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打算第二天就出发去妖域，沈知然特地起了个大早。
一应事物都是前几天就准备齐全的，倒也不会慌乱，沈知然简单吩咐了几句就转身去了不远处慕青篱的房间。
才踏进庭院里，沈知然就眼前一亮，并不需要她喊他，慕青篱已经站在庭院里了。
他换上了一身淡青色的长衫，这个颜色很适合他，白色的衣物虽然让他身上的谪仙气息更加浓厚，却也让他显得有些高高在上，难以接近了。
这般淡青色的衣衫恰到极好的柔和他身上清冷的气质，又不至于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
沈知然笑了笑，快步走过去：“走吧，车队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
慕青篱愣了一下。
车队？
很快，慕青篱就解答了他心中的疑惑。
还真是他想象的那种车队，慕青篱看着眼前一匹匹壮硕的灵马，头一次在三千多年的岁月里，感受到一丝难以理解。
沈知然说她是去妖域做生意的。
她的生活奢侈，有如此大的宅院，雇得起化神期的高手，灵药灵丹当成糖豆一样吃。
显然是不缺灵石的。
这很正常，任何一个正常人有青玄坠在手都不会缺灵石。
不正常的是——
既然这样，那她为什么要乘坐灵马？
灵马这东西既慢又不能承载太多货物，若是运输，应该选择无论是安全度，速度，都远远超出灵马的灵舟才对。
慕青篱向来不需要掩饰自己的疑问，既然疑惑便直接问道：“为何不乘坐灵舟？”
沈知然笑着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吧？乘坐灵舟多么无趣，速度快则是快，但未免失去了许多路途中的乐趣。”
慕青篱拧紧了眉，完全无法理解沈知然的意思。
沈知然看他的反应：“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乘坐过灵马？”
慕青篱沉默不语，他确实从来没有乘坐过灵马。
若是让青玄宗的那些人知道了，定要感到惊奇，灵马这种在修真界太普通的东西，活了三千多年的青玄仙人竟然没有乘坐过！
但其实原因很简单，他的修为晋升太快，事务又太繁忙。
就连灵舟他也许久不曾乘坐过了。
沈知然眸中闪过一抹狡黠：“既然这样，慕公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乘坐灵马？虽然我们商队中每一匹灵马都是一样的，但是我这匹马车可和普通的马车大相径庭。”
慕青篱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打的什么主意。
她只见了他一面，就提出要让他做她的道侣。
这真是荒谬！
不过他记得在许多年前，这种情况他倒也遇到过许多次。
有许多女修满面春色，口口声声“喜欢他”。
但是慕青篱知道，她们喜欢的不是他，是他的修为，是他的地位和天赋。
沈知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的修为和天赋，她当然不是为了这个，如果他没猜错，沈知然大概是——为了他的脸？
慕青篱心中有些微妙。
不过为了脸还是为了修为，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他当然不会因为这种拙劣的追求而心动。
但是——看着眼前这辆格外大的马车。
这马车单单从外表看上去倒是没有太大的不同，不过是大了些，华丽了些，但这种外表上的改变并不能引起慕青篱的注意。
让他感兴趣的是……马车内部有十分浓郁的法阵气息，而这气息，他竟然还有一种若隐若无的熟悉感。
慕青篱虽然已经活了许多岁，但能和他亲近的人极少，更别说能让他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了。
不得不承认，他竟然还真的被她勾起了一点好奇心。
这很新奇，他的心就像一片无边的大海，已经许多年没有过波动。
慕青篱没犹豫太久，点头答应：“好。”
真正踏入这辆马车，慕青篱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这辆马车。
整个马车里都裹着一层厚厚的羊绒垫，踩在上面连脚都会轻轻凹陷几分，像是踩在了棉花糖上。
黄梨木制的茶几放在马车中央，成盘的灵果灵食整齐的摆放在上面，两张柔软的矮塌一左一右摆放着，
那张矮塌当然不是特地为他准备的座位。
事实上，那是沈灵的位置。
咳……沈知然怕沈灵没眼色，影响她们的“二人时光”，以高达五百只凤锦鸟的价格让沈灵暂且换了一辆马车。
马车里有一股淡淡的妖兽的气息，慕青篱知道这股气息的来源，是一只喜欢站在沈知然身后的“黑哲猫”。
沈灵的脸短暂地在他脑海中滑过，那只黑哲猫的血脉之力觉醒的倒是不错，来日或许能成为一只大妖，但她现在还太小了，不值得他留意。
沈知然让慕青篱坐在了旁边的矮塌上。
慕青篱一坐下去，视线就凝在了茶几正上方的一个透明方块上。
那上面的纹路有些熟悉，正是他在马车外感觉到的熟悉感的来源之一。
看着像是个……法器？
沈知然顺着慕青篱的视线望过去，那是她定制的“投影仪”。
说来也是惆怅，在灵魔大陆，没有电视机，自然也就没有电视剧电影这种东西。
所以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追剧的梦想只能毫不留情地破灭了，但好在修真界仍旧有话本这种东西，她的“投影仪”就算不能用来看电影，也可以用来看话本嘛！
只要她心念一动，投影仪上的话本就可以自动翻页，方便极了！
沈知然探入一抹灵力，启动了这个“话本器”，主动向慕青篱演示起来。
慕青篱一眼便看懂了这个东西的用处。
这确实是个法器。
只不过是个看话本子的法器……
慕青篱额角跳了跳。
他已经看出了这是谁的手笔。
——谭清。
他几百年前收下的一个颇有天赋的炼器弟子，慕青篱曾经还亲手教导过他一段时日，但如今也许久未见了。
话说——这些年里谭清的风格竟然变化这么大了？！
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不是谭清最讨厌的吗？
还是说他收了沈知然的灵石？
慕青篱的面色有点难看，他才多久没管他那个徒弟，他就变成这样了？？
在为沈知然的马车小小惊讶了一把之后，慕青篱的心并没有波动太久，就像一块石子落在深不见底的大海，海面泛起一丝涟漪，又很快恢复平静。
慕青篱不得不承认沈知然的大脑灵活，有这般稀奇古怪的想法。
但是这些终究只是享乐的小道。
然而下一秒，他就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只见沈知然从旁边的矮柜中又摸出了一大把奇形怪状稀奇古怪的法器，颇为自得：“这些都是我定制的法器，怎么样，是不是从来没在外面见到过？”
沈知然也考虑过要不要将这些法器放到知灵坊去售卖，但是很多法器价格过于昂贵，功能又十分单一，沈知然只能遗憾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慕青篱：……
他额角微微跳了跳。
很好，竟然全都是谭清做的。
看慕青篱对这些法器极其关注的样子，再加上他对灵药灵果之类的东西完全不感兴趣，沈知然忽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你难道是个炼器师？”
慕青篱心头无比复杂，只浅浅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竟然是个炼器师！
怪不得他毫不犹豫拒绝了自己的追求！还完全不收自己送的灵石灵果。
也对，沈知然想，炼器师嘛……似乎是这样的，对灵石十分的不敏感。
没关系，她知道炼器师们都喜欢什么。
玉坠空间里的秘银竹连谭清长老都没办法抵御它的吸引力，眼前的这个男人也绝对不可能抵挡！
沈知然眼眸更亮，她轻咳一声，将那些奇形怪状的法器推到慕青篱面前：“既然你是炼器师，那你一定听说过谭清吧？这些都是谭清长老制作的。”
“清……他为什么会制作这种法器？”
沈知然眨了眨眼：“因为我告诉他，这都是会改变灵魔大陆的壮举！”
慕青篱：“？”
什……什么玩意？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这些……能改变修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