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二十岁生日那天,在易·时光开了个大party。
酒吧里珍藏了许久的香槟和红酒全都被她给搬了出来,一瓶接一瓶的开。年轻的孩子们聚在一起,尤其是在喝了酒的状态下,仿佛无论什么东西,都能够拿来当成玩具一样!
酒吧到处都乱糟糟的,蛋糕奶油,还有酒水果皮到处都是。
“来!大家走一个,庆祝我今天终于二十岁了!”
穿着宝蓝色紧身小礼服,脚踩着高跟鞋的南希站在沙发上,一只手上拿着酒杯,一饮而尽之后,原本清秀漂亮的小脸上,笼上了一层潮红。
她一手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另只手也没有闲着,比比划划像是一个醉鬼:“从明天开始,姐姐我要认认真真搞事业,争取三年之内拿下奥斯卡大满贯……”
话没说完,底下有人起哄:“三年内拿奖,五年内脱单——希姐,做事情一定要有效率哦!”
南希听了,却是一脸不屑:“笑话,脱单算什么本事?三年内拿大满贯,五年内我要火遍全球——到时候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啊,全都是我的见证者!”
周围,年轻的朋友们哈哈笑起来,觥筹交错间,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夜。
易·时光是南希自己的私人小酒吧,只对自己和朋友开放。
今天她过生日,和朋友们聚在一起开party,卷帘门一关,没有人可以进来打扰他们。
等到天明时,小酒吧里横七竖八的睡了不少的男男女女。
南希歪着脖子睡在了地毯上,头上枕着一个红酒瓶。酒瓶子太硬,而且还是个圆柱体,她稍微翻了个身,酒瓶子立即咕噜噜滚远。
再翻身过来时,南希的头落了空,人也缓缓醒了过来。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摸索着从贴身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看到此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了。
昨天一直玩儿到了凌晨三四点钟,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一屋子人睡得格外的沉,且睡姿各异。
南希扶着沙发站起身来,看着睡着的同学朋友们,微微笑了下,随即拿出手机来,对着大家咔嚓咔嚓拍了一阵——
正拍摄到一半儿时,忽然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你现在在哪里?”
南希:“……”
“在——学校里!”
“不是说好了今天一起来酒店,给你沈伯伯一家接风的么?你是不是忘了?”
盛煜一边问,一边看了下手表:“我让司机过去接你吧……”
“啊——不用了!”
南希稍微一思忖,便立即拒绝了:“不用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就挺好的,不用来接我了。外面有点堵车,司机一来一回,肯定要花费很多时间,我自己开车过去就好了!”
盛煜:“……行吧,你快点,迟到不好!”
电话挂断,南希轻轻吸气,随即收起手机,绕过三两个躺着睡觉的人,伸手拍了拍某人的肩膀:“安安,安安……”
某人此时睡得正香,被拍肩膀,起床气像是火山喷发一般,用力拨开了她的手:“滚!”
“安安,我临时有事儿要走”,南希一边说,一边将一把钥匙塞进徐九安的手里:“你等下走时,记得帮我锁好门——别忘了啊!”
徐九安不胜其烦,支撑着身子,半坐起来,一双睡眼朦胧:“你上哪去?”
南希说:“我爸的一个朋友从外国回来,两家聚餐——一早就说好的,被我给忘了,现在腰赶着去!”
徐九安重新趴下:“走吧!”
南希拎着包包离开!
一点点推开卷帘门,初夏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让她本能的用手遮挡了下,随即眯了眯眼,紧走几步,上了自己的车子。
时间太早,她还没洗脸没梳头,所以直接开车去了市中心的一家美容会所。不疾不徐的做了个spa,头发做了个造型,顺便去会所后身的商场,选了条漂亮的红色小洋裙,和Prada限量款手袋——
一切准备就绪时,手机里已经多了好几个未接电话。
不约而同,都是她父亲盛煜打过来的。
南希没理会,开车朝着聚餐约好的酒店里驶去。
虽然聚餐迟到会有点不礼貌,但是蓬头垢面去,又丑又没面子。
对于这个传说中的沈伯伯,南希其实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他和她爸爸是大学同学,关系还算是不错。但是这位沈伯伯一直生活在澳洲,经营着两家上市公司,主营进出口业务,很少会回榕城这边来——
为数不多的几次,南希几乎也都没赶上。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交际的人,也懒得和陌生人打交道,所以平时,家里的亲朋好友几乎都不怎么联络。
对于这位沈伯伯,南希也是马马虎虎,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叫来一起聚餐。
然而,等她到了包厢里的时候,答案却很快揭晓了!
这次聚餐,除了凑一起吃吃喝喝之外,还有一层是为了相亲!
沈伯伯家有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儿子,这个年轻人站在他的父母身边,微笑着向她伸出手来:“你好,我叫沈瀚中!”
她勾唇,将自己的手递过去,简明扼要的答:“南希!”
沈瀚中:“盛南希?”
“就叫南希!”
她说:“身份证上就是这么报的!”
乔菲微笑着解释:“希希小的时候,身份一直保密,所以才没有随父母的姓氏。”
于是,这一页很快被揭了过去。
众人一起落座后,她对面的沈伯母才笑道:“希希现在还在电影学院读书吗?什么时候毕业啊?”
虽说娱乐圈是个大染缸,但是对于有资本有家底的女孩子而言,倒不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
在整个娱乐圈里,敢和盛总女儿伸手的人,应该不多!
南希勾了勾唇,随即低下了头:“还有半年。”
一副小媳妇初见公婆,害羞到不行的样子——
但其实,南希单纯只是有些懒散而已。她谁都不想搭理,头也懒得抬,就喜欢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天生就是个演员,戏里爱演,生活里也爱演!
沈瀚中笑着接了一句:“国内的娱乐市场近几年发展得很不错,也算是很有前途。”
“娱乐市场的情况倒是不重要”,盛煜微笑着看了她一眼,说:“重要的是希希喜欢,就这么一个女儿,能不由着她吗?”
沈伯母很会说话:“是啊,女儿就是要宠着的。我要是有个女儿,也得当成宝贝一样,事事都顺着她依着她……”
两家人其乐融融的聊着天,服务生也开始上菜了。
南希低头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有点饿了,昨晚上她过生日,蛋糕都当武器给打没了,她基本上一直在喝酒,早上来时又没来得及吃东西,肚子里空落落的。
她懒得说话,一直在吃!
饱餐一顿之后,手机响起来,南希顺势找了个借口开溜:“导员有事情找我,我得回学校一趟。”
沈伯伯立即说:“那就去吧,正经事儿别耽搁了。”
沈伯母也附和了一句:“让瀚中开车送你吧。”
南希想了想,说:“行!”
两个年轻人一起从酒店里出来,朝着停车坪里走去。
沈瀚中的坐骑,是一辆看上去十分简约的凯迪拉克,停在一个角落里。他很绅士的帮她开了车门,顺带着开了导航。
他是在澳洲长大的,头一次来到父亲生长的这座城市,到处都是陌生的。又被父亲委派了一个送大小姐回学校的活儿,便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免得走错路,耽误她的时间。
“不用跟着导航走!”
南希提醒他:“你从这里一直往前开,上环城高速,那里不堵车。”
沈瀚中:“好!”
他按照她的指引,很快上了高速。
车里没有开音响,两人的呼吸声彼此可闻,他沉默了会儿,才温声道:“今天这个饭局,挺冒昧的。当父母的都是这个心,理解一下吧。”
南希嗯了声,靠在座位上,说:“当成一个普通的饭局就好了。”
沈瀚中转过脸来,冲她微微笑了下,说:“你和乔姨描述的,好像是有点不太一样。”
南希:“哦。”
之后,便没了下文。
沈瀚中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竟然不好奇,是哪里不一样!
正要开口时,南希已经说道:“他们肯定会拣好听的说,把我的缺点全部都藏起来,半点儿也不外露——”
就像是卖家在介绍产品时,也会无限度的夸大商品的优点,可以忽略商品的短板!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沈瀚中说:“自己的父母看待自己的孩子,肯定哪里都好,这叫做——嗯,亲情滤镜!”
他说完,稍微沉默了会儿,才说:“你仿佛很不喜欢今天这一类的相亲宴,但是,估计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南希:“嗯。”
她垂下眼睑,神色里有几分倦怠。
长达几乎半小时的沉默之后,车子终于开到了电影学院的门口。
南希下车:“谢谢了。”
扔下三个字,快步朝着校园里走去。
从校园的侧门出来,南希横穿过两条街,回到了自己的小家里。
她虽然在电影学院上学,但是并不住宿,一直在校外自己租房子住。偶尔双休日时,才会回家陪父母一起过周末。
租的房子在一个高档小区里,有两百多平米的样子。除了她之外,还有一只大型苏格兰牧羊犬维尼。
主人不在家时,维尼就在自己的窝里呆着。主人一回来,维尼立刻来了精神,一路小跑过来,围着她又是叫又是跳。
南希打开储藏柜,正在给维尼配餐时,接到了母亲乔菲打来的电话:“希希,你沈伯伯的儿子,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南希一边摸了摸维尼的大耳朵,一边说:“早知道今天是相亲宴,我根本就不会去。”
乔菲听了,像是有些不死心似的问:“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觉得,如果不是很讨厌的话,可以尝试一下。”
接着,她又大致介绍了一下沈瀚中家里的事情:
沈瀚中的父母年纪大了,打算落叶归根。早在前些年的时候,沈家夫妇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将产业往国内这边转移。而这次回来,就打算在榕城扎根,不打算再走了。
她和沈瀚中年龄相仿,两家又是好友,两个孩子也算是金童玉女,门当户对了。
“你好好想想吧”,乔菲说:“不要急着去否定别人和自己,尝试着去了解一下。如果真的不喜欢,我们也不会为难你。”
南希:“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她蹲在地上,看着维尼将头扎进盆子里大快朵颐,忽然有些顽皮的指了指维尼:“等我有空,也带你和楼下的苏格兰折耳猫去相个亲,让你也尝一下恋爱的滋味!”
说完,起身进了浴室。
南希快毕业了,学校的课也就不是很紧,课余时间陡然多了起来。
她毕业后的处女作,是一部商业大片的女一号。
当然,也是她爹花钱给她砸下来的。
毕竟是初出茅庐,导演和纸片那边担心她发挥不好,所以提早几个月,就把剧本给送到了她的手上,让她多读多看多揣摩,尽量多多了解一下人物。
如果把演戏当成职业的话,那么,南希还算是一个比较敬业的人!
虽然角色是花重金拿下来的,但是也要努力,争取发挥到最好。
所以这段时间里,除了偶尔去学校之外,她的其余时间都在家里看剧本,练形体,也算是个小忙人。
到了生日这天,才有空休息一下。
隔天有节大课,南希起了个大早去学校。
徐九安坐在老位置上,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摆弄着自己的手机。看到她进来,便立即招手叫她:“南希,过来过来……”
待她走进,徐九安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了下来,将易·时光酒吧的钥匙交给她:“呐,门给你锁好了!”
南希将钥匙随手放进包包里:“谢了!”
说完,她意识到徐九安仍旧在看着自己,且目光有些不同寻常,便问:“怎么了?”
徐九安:“你还记得你昨天在生日party上说过的话么?男人算什么东西?你要专心搞事业,是不是?”
见她一脸懵,徐九安忍不住笑:“刚说完就打脸,可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