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斯明知故问。
因为这快速崛起的冷饮店,所属的集团公司首席执行官,正是麦康纳。
对策局的神通广大远超他的想象。
在对公众的监视和悠久影响的沉淀下,再加上由智绝学者研究下的现代化操控,哪怕是风吹草动,一个宅男有没有把门反锁看起A片自我发泄,也无所遁形。
早就预知到会有这样的局面。
“但是……你又能拿我怎样呢?”
“如果你直接带着人来收拾我,不走任何程序,那样兴许还有一战之力。”
“问题在于,现在身陷重围,自投罗网的人是你。”
“正如你所说,你可以毫无顾忌的杀死……能给议员大人提供天文数字巨款的女婿么。”
“你们内部的投降派……可是蠢蠢欲动很久了,就不怕他们彻底反扑么。”
尽管麦康纳自身只是A级感染者,但根本看不上第四科这些人,峰会深知自由城这里的事影响深远,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派出的打手都是个顶个的凶狂之人,何况……
目录上的第九位就在这里,无人能杀死那样逆天的男人。
至于不久还要来的第七位,麦康纳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上一次世界大战自己参加了的话,世界地图上只会有一种颜色,非要有其它颜色的话,也只是所辖地而已。
“我并没有泼冷水的意思。”
“你的做法相当高明。”
“即使在官方世界中,你现在的地位也不比我差多少,甚至犹有过之。”
“我已经让人抹除了所有的敏感记录,不会让你们被察觉。”
“刻意过来通知你一下,以防你们在刀尖上跳舞的时候,太过紧张,会做出一些傻事。”
哈里斯清洗干净手上的泡沫,吐字平静。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会杀了你,没有任何玩笑成分。”
麦康纳口吻冷漠。
“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么,并不是我要这样做,而是命运……揭示了我的后半生。”
“狄狛……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他的做法太过不切实际,充斥着荒谬,像是恐怖分子的美妙童话。”
“你不同,你深知一点,像是动画片里说的一样,只有用魔法……来打败魔法。”
“所谓象征界,像是一块拼图,把全部有棱有角的人按一定方式进行拼凑,太过异形的则进行切割,使其成为稳定的整体。”
“显然的是,狄狛是一个下三滥的人,但他不屑于用下三滥的手段,只是正面突破,试图将这坚不可摧的整体给冲碎。”
“这太天真了,只是痴人说梦,以卵击石,一旦堕入笑骂由人的尘世,威猛有力的羽翼,也寸步难行。”
哈里斯目光深邃,看着腕表时间,离婚礼仪式还有一会儿,足够把事情说完了。
麦康纳不置可否,即使和狄狛认识多年,也不知道他的意图,但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不知道他是纯粹,亦或是纯粹的荒谬。
“你的做法……才是最为高明的。”
“破坏这种稳固结构,只是靠外力的话,需要很多的力量,根本没有人……能具备那种神一样的力量。”
“最好的方式是,让这些拼图严丝合缝的拼凑方式,在根深蒂固的情况下,再进一步。”
“让象征界……自己破坏象征界。”
“就像是……语义泛化一样。”
哈里斯如是说着。
“抱歉?语义泛化?”
对这些过于专业的词汇,麦康纳表示不解,尽管他的想法的确是那样。
“嗯,是的。”
“比如说人们经常使用女神这个词,导致它的语义变得宽泛。”
“最开始只有维密超模,世界影星,或是南丁格尔。随着过度使用,稍有姿色的就被称为女神,心地善良的也被称为女神,到最后,连同应召女郎,都可以被称作女神。”
“还有各种脏话,当被广泛运用时,会导致强度下降,导致人愈发无感。”
“语义的泛化导致词汇本身含义被稀释,最后彻底粉碎,影响到事物,潜移默化改变人的大脑认知。”
哈里斯煞有其事说着。
“你在鬼扯些什么?”
麦康纳看着时间,仪式已经快要到了。
“最近我读到了一本,相当深奥晦涩的书,是有关精神医学的。”
“作者是一个叫做安德森的精神学界大拿。”
“在书里面,他甚至对康德进行了反驳。”
“在康德看来,自由和道德是同一种事物,意志的一切行动都是它自身的规律,行动所依从的准则必定是以自身为普遍规律为目标的准则,没人渴望自身的消亡以及伤痛和饥饿,所以才铸就了如今的文明,从而自由意志和服从道德规律的意志,完全就是一个东西。”
“这就是现在的象征界。”
“语言是思想的基石,就从语义泛化这一点来看,安德森先生,说的是对的。”
“当康德将道德规定为永恒的、绝对性的、普遍性的、纯粹的形式时。”
“实际上掏空了道德的一切具体内容,否定了理性之外的一切目标。”
“我开始理解起这个人来,比起他的姓氏,他的名字更加为人所知,叫做雨果,也就是大家常说的教皇。”
“他所阐述的,完全一致,和如今社会,所有人都各自对立,又被强迫整合在一个无比稳定的框架下,造就了无间的精神炼狱。”
“所以现在,要重新赋予语言力量,所谓的强化TAG么。”
“他在书中写道。”
“一个良性的文明,建立起它的并不是机器。”
“而是思想。”
“你赞同么?”
哈里斯看着时间已经到了,不再多说废话。
“失陪。”
麦康纳不置可否,但他所说的,已经表达了他的某种立场。
阴郁的天幕,河畔的盛宴,巨资搭建的婚礼现场。
神父在念着誓词。
“你愿意娶这个女人为妻么,与他在神圣的婚姻中共同生活,不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美貌或是失色,顺利或是失意,都爱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到生命尽头?”
神父如是问着。
麦康纳神色阴郁无比,哈里斯坐在台下,充满着玩味的盯着他。
不知怎的。
麦康纳竟有些暴怒,眼眸隐隐泛着些许血丝,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是暴徒,亦或是成了和他们一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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