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给谁赚都是赚,让叶安澜派人过来做生意,起码定北军的伤残将士能够因此得到安置。
当然,白庆之也不会把北境所有能赚钱的生意都分给叶安澜做,在叶安澜和谢渊之前,北境也有倾尽家财支援定北军抵御胡人的商贾。
这些人并不像寻常商贾那样唯利是图,他们不会只想着赚北境的银子,而是每年赚了银子,都会捐出一大半支援定北军将士。
虽说他们身家不如叶氏、谢氏这样的义军势力丰厚,能够给予定北军的帮助十分有限,但他们有这样的觉悟,白庆之就不会冷了他们的一腔热血。
他把北境这边的情况大概跟叶安澜说了一通,然后又把能够分出去的生意罗列出来,让叶安澜自己选一样做。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叶安澜并没有在他给出的那些项目里挑选自己要拿的部分。
她拒绝了白庆之的提议,并没有去沾北境现有的任何一桩能够赚钱的生意。
“这些您还是留给其他人吧。”叶安澜笑着把册子推回白庆之手边,“我有更好的生意。”
她问白庆之,“北境的食盐很贵吧?布匹、棉花和品质一般的皮毛也是。”
白庆之一怔,“叶姑娘是想和北境做食盐生意?甚至还有布匹、棉花、皮毛生意?”
叶安澜点点头,“北境少有高官巨贾,奢侈品在这里市场不大,反倒是最基本的衣食住行,但凡是个会喘气儿,谁都避免不了要操心这四件事。”
北境现在粮食产量很低,但这并不是因为北境的土地不够肥沃。
在叶安澜前世,在末世降临之前,和北境各州地理位置重叠的那些省市,就没有一个是粮食产量低成这样的。
叶安澜不赚黑心钱,自然不能靠着粮食输入大赚特赚,可如果粮价压得太低,那她赚的那点钱,大概率不够贴补她的车马、护卫钱。
而且她还有个心愿,那就是让尽可能多的百姓吃上饭、吃饱饭。
要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做到这一点,她就不能敝帚自珍,一心只发展自己地盘上的农耕和养殖产业。
她把自己种地、养殖的经验简单分享了一点给白庆之,然后在对方急着找笔墨纸砚的时候阻止了对方做小笔记。
“您可以派人到叶氏的领地系统学习,除了农业、养殖,我们的建筑、制造、水利、教育、医疗......也都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白庆之连连点头。
以前他为了不被天家猜忌,并不敢明目张胆伸手去管北境的政务民生,但现在情况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
为了能让定北军和北境百姓一起好好活着,白庆之现在也顾不得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反正他之前都已经为了军需物资勾连叛党了,皇室和权臣难道还能因为他继续在政务民生上避嫌就放过他的家人么?
很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豁出去了的白庆之,做起事来反倒没有以前那么束手束脚了。
他迅速敲定了跟着叶家军返回叶氏领地的人员名单,因为叶安澜急着赶赴京城,所以这批人除了考察、学习,还肩负着跟叶氏洽谈具体合作事宜的重任。
而叶安澜,她把这事儿直接甩给了裴怀玉等人全权负责。
在文六娘的巧手改扮之下,返回谢氏、叶氏领地的庞大队伍,从表面上看人员没有任何改变。
最受其他势力关注的叶安澜、杨小桃、郑丰收、文六娘、李璟、长安等人,全部有人易容改扮。
少了的叶氏亲卫和李璟的侍卫,由叶安澜带来的预备役将士填充。
之前假装成民夫的叶家军预备役将士,则由定北军那边的随行人员填充。
这些人沿原路返回谢氏、叶氏领地,叶安澜和李璟则是乔装打扮,在定北军的掩护下,伪装成两支商队和一家带着护卫出行的北境土著,保持着能够彼此呼应的距离直奔京城。
定北军和白庆之地位特殊又威名在外,他们给开的通关文书比朝廷和任何一方义军给开的都要管用。
叶安澜他们从北境出发,沿途遇到的关卡,就没有不给定北军一点薄面的,以致于他们遇到的最大刁难,就是被守城的各路义军要了几次孝敬。
敢这么做的,基本都是离京城近的,且自己也背后有人的。
他们固然不想得罪定北军和白庆之,但因为对方鞭长莫及,对他们一时半会儿的也造不成什么威胁,所以这些人就舍不得放过到嘴的三块肥肉了。
如果不是叶安澜他们随身带着的“护卫和镖师”一看就极不好惹,真逼急了很有可能会一怒之下直接把他们给咔嚓了,这些人可不会仅仅只是敲一笔竹杠。
当然,被敲竹杠的叶安澜也没吃亏,那些敢敲她竹杠的,无一不是当夜就把敲走的金银连本带利翻倍“还”了回去。
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怕都要以为他们真是沿途做生意的商贾了,而且还是赚了个盆满钵满的那种商贾。
如此接连赶了好长时间的路,叶安澜他们总算来到了义军王氏与旧朝大周的领地交界处。
王氏是比谢氏还要兵强马壮、领地辽阔的义军势力,因为和旧朝大周仍能掌控的州县接壤,王氏这些年没少被大周派兵征讨。
然而已经腐烂到根子里的大周朝,连将士们的盔甲武器都不肯配备齐全,连军中原本的良马都被拿出去换成了驽马,连最基本的一日三餐都只是给基层士兵吃霉粮米糠。
这样的一支队伍,神仙空降过来做将领都没用,更别说负责指挥他们的,还是那些身居高位、自傲自负,实际上却没有任何真本事的空心草包。
在接连数次被王氏以弱胜强之后,大周的皇室和权臣总算摆正了他们对待王氏的态度。
他们没有再把王氏当成不堪一击的流民匪寇,也不再认为他们只要动动小手指头,王氏就会被他们彻底击溃,从此风流云散、化为历史长河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