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你是谁？】
直播间突然黑屏,正在看直播的网友们顿时有点懵。
弹幕区刷出一大排问号。
【？？？】
【是我断网了还是主播断网了？】
【黑屏了！有什么是我们VIP会员不能看的吗？】
【主播跟老板打完两局就黑屏，这是要跟老板做一些私下交易？】
【Fred你偷偷摸摸做什么呢，举报了！】
裴封此时根本没心情理会水友们的调侃。
一个疯狂的念头忽然在他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这位老板,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走位,甚至熟悉的配合节奏。
一切都那么像他的师父！
第一场比赛，老板全程挂机，看不出什么。但是第二场，不管是老板突然绕后利落双杀的操作，还是两个人默契配合的平行搜点战术……
都让裴封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ACE战队的训练室,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节奏慢了。”
“注意走位”。
就连对他的点评,也是同样的简单利落，惜字如金。
会是那个人吗？
裴封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放在键盘上的双手微微发颤。
他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也不好贸然对着老板叫师父,他只能发消息过去试探。
对方沉默两秒，才发来回复。
[7766501]：？
[7766501]：给你刷个礼物，还要报上姓名？
裴封急忙回复：“不是这意思。我只是觉得老板实力很强，还以为老板是职业选手~”
[7766501]：哦。其实我是个电竞星探。
[7766501]：你有兴趣打职业吗？
裴封愣了一下，电竞星探？
电竞圈确实有不少星探专门在网游里挖掘游戏打得好的路人,测试他们的电竞天赋,一旦发现有潜力的好苗子,就会推荐去俱乐部当青训生，培养个一年半载，签约成为职业选手。
各大俱乐部都有星探专门负责去游戏里挖人,裴封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星探……
但是,这位老板怎么可能是星探？
如果连星探的实力都这么强,那俱乐部的选手得强成什么样？
裴封并不相信他的身份，试探性地聊了下去。
[Sniper002]：老板居然是星探吗~
[Sniper002]：哪个俱乐部的？
[7766501]：我想自建俱乐部。你来吗？
[Sniper002]：自建俱乐部？老板够有魄力！
[Sniper002]：不过，我暂时没有打职业的计划。
电脑前的江绍羽挑了挑眉。
暂时没有计划？
通过今天的试探，江绍羽发现小裴的实力没有下滑不说，还比当年更加精进。
哪怕是职业选手，一段时间荒废训练，突然被拉去打比赛，也会出现“手生”的情况而跟不上节奏。
但是，小裴跟上了。
面对世界级的狙击手，他立刻把握住机会，在江绍羽出去送死的那一瞬间，开枪狙杀了敌人。
这样快的反应速度，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年来他并没有荒废训练，一直在以职业选手的高水平要求自己，基本功非常扎实，这才能形成条件反射一样的肌肉记忆和瞬时反应。
职业选手的训练是相当枯燥的，每天都要反反复复练走位、练补枪、在竞技场射靶子……
有时候一练就是好几个小时。
就算在教练的监督下，有些年轻的选手也会忍不住偷懒。
何况是没人监督，只靠自觉的练习呢？
裴封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他为什么要一直保持职业选手的训练？难道是不甘心吗？
江绍羽试探性地提出打职业，裴封的回复如他所料，却又让他更加疑惑。
[7766501]：暂时没有？
[7766501]：以后会有打职业的计划吗？
这次消息发出去，裴封长达半分钟没有回音。
江绍羽不知道的是，此时，裴封正在疯狂地群发消息给ACE的老朋友。
[Fred]：叶哥，你知道我师父在哪吗？
[Fred]：周哥，我知道我师父在哪吗？
[Fred]：老林，你知道我师父在哪吗？
收到裴封连环轰炸的一群人，此时正在国家队训练室里训练。
叶子率先发现了私信，急忙压低声音问坐在身旁的两人：“卧槽，小裴突然问我他师父的事情，羽哥该不会是跑去游戏里虐徒弟了吧？”
周逸然拿起手机，看见消息后忍着笑说：“应该是，不然裴封不会突然发消息打听他师父。”
老林头疼道：“我们怎么回复啊？总觉得瞒着小裴有种罪恶感。”
叶子想了想，出主意道：“羽哥不是说，他当国家队教练的事情暂时别告诉小裴吗？就回不知道吧。”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三人迅速拿出手机回复信息。
[叶子]：不清楚。
[周逸然]：不知道哦。
[老林]：不晓得。
裴封：“…………”
电脑前的Alpha微微眯起眼——你们的回复倒是整整齐齐。
就像坐在一起商量好要怎么回的一样。
叶轻名、周逸然、林浩彦都入选了本届枪王国家队。
前段时间，国家队在世界大赛小组赛淘汰出局，回国后被网友们骂上热搜，裴封由于跟这几人关系要好，不论直播还是其他场合，他都给国家队留了点面子，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但他知道，叶子被禁赛，老林准备退役，周逸然是最让人省心的，下一届会继续打。
国家队的张教练已经辞职了，照理说，最近国家队的管理比较松散，前天他还看见国家队的几个选手在打排位消磨时间，可见，教练辞职后他们并没有安排统一的队内训练。
下午两点半，叶轻名通常都在睡觉，周逸然会随便打打游戏，老林应该在准备退役的事情。
然而，三条信息却是同时回复的。
怎么可能这么巧？
三人正好同一时间看到他的信息，同一时间回应？
除非……
他们正好在一起，然后出于某种原因，商量好了怎么回复。
裴封的心跳越来越快，脑海中浮现的猜测也越来越清晰。
平时给叶子发消息，过很久才会慢吞吞地回复。今天提到师父，他却秒回？
真是Wg神回来了吗？
所以ACE的几个人才这么反常？
裴封发信息问这三人，并不是为了得到明确的答案——而是为了看他们的反应。
这几人的反应也间接证实了他的猜测。
裴封的脑子一时有些混乱。
五年了，他还以为那个人会永远消失。
他不记得这些年有多少次梦见年少时的画面，他跟在那人的身后，声音清脆地喊着师父，跟那人学习怎么玩狙击手，还信誓旦旦地说，师父，我要成为一个优秀的职业选手！
但是后来，他没能做到当初的承诺，他成了主播。
不知道师父会不会责怪他。
想到当年江绍羽离开时的场景，裴封的眼眶微微一热。
他强忍着复杂的心情，打开游戏界面，发现老板又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以后会有打职业的计划吗？
[Sniper002]：抱歉老板，刚刚去倒了杯水~
[Sniper002]：我跟星网的合同，明年才到期。以后的事，我也说不准。
[Sniper002]：老板再打一局？
[7766501]：好。
直播间再次打开。裴封对网友们的解释也是：“抱歉，刚去倒了杯水，我们继续。”
网友们立刻刷起了弹幕，欢迎Fred上线。
江绍羽没有察觉到不对，继续按下准备。
两人很快匹配到了队友和对手。
裴封笑着说：“老板，这局我玩侦查，你玩狙击手怎么样？”
江绍羽来直播间找裴封，就是为了考察徒弟的实力有没有下滑，还能不能打职业。听到这里，他果断打字：“还是你玩狙击吧，我辅助。”
裴封没有勉强，顺着他说：“好，听老板的。”
是怕被我认出来吗？
毕竟师父的狙击手打法太有特色了。
比赛开始，裴封依旧选狙击手，这局的侦查被队友给抢了，冲锋和突击也没了，江绍羽无奈，只好选了个医疗兵。随机到的地图又是熟悉的“幽灵古堡”，只不过，这局他们是潜伏者，比较难打。
比赛一开始，江绍羽就跟在了裴封的身边。
医疗跟着狙击，可以打双人游击战。
有医疗保护的狙击手会有两条命，必要的时候医疗也可以主动引出对面敌人，让狙击手射杀。
对面狙击手意识不错，开局就在中路架枪守点。
三位队友没多久就死光了，江绍羽根本救不过来。他无奈之下只好放弃，只保裴封一人。
这张地图，潜伏者想要突围，必须端掉对面的狙击点。
江绍羽快速打字：“我去把狙击手引出来，你注意开枪时机。”
裴封说：“好的老板，你去吧！”
然而……
江绍羽扛着防弹光板往旁边跑，引出了对面的狙击手。
本以为裴封会抓住机会杀了对面，结果，刚跑两步，就见屏幕上弹出一条信息。
——[lda]使用[巴洛特-夜色]重伤了[Sniper002]！
江绍羽：“？”
队友数据面板，裴封的血量瞬间掉到5％的濒死状态，就差一口气了。
耳边传来裴封的声音，还挺委屈：“老板，救我~”
江绍羽：“……”
听着耳机里带点撒娇语气的声音，江绍羽眉头紧皱，不客气地打字：“你在梦游？”
刚才，江绍羽明明确定了对面狙击手的位置，扛着防弹光板出去，对面的狙击手只要冒头，裴封就可以立刻狙杀对方。结果，裴封急着冒头，被对面反杀了？
想什么呢！不是提醒你注意时机了吗？
直播间的水友们看到这里，再次惊呆了。
【卧槽，老板在骂Fred吗？】
【你在梦游？哈哈哈】
【哈哈哈哈我第一次看见Fred挨训，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
【这位老板好凶哦，怕怕！】
【老板继续骂他！看他再嘚瑟，出去送死还好意思让医疗救？不要救他！】
【Fred：老板，快扶我起来，我还能送~】
水友们开心疯了，第一次见到如此好玩的老板和主播。
老板怼人可真不客气，Fred让他救，他直接来一句“你在梦游？”
江绍羽看不到直播间的弹幕，他只是下意识地批评了裴封的糟糕走位。
医疗和狙击最基本的配合都做不到，这么低级的错误不应该犯。
是不是上一局赢了，心态就飘了？不好好打？
江绍羽没有想到，裴封刚才的走位失误——是故意的。
他在试探老板的反应。
此时，坐在电脑前的裴封手指都在微微发颤。
真是熟悉的毒舌啊……
当年跟师父一起排位的时候，他不注意走位，被对面开局秒掉，江绍羽就是这么说他的。
你在梦游？
——这个人，是Wg！
——绝对是他师父！
裴封强忍着扑上去喊师父的冲动，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我错了，老板，我这就好好打。”
直播间水友们：“？？？”
【Fred刚才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好家伙，被骂哭了？】
【哈哈哈哈，Fred你也有今天】
【老板表示：这主播真菜，退钱退钱！】
【笑死我了！这位老板简直是Fred的克星，我们大主播也有不敢还嘴的时候~】
裴封当然不是被骂哭。
他只是太激动，激动到声音气息都有些不稳。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立刻轻咳一声，微笑着说：“老板，扶我起来，我还能杀人。”
江绍羽翻了个白眼。
游戏里的医疗兵扛着防弹光板，冒着枪林弹雨，跑回去救笨蛋徒弟。
医疗到位，裴封瞬间满血。
下一刻，Alpha像是突然觉醒了游戏天赋，他切了把轻狙[MSG-极光]，飞快地闪身躲去雕像后面，调转枪口，回头，果断一枪点射！
[Sniper002]使用[MSG-极光]一枪爆头击杀了[Lda]！
解决掉对面狙击手后，裴封快速游击，转眼间杀光了对面全场。
江绍羽：“…………”
什么情况？这徒弟的水平，怎么忽上忽下的？
这一局结束，裴封再次拿到MVP。
裴封认真问道：“老板，我打得怎么样？”
江绍羽犹豫了两秒，打字道：“还行。”
裴封轻笑起来，声音低沉温柔：“谢谢老板的好评。”
熟悉的“还行”。
师父，您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