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慕走在前面,也不回头:“送回去了。”
“哦。”低头看了看表看了看表:“居然三点多了?!”花了两个多小时。
钟家慕没好气:“从火车站到河北路,这已经算是快的了。”
席畅畅闷声:“明天还要上上班,又睡不好。”强烈指责钟家慕:“你刚刚让我先下车不就得了!我还能睡四五个小时。”
钟家慕回头看她一眼,语气有些无赖:“我说不准下就是不准下,反正你只能陪着我。”
席畅畅奇怪的看了他半天,终于恍然大悟:“哦……”拉了个长腔:“我说呢,原来是怕大晚上的自己坐车回来。我还纳闷,怎么每次我下夜班正好赶上你买宵夜。”贼兮兮的凑过去:“是不是不敢自己走回来,所以天天在小巷子门口等我啊?”
钟家慕定了定,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了她半晌,最后摇了摇头开始沉默向前走。
席畅畅立马追了前去:“那个……”
钟家慕回头瞥了一眼她:“什么?”
“等我下班请我去吃饭好不好,今天我懒……”
钟家慕再次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着,半晌停下脚步,说:“看我心情。”
“……”
午后有了一丝阳光。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席畅畅走到门口,远远的就看见钟家慕和杨蔷两个人站在门边。不止她,几乎所有走过大门的人都在往那边看,这也难怪,他们那一对无论长相或是气质的确是没话说的好。钟家慕背对着她,低头跟杨蔷说着什么话,杨蔷的眉头轻皱着,席畅畅不自觉的联想到自己是那只电灯泡,更是心惊胆战。
她的脚慢慢慢慢的往后移,只求自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缩回公司内。
可惜太不随人愿,杨蔷一个长发微甩的瞬间看到了她,对她微微一笑。
尽管同是女的,席畅畅的骨头还是瞬间酥麻了一下,可见其巨大的杀伤力。基于仇美心理,席畅畅逃离现场的欲望更加强烈了一些。
钟家慕转头顺着杨蔷的目光也看到了她,向她点了点头,这下不去也得去了,席畅畅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心情很是沉重。
当时,钟家慕站在左边,杨蔷站在右边,面对着实在太偶像的两人,席畅畅不自觉的自惭形秽。加上今天破坏了两人的亲密出游,心里有愧,于是低头缩脑站在中间,彻底的沦为了一场俊男靓女偶像剧里的灰大人背景。
钟家慕看了她一眼,眉头不自觉皱起:“怎么这么慢?”
还没等席畅畅回答,杨蔷就横了钟家慕一眼:“你怎么这么跟你嫂子说话?”又转过头,对席畅畅微笑:“钟家慕一向这个样子,您别放在心上。”
可是杨蔷凭什么替钟家慕道歉?席畅畅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杨蔷笑着拉了拉钟家慕,催促着:“还不快向席畅畅道歉!”
席畅畅抬头看了一眼钟家慕,他虽然皱着眉,可是对杨蔷的动作没有一点的抗拒。钟家慕什么时候成了别人可以随意拉扯,可以随意命令的人了。重大轻嫂!席畅畅的心里的酸水开始冒泡。
幸好在席畅畅的酸水开始没顶之前,钟家慕看了看表,转身对杨蔷交代:“你先回去,等东西来了,记得给我打电话。“然后对席畅畅摆头:“走吧。”
席畅畅坚持一贯传统,跟在钟家慕身后往前走,就听到杨蔷在身后娇嗔:“钟家慕,我这么帮你,也不请我吃顿饭?”
钟家慕没说话,连脚都没停,继续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席畅畅走了几步,不由得回头看了两眼,见杨大美女站在那,恨得牙痒痒的看着钟家慕的背影。
尽管这么没有礼貌的是钟家慕,席畅畅还是厚道的小小爽了一下。
等坐在明亮的餐厅里,席畅畅的心情还是有些小雀跃。直到钟家慕端了盒满满的自助餐放在她面前,席畅畅低头看了一眼,嗯,好像都是自己平时爱吃的菜。想起自己这么些天,还是记不住男神不吃的菜大。不禁赞叹:“钟家慕,你记性真好。”
钟家慕挑眉表示询问。
席畅畅指了指自助餐盒上的十来样菜,很是敬仰:“你居然记得住这么多我爱吃的菜。”
钟家慕看了她一眼,一副怕麻烦的口气:“谁会没事干记这些东西,我是随便打的。”
随便打的都能这么精准,正巧避开她这个有名的挑食主义者?席畅畅两只眼晶亮,很是佩服。
钟家慕看着眼前一脸不可思议的席畅畅,稍稍提高了音量:“你到底吃不吃?”
“吃,当然吃!”席畅畅马上低头做小鸡啄米状。
片刻,嘴里装满食物,混沌的女声响起:“钟家慕,你的脸为什么红了?”
“没有。”钟家慕斜睨她一眼。
“明明就有。”席畅畅以雪亮的眼睛指证。
“你看错了!”钟家慕斩钉截铁。
钟家慕一计眼波扫过,席畅畅马上低头继续啄米。终于吃完了饭,席畅畅撑着鼓鼓的肚皮,拿起一旁的餐巾纸擦擦嘴。忽然无意看到对面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微笑看她,见她看过去,还拿起了手边的酒杯遥遥做了一个举杯的姿势。
莫非是艳遇?席畅畅的脸一下子通红。本来放在手边躁躏自己嘴的餐巾纸,也装模作样轻柔的了沾嘴放下。眼睛偷瞄过去,那个男人居然还在看自己,生平第一次所谓的艳遇,席畅畅开始感觉坐立不安。
她身体前倾,小声跟钟家慕打报告:“钟家慕,那边有个人在看我。
钟家慕愣了愣,回头往那个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恋爱历史为零的席畅畅继续咨询:“我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钟家慕也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随即举手:“服务员结账。”
嘎,就这样?席畅畅傻傻的看着一脸若无其事的钟家慕。虽然她没指望要和这个人真的有什么发展,但是人生第一次的艳遇,怎么也不该这么草草结束吧。女性的虚荣心顿时降落谷底,她的脸耷拉了下来。
钟家慕冷冷睡她一眼:“怎么?舍不得?”
席畅畅哭丧着脸,还是在强权下低头:“没有。”
钟家慕哼了一声,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脸上有亲切的笑:“小姐先生好,你们的账单那位先生已经帮你们结过了。“
顺着她手的姿势,席畅畅看到了方才那个一副精英打扮的男人,对她微笑致意。这次不能躲了,席畅畅也报了一个礼貌但是僵硬的微笑。
钟家慕的脸顿时变得很臭,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红票,递给了服务员:“我们不用。”站起身,拿起两人的外套,冷冰冰的看了席畅畅一眼:“走。”
他走的很快,席畅畅几乎要一路小跑。
席畅畅看了眼前面健步如飞的钟家慕,心里很是唏嘘,自己这个小叔子像更年期早到似的,喜怒无常的令人发指。更让人怒发冲冠的是依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追她,根本就是两步做三步赶,根本就是在光天化日下欺负海拔低的自己。想想今天对着杨蔷,钟家慕虽然还是一张扑克脸,可是任由美女拉拉扯扯指东指西。自己把他好吃好喝招待着,却活生生沦落成了一个处处讨好的小喽啰。
席畅畅越想越气,越想越闷,脚步越来越慢,最后索性成了蜗牛慢慢爬。
爬啊爬,爬啊爬,猛一抬头,发现前面没了钟家慕的身影。前面不远处就是熙熙壤攘的广场,宽大的屏幕上是当红明星演唱会的画面,容。
席畅畅忽然感到乏力,转身坐在一旁的台阶上。
眼前一双双的鞋子略过,时尚的靴子,发亮的皮鞋,时尚的靴子,发亮的皮鞋……一双鞋子在她面前停住,难道是钟家慕?她饱含期待抬头,看到一张布满皱纹的脸,颤巍巍的手里还捏着两张十元钞票。席畅畅有些发傻,愣愣的接了过来,那位老太太一脸和蔼同情:“小姑娘,去买点东西吃吧,这大冷天的。”
敢情是把她当了乞丐,席畅畅脸上划下黑线。
连忙起身,把钱还给人家,再也不敢随地乱坐搞什么明媚的忧伤。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尘,抬头就看到不远处钟家慕一脸好笑的看着她。
席畅畅脸上更烫了些,地瞪了他一眼,也不理他,转身气鼓鼓的往前走。
钟家慕走了过来,问的很正经,但是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笑意:“恭喜,又找了份兼职。”
席畅畅瞪了他一眼,想起刚才也是有些忍俊不禁,扑哧笑了起来。笑了半晌又想起自己正在生钟家慕的气,马上又拉下脸,继续气鼓鼓往前走。
钟家慕有些好笑,跟在她后面提醒:“我已经叫了车,停在那边。”
天大渐晚,夜风又凉,下个公交车牌还有一段不短距离,打车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席畅畅忽然就固执起来,头也不回往前走:“我不坐。”
钟家慕对于她忽然的固执有些新鲜,挑了挑眉:“你要走回去?”
隔着两个区,一个西北角,一个西南角,选择不言而喻。席畅畅的骨气发挥的很不是时候:“我就是喜欢走路,不行吗?”
“行,当然行。”钟家慕难得的从善如流。
于是,第一次生闷气的席畅畅一直走了在寒风中走了半个钟头,还没有穿梭人声喧闹的广场。一路上一直有一些女孩的目光往她身后汇集,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一直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自己的钟家慕。
这么多的人,这么长的路,这么冷的风,席畅畅开始对自己活受罪的行为开始懊恼。现在低头会不会有些窝囊?她偷偷回头瞄了钟家慕一眼。他的双手无意插在口袋里,对周围女孩子明显或是偷看的目光一副的习以为常,脸上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这股漫不经心惹恼了再次惹恼了席畅畅,难道他就吃定了自己会先举白旗?席畅畅缩回脑袋继续往前走。
忽然前面一个人冲了过来,一下子把她撞到了地上,她本能的伸手往地上一按。冬天冻得生脆的皮肤在地上划开几道血痕,过了片刻,才痛的她呲牙咧嘴。
撞她的那个人也不道歉,急忙在人群中推挤往前走,很是焦急的样子。钟家慕扶起了她,低头看了眼她手上的伤口,脸拉了下来,抬头往那个人走的地方看了好几眼。
明明是自己受伤,可是看到一脸寒霜面大不善的钟家慕,席畅畅反而成了那个安慰的人:“没事,待会买几个创可贴就行。”
钟家慕的目光还是随着那个人移动,嘴里只回答着:“嗯,广场那边就有个药店。”
说完了,就一手搭在席畅畅的手臂上药店方向走。
席畅畅的第一次发脾气以自己手上的几道小伤口划上了句号。
席畅畅被动由钟家慕拉着走,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钟家慕莫名的有些心惊胆战。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钟家慕,尽管没有表现出来,可是他周遭都像是有一股怒气。
不过想想,即便他现在生气,最多也就摆下脸,也不能拿那个人怎么样,席畅畅也就不再做声。
到了药店,不仅买了几块创可贴,钟家慕还多拿了一小瓶酒精。
席畅畅不自觉的把手往后缩。
“伸手。”钟家慕下了指令。
看了面无表情的钟家慕一眼,席畅畅着嘴把手伸出去,最后还临死挣扎:“能不能不擦?其实根本.……”
钟家慕瞟了她一眼,她立刻把必要两个字咽了下去。
药店明亮的日光灯下,席畅畅白白肥肥的小手莫名有种玉的光泽。钟家慕的手中微微沁出了汗,不找痕迹在的衣服上擦了擦,才握了上去。
伤口里有细碎的沙砾,钟家慕小心的一点一点拨出,他的头发垂下,露出他的眉眼。席畅畅从来没试过这么近的看他,少年俊美的脸庞,不过眼角微微向下,一种天生漫不经心的姿态。此时目不转睛的帮她清着伤口,席畅畅忽然觉得有些面红心热,干笑着开口试图打破这怪异的感觉:“呵,这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