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脑生反骨

花良在族人的帮助下安葬了父亲母亲,然后又花钱托人请了大夫给妹妹诊治。

好不容易小姑娘缓过劲儿,身体渐渐开始好转,花良那些不做人的血亲就又按捺不住闹上了门。

他们指责族长一家不安好心,说他们收留花良兄妹,为的是吞掉花良父母留下的那些财产。

花良被迫带着妹妹回到自己家,结果一进家门,花良就发现,他们家的粮仓、箱柜都已经被人搬空,鸡鸭牛猪也已经全都被人抓走,就只有他娘苦心藏起的一个小木匣子,还好好地藏在灶房柴堆

他把装着房契地契以及少量金叶子、银锞子的小木匣子重新塞回陶罐,然后又重新把那块活动的青砖,以及之前盖在青砖上的柴火挪回原位。

再然后,他去了族长家,把自己家里发生的事儿全都告诉了族长一家。

族长气得胡子直翘,大骂花良那些不做人的亲戚“贼喊捉贼”。

花良反应倒是十分平淡,他拿出手头仅剩的几块碎银里最大的那一块,拜托族长的大儿媳帮他做多多的干粮。

族长的大儿媳好心建议,“婶子每天给你们做一些,你们直接吃新鲜的不是更好?”

花良却摇头坚持,非要对方给自己做多一些。

族长的大儿媳虽然不解其意,但却还是按照花良要求的,给他做了整整两大锅干粮。

她是掌灯时分做好的一锅白面馒头、一锅杂面馒头,留花良兄妹吃了晚饭之后,她让自己丈夫把花良兄妹和打包好的干粮一起送去了花良家,一方面是她不放心这两个孩子单独在村子里面行走,另外一方面也是给这对兄妹撑腰的意思。

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花良居然就在那天晚上,一把火烧死了包括他祖父在内的那一大家子。

没人能够证明这事儿是花良做的,但就在他家隔壁的他祖父家,住人的几间屋子外面却都有着明显的纵火痕迹。

再一想到花良父母的死,以及他们兄妹曾经也和他们母亲一起,被偷偷绑起来送去村子外面的那件事,再有就是最近的,花良祖父等人肆无忌惮的搬空花良父母留下的东西......

把这些事全都串在一起,人们对花良顿时心生畏惧。

从那一天起,村里再没人敢去招惹花良兄妹,但与此同时,大家却也不敢再和花良兄妹来往了。

花良显然早就料到了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他非常平静地按照族长的要求,给他祖父一家办了丧事,然后就带着自己妹妹关门闭户过起了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

然而这样的日子他也没能过得太久,很快他们村子就被溃逃的义军将士给洗劫了。

花良年纪小,家里又没什么值得守护的粮食、钱财之类,于是异常乖顺的任由那些义军将士把自己家里搜刮了一遍。

那些义军将士啥也没搜到,正要发脾气,花良就好心给他们指了去隔壁他祖父那边的路。

对方在隔壁果然找到了不少好东西,于是就也好心情地放过了花良兄妹。

可这么一来,花良兄妹却也彻底没了能吃的粮食、能花的银钱。

两个分别只有八岁、五岁的小孩子,眼看着就要因为亲戚恶毒、世道不好踏上死路,负责追剿那些残兵的李璟对他们伸出了救援的手。

当然,李璟帮助的并不是只有花良兄妹,那些和他们一样痛失亲人、家园、钱财、粮食的普通百姓,或多或少全都得到了来自谢家军的救济和帮助。

只不过像花良兄妹这样的小孩子,得到了来自谢家军的最多关心和帮助。

这些孩子基本都被送去了谢渊让人设置的慈幼局,只有花良认死理儿,非要死死揪着救了他们兄妹的李璟。

李璟被这孩子的顽固打败,只好把他和他妹妹全都留了下来。

原本,他是打算把这两兄妹都送回自己祖母那边,请她老人家帮忙教导、抚养的,结果长安却又告诉他,花良于武学一道很有天赋,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李璟因此动了好好培养花良的心思,这才不嫌麻烦的把这么一个小娃儿留在了自己身边。

听他简单说完这些,叶安澜略一沉吟便道:“那你不如把花良和他妹妹全都送到我这儿。我听你的这说法,那孩子之前应该是被她母亲的死给吓坏了,你把她送来,她不仅可以常常见到她最依赖的哥哥花良,而且也可以在我这里接受治疗。”

李璟一听顿时动心了。叶安澜的医术他是知道的,有她给花良的妹妹看病,可比他到处托人请那些稍有名气的大夫出手要强。

再者蒙山也是一个非常适合小孩子生活、成长的地方,安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那里祥和、快乐、宽容的氛围,也对小孩子的性格塑造很有帮助。

不过,花良和他妹妹不同,这孩子很有攻击性。

他问叶安澜,“小姑娘送到你这儿倒是不要紧,可花良,你确定你的那些下属不会嫌弃他么?”

要知道在谢渊那里,谢渊的很多下属都是非常看不上花良的。

长安曾不止一次跟李璟抱怨,说那些人背地里骂花良“小小年纪心肠歹毒”“脑生反骨”“小白眼狼”“养不熟”。

甚至还有人委婉地劝告李璟,让他赶紧把花良送走,免得以后被这小狼崽子给反咬一口。

李璟当然不会听这些人的,可花良却还是因此变得愈发孤僻冷厉、攻击性强。

“我不敢说肯定没人嫌弃他,你也知道这绝不可能。但和师兄的下属比,我的下属明显会对花良更宽容。”

那些人嫌弃花良,是因为他们自幼就被这个时代的规矩礼法洗脑。

大家都觉得,就算长辈再有不是,你做孙子的、做侄子的,你也不该放火烧死你的祖父祖母、叔叔婶婶。

他们不会去想,花良是在为自己的父母报仇,是情有可原,是快意恩仇。

叶安澜不能保证自己身边一定没有这样的人,可最起码,在叶安澜这个本就是“离经叛道”这四个字典型代表的女性义军首领身边,那种会把这个时代的规矩礼法奉为圭臬的顽固守旧派数量会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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