人带着儿子贾宝玉,侄女王熙凤亲自来码头迎接。三十多个丫鬟婆子,拥立三位主子,在栈桥两边肃立。
男仆、车夫们之在后面站成一排,静静地等候。
薛姨妈、薛宝钗、薛蟠、贾琏、贾蓉已经出来。向岸上频频招手。
船稳稳地停下,贾琏在前带路,然后是薛姨妈、薛宝钗、薛蟠,贾蓉按照次序下船。
“姐姐。”
“妹妹,你们总算是来了。”
薛姨妈和王夫人叫了一声姐妹,就都流出了眼泪。
“两位姑姑,好不容易见面,该高兴才对啊,这怎么还哭上了呢?”
这个时候,就该王熙凤上场了,
薛姨妈抹了抹眼泪儿,也清醒过来。
“哎哟,这不是凤丫头么,可出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
“姑姑可别这么说,我这都要老了。再过两年,就要有人看不上我了。”
王熙凤就狠狠地瞪了贾琏一样。
“你看看你这话说的,我这刚刚下船,都没跟你说话,哪里就得罪你了?”
“别搭理他们,他们说话就这样。哎哟,这就是宝丫头吧,都成了大姑娘,模样越来越俊俏了。”
王夫人说道。
“见过姨太太。”
宝钗就作势要磕头,被王夫人急忙拦住,
“这是在外面,不用多礼。这个就是文龙吧,都长这么高了。”
“见过姨太太。”
“好好好。这是宝玉,你们都……。宝玉,快过来,这是姨妈。”
宝玉正偷偷观察保宝钗,心里正暗赞这个表妹好漂亮。听到母亲叫,才急忙过来。
“见过姨太太,见过宝钗妹妹。还有,见过薛大哥。宝钗妹妹,一路上还好么?”
“还好,谢谢宝玉哥哥。”
“不用谢,不用谢。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果然不假,只有江南水乡,才能养出妹妹这样妩媚多姿的人物。只可惜北方风干物燥,妹妹来了这里,只怕这老天亏待你们这些人物。”
这是什么话?似乎懂了,似乎又听不懂。
见薛姨妈迷惘的样子,王夫人尴尬地笑笑。
“他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发呆,像个混世魔王一样。时间长了,你们就知道他。”
薛姨妈倒还没觉得有什么,薛宝钗心里却暗道:早就听说这个宝玉从小在脂粉队里长大,经常说些奇怪的话。什么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之类。如今看来,果然不假。第一次见面,就说自己这些话,倒也算是真性情。
宝玉只跟薛蟠打了声招呼,就不在搭理他。涎着脸,跟白钗没话找话说。
薛蟠也懒得搭理宝玉,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王熙凤身上。
早就听时候这位表姐在贾家吃得开,如今看这排场,果然不假。
这边寒暄一阵,就到了车旁边,一边说话一边等候。那边丫鬟、婆子、奴才们,纠纷上船搬运行李。
薛家的行李搬完,装上车,王夫人、薛姨妈等人上了马车启程。
贾琏自然跟着回府,留下小厮兴儿、昭儿和贾蓉的小厮搬运自己带回来的货物。
这些货物,贾琏不想让王熙凤和父亲贾赦知道。贾蓉的货物,也必想让父亲贾珍知道。
至于薛家人,他们是不在乎的。来这里做客,应该知道进退,不该说的话,他们不会说。
主子们分乘三辆车。
王夫人和薛姨妈姐妹两人一辆车,王熙凤和薛宝钗一辆车,宝玉和薛蟠一辆车。
“你们的住处已经安排下来,就住在梨香院。那里是以前荣国公晚年静修的地方,比较安静。”
“梨香院有两个门,一道侧门通往荣国府,一道正门通往府外,出了门就是大街。你们平常出入,就不用通过府里,这样就方便许多。”
“如此确实方便不少,还是姐姐想得周到。”
“倒也不都是我想的,老太太也提过,把这个院子给你们住。”
“等安顿下来,明日就去拜见老太太。”
“不用等明日,或许一忽会儿就能见到。早上的时候老太太说,要在仪门迎接你们,或许在那里就能见到。”
“这怎么使得,消受不起啊。”
贾母如果真的在仪门迎接薛家一行,确实是给足了薛家面子。
“我也有些奇怪,老太太这回为什么这么给面子。不过,这终归也是好事。若是她都不想见你一面,那才是坏事呢。”
“老太太还说了,你们以后吃饭什么的,就跟府里一样。”
“这个可使不得。我和文龙、宝丫头都商量好了,以后自己开伙儿。住在荣国府,就已经添了麻烦。若是再吃府里的,便是主子们不说什么,那些下人也会嚼舌根子。”
“这个倒也是,府里人多嘴杂,难免有人说三道四的。还是自己开伙儿,吃得硬气一些。反正咱也不差那几个钱。”
车队到了宁荣街,就热闹起来。
街道两边都是人,夹道欢迎。
噼里啪啦,砰砰砰,就放起了鞭炮,欢迎薛家到来。
到了荣国府门口,这里人更多,都是等候欢迎的人,足有几百人。
马车停下,就有下人赶紧送上了下车凳,铺上了地毯,接着就又是一阵鞭炮。
薛姨妈等人下了车,贾赦,贾政,贾珍,邢夫人,尤氏,还有贾家的族人男男女女的,就纷纷迎上来。王夫人,王熙凤,贾琏就给不认识的一一引见。
贾赦,贾政自然是代表荣国府的,贾珍是族长,既代表宁国府,又代表贾家族人。
他们亲自出来迎接,可见礼仪之重。
在大门口逗留了一会儿,就朝第二道门走去。
这个第二道门,就是所谓的仪门。
贾母带着孙媳妇李纨,三个孙女迎春、探春、惜春,在这里迎接。
薛姨妈见了,紧走几步就要磕头,但是被鸳鸯拦住,带到了贾母面前。
宝钗和薛蟠给贾母磕了头,然后王夫人给一一引见。
“这么多人,一时间也记不清楚。以后时间长,就都认识了。也别都跟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姨太太他们也累了,先到梨香院安顿下来,也好歇息一会儿。”
寒暄一阵,贾母说道。
“凤丫头,宴席都准备好了么?”
“回老祖宗,早就准备好了。”
“那就等吃饭的时候,再慢慢说话。二太太,凤丫头,你们带着薛姨妈他们娘们儿孩儿赶紧过去吧。”
“谢谢老太太。”
“谢什么,都是亲戚,应该的。走吧。”
贾母发话,贾赦等人和族人们散去。女眷们在一众下人簇拥下,朝梨香院走去。
宝钗回忆着介绍的主子们,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女主人和记忆中的名字一一对照,终于发现了缺少的那个人。
林黛玉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