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两个字,就如同是一声叹息。
目光无意识的落到沙发旁的手机上。
像着了魔似的,拿起了话筒,一个键,一个键的按过去,耳边传来了忙音。
“喂。”几声过后,里面传来了钟家慕有些混沌的声音。
心仿佛突然被人攥紧,眼睛瞬间有些湿润,她不能说话,只是傻傻的听着。
“谁啊?”
席畅畅几乎可以想见此时钟家慕的样子,他必定是皱着眉头,眼角向下,满脸的不耐烦,再得不到回应就会毫不犹豫的挂断。
原来自己这么的思念着,一直隐忍的思念着。
预期的忙音没有响起,那边也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的声音才又响起,有些低沉的暗哑,仿佛压抑着什么东西:“笑笑……是不是你?”
席畅畅仿佛如梦初醒,迅速的关了机,将那手机扔到了沙发的另一端,仿佛它是好的烙铁。
一直到了晚上都有些心神不宁,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吃晚饭的时候,居然在粥里加了几勺的味精。席妈妈忍不住的问,席畅畅支吾了两句,以晚上睡眠不足有些困为借口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纹路,握着手上冰冷的手机,席畅畅失笑。
她对于钟家慕,远没有杨皙想的那么重要。
以前不明白,现在才看得清。
她不辞而别,断了所有的联络,可是她家里的座机却一直没变。假如他真的那么有心,为什么这么多天一个电话也没有?
这样也好,他们之间原本也只是他喝醉后的一个错误,就这样再不见面,慢慢也就断了。
根本没有什么别的牵扯,也不该也不会有别的牵扯。
这样才好,她用的是家里新的手机,明天换一张卡,今天这一时鬼迷心窍一样的冲动也可以粉饰过去,仿佛从没有发生。
真的是,这样也好。
可是,为什么这样想着,胸口都像是横着一块大石头,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连每一次的呼吸都是闷痛。而心里却像是缺失了一块,空空落落的难受。
答案太过明显,呼之欲出一般,她闭了闭眼,只是不敢去想。
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到了凌晨才合眼,结果一个一个像是滚线团的全是梦。好不容易睡熟了,就听到外面的门铃声,她用枕头遮了耳朵,试图听而不闻。
可是外面那个人显然有很足的耐性。
当门铃第二十二次响起的时候,席畅畅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
睡眼惺忪的开了门,却在看到门口那个人的时候猛然睁大了双眼。
钟家慕?!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门外一身风尘仆仆眼睛通红的钟家慕。
你怎么会在这?你怎么会知道我家的地址?……
有太多的问题要问,可是席畅畅只是傻傻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应该远在千里之外的钟家慕。
“别说话,不要走。”钟家慕伸手牢牢握住了她的手,留下了让人浑然摸不到头脑的六个字。很是大方的走进客厅,然后……瘫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过了很久,席畅畅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鞋子也不脱,在自己家沙发上睡得香甜的人是活生生的钟家慕。
面对他,应该不安吧,可是为什么只是这样看着他。嘴角也忍不住的上扬?
仿佛这么多日子的阴霾一扫而光,那胸口满满的狂喜几乎能将人湮没。
就好像小时候吃的一种糖果,刚放进嘴里,那酸涩让整张脸都皱起来。可是那涩意慢慢褪去,那里面的甜才弥足珍贵,以前那些酸也好涩也好,都是值得都是美好的。
这种胀满胸臆的喜悦,这种前所未有的确定感,是不是就叫做……幸福?
余光看到浅色地板砖上象征幸福到来的脚印,席畅畅皱了皱眉。
席妈妈每天上班前拖好的地,还没晾干就被某人给踩成了花脸谱。
努力一点点的把手抽出来,席畅畅要去毁灭她“引郎入室”的证据。
手挣了挣,却抽不出来,他的手握得紧紧的,仿佛要这样一直握着,一辈子都不放开。
席畅畅眼睛垂了垂,只得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一手支起下巴看着熟睡的钟家慕,这才发现,其实他瘦了许多,脸颊都有些塌下去。他睡着时,嘴唇微微开着,呼吸规律而绵长。他的眼底有一层淡灰,仿佛许久都没有好好睡过,想想适才他一眼都是红血丝,满眼都是困意,可是低头看着她时,眼睛却是出奇的亮。
这样看着看着,睡眠也严重不足的席畅畅终于头一歪,也宣告阵亡。
醒来的时候,换成是他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席畅畅刚睡醒,脑子还是有些混沌,眨巴眨巴眼看回去。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了一会,还没来得及从混混沌沌到含情脉脉的转变。“咕噜噜……”席畅畅的肚子先打破了沉默。
席畅畅顿时感到血冲了脑袋,脸上火辣辣的烫,忙辩解:“我早上没吃早餐。”
钟家慕居然也很严肃地点头:“我也没吃。”
“那……我去做点饭?”
“你?”过去的惨痛经验,让钟家慕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席畅畅羞愧地低下了脑袋:“还是你去好了。”
钟家慕忽然就笑了起来,他很少这样笑,眉眼都是飞扬的。
“我一直在想见到你的时候,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没想到风格这么席畅畅。”
换言之,在他心目中,席畅畅风格和吃有很大的关联。
这么嘴不留情的,他也是典型的钟家慕式风格,席畅畅腹诽。
仿佛看穿她的想法。钟家慕笑着敲了敲她的头,往前进了厨房。
嗷,为什么重逢没有言情剧里那么赚狗血洒热泪的戏码,反而被奚落被嘲笑?!
嗷,为什么没觉得他对自己温柔甜蜜,反而还多了暴力因素(敲脑袋)?!
席畅畅忿忿不平。
但还是跟进了厨房,看着钟家慕开冰箱,找食料,放油,搅拌……
十点多的阳光已经开始刺眼,可是透过窗纸射在他身上却有柔和静谧的光圈,他做饭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认真而专注。
而她也同样认真而专注的看着他。
他忽然回头,眉毛挑的高高:“你偷看我。”很是得意的语气。
“没有!”席畅畅立马扭过脸,很专注的研究旁边墙壁瓷砖的缝隙。
钟家慕好心提议:“比起那块瓷砖,还是我比较好看。”
席畅畅囧到不行,扭头就要走。
却被拉住。
“不许走!既然你已经抛出了邪恶的第一眼,就必须坚持不懈进行下去。”钟家慕满副调侃的语气,忽然却低沉了下来:“既然看了,就要这么看一辈子。懂不懂?”
他这样半真半假的说着,可是眼里却有不可错认的坚决。
席畅畅愣了愣,心里汹涌泛起的也不知是什么感受,眼圈却有些湿润了,只是用力的点头。
钟家慕很是满意,破天荒的居然一本正经的夸奖她:“嗯,眼光很不错。”
这么典型的王婆,几乎让正沉湎与感动中的席畅畅当场石化。
幸好,煮饭的质量和厨师的人品并没有多少关系。否则,席畅畅怀疑吃了这顿饭,她的五脏六腑都会变成乌漆漆一片。
传说中的腹黑。
肚子填饱了一半,席畅畅才想起了自己的一大堆问题,口齿不清的问:“钟家慕,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会知道我家的地址?怎么过来的?”
钟家慕瞟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回答:“昨天下午,学校,坐车。”
席畅畅转转眼珠:“下午只有一辆慢车,要中午一点才能到。直达车是凌晨两点发车,钟家慕,你到底怎么来的?”
随口问了一句,居然都被她抓了小辫子!这个钟家慕前科累累,信用面临破产。
“我的确是坐车来的。”钟家慕耸耸肩:“不过坐的是我自己开的车。”
席畅畅拿着筷子的手停在那,两千多里的路程,十几个小时的车程,难怪他一进门就倒头大睡。
明明该训斥他不该做这么危险的行为,可是开口那声音轻柔的却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笨蛋,飞机不用三个小时就到了。”
钟家慕垂下了眼,那个时候,他怎么能想到那么多。
在接到她的电话之后。
他跟宋秦要了钥匙,尽管宋秦一直说那也许只是别人偶尔打错了,可是他就是执拗的相信那是她。他也只想来见她,尽快的尽早的,他拿着钥匙冲了出来,一路上因为怕遇到盘查不敢上高速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颠簸,一路上不停的打电话以免走错了路。
按门铃的时候,他的手都有些抖,只怕不是她。
等到她真的站在了他面前,这一夜的疲惫,这数月的思念才瞬间释放,他感到了累,无尽的困意。可是心里依旧忐忑,怕她会开口赶他走,怕她会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只能拉着她的手说:“别说话,不要走。”
睁开眼就看到她歪着头靠在沙发上睡得香甜,她的手还在他的手里,这时才有了一点的安定。却又开始害怕,她只是心软,只是不懂拒绝。
当她迷迷蒙蒙看着他,一直没说话的时候,他的心几乎都要停摆。如果她开口……如果她开口说钟家慕,我不要再见到你。
那么,他该怎么办?
可是她只是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解释:“我早上没吃早餐。”
幸好她只是红遮脸,不好意思的解释:“我早上没吃早餐。”
他这十几年加起来也没有今天这几个小时的患得患失。
可是转头看着她靠在厨房门口歪头看着自己时,才明白,一切都是值得。
她不提过往,他就假装忘记,她不说爱,他也就不谈情。
她要当鸵鸟,他就陪着她粉饰太平。
只要她在身边,只要一个转身能看到她,就好。
他笑了笑:“我下次记得。”
不过这个下次,天知道是什么时候。
短时间之内,他不认为他们有再次分开的可能。
可是这个短时间未免太短了些……
收拾完碗筷,席畅畅就下了逐客令。
钟家慕的脸很臭:“为什么我现在就要走?”
席畅畅义正严词:“你一个学生,回去好好上课!”
钟家慕凉凉提醒:“现在是暑假。”
席畅畅抬眼看了看挂钟:“就算今天不回去,也要先去外面找个住的地方。”
“等等再去,现在还不到中午。”
他刚见她就要走?开什么玩笑?
“下午太热。”
钟家慕做了妥协:“那你跟我一起去。”
去哪里都无所谓,关键是陪同。
“不行!”席畅畅回答的太斩钉截铁,终于让他起了疑心。加上她一直不停看挂钟的行为……
真相只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门铃忽然响起,席妈妈的声音隔着木门传进来:“笑笑,怎么还不开门?”
席畅畅的脸白了一层,回了一声:“我在厕所,等一下。”
看着哭丧着脸的席畅畅,钟家慕的脸黑了一层。
难道他就这么见不得人?!
相亲
终于连推带拽的把钟家慕推进自己的房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才敢去开门。
“怎么这么慢?”进门的席妈妈还唠叨了一句。
等席妈妈做好了饭菜,席爸爸刚好提着公文包回家,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吃了饭,席畅畅留下洗碗。
一如往常。
只是席畅畅今天的动作极为迅速,以迅雷不及掩耳风卷云舒之势干完了活,就要回房去。
“笑笑。”席妈妈在沙发上笑眼弯弯的看她。
席畅畅无奈停下了脚步,席妈妈极其慈祥的递过来一杯水:“吃过饭喝点水清清肠胃。”
席畅畅心急着回去,拿了杯子就往肚子里面灌。
然后就听到席妈妈状似不经意的一句话。
“去换件衣服好好打扮打扮,晚上去相亲。”
“相亲?!”席畅畅一口气喷了出来。
席妈妈点了点头,表情依旧慈祥:“你年纪也不小了,原来一直在外地工作,现在既然留在家了,就该为以后打算打算。”
席畅畅来回看了一脸温和笑意的席妈妈和不置可否的席爸爸一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要出清她这个存货。
心虚的往自己房门口瞟了一眼,但愿这木门的隔音效果不差。
席妈妈苦口婆心:“今天给你介绍这个是你爸公司的人,人品家世都不错,最难得的是人也老实诚恳。你爸爸也很看重他……”
忽然听到席畅畅房里传来一声异响。
席妈妈被打断,往那边瞄了一眼:“什么声音?”
席畅畅头上冒出冷汗:“没有,你继续说。”
席妈妈也没起疑心,继续吹嘘:“上次我去你爸公司也看了,那个小伙子相貌不错,挺有礼貌……”
席畅畅房间里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大。
席妈妈终于狐疑:“笑笑,你房间里什么东西老是响?”
“我去看看!”在席妈妈起身之前,席畅畅立马放下水杯跑回去。
打开门,迎面就是脸色难看的钟家慕。
如果说被她推进屋子里,他摆出的一张大便脸。那他现在的脸色,已经找不出任何的词语来形容了。
“你要去相亲?”疑问的句子,质问的口气。
席畅畅挤眉弄眼,声音压得很低:“小声点。”
钟家慕摆出了一张怨夫脸,不过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还是压低了音量,不知是否由于刻意的压抑居然听起来有些哀怨:“你要背着我跟不三不四的人相亲?”
席畅畅再次没有掌握重点,只是皱起眉头:“什么不三不四?”
钟家慕一脸的理所当然:“除了我,其他都是不三不四的。”
歪理邪说!
席畅畅没时间争辩,只压低了声音很是严肃的谆谆教导:“你昨天没睡好,待会好好睡一会,别再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最后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出去还带上了门。
隐约还听到她在外面解释:“呵呵,桌子上的东西掉地上了。”
钟家慕站在那里,认真思考他走出去,跟席爸爸握手,跟席妈妈交谈,然后把席畅畅打包带走的可能性。
想到那个小鸵鸟会有的反应,还是摇了摇头。
不能逼她太紧。
这样已经不易,她认同了他,接受了他,所剩的只是等待。
他讨厌等待,可是当知晓尽头会有一个想要的结果在,等待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难熬。
合了门,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床上散落的小说,桌上圆圆乳黄的柠檬香盒,凌乱的桌子。
久违了的熟悉感。
他忽然放松了下来,这么多天紧绷的神经全然松弛,一夜精神集中的驾驶与颠簸,今天却只寥寥睡了一会儿,现今那种疲倦与困意都涌了上来。
想想以某人一条筋的性格,既然现在认可了他,就绝对不会去相亲。
倒在床上,脑子里转过这样的念头,他昏昏进入了梦乡。
等到醒来看到外面沉沉的夜幕,和空无一人的房间,他才发现自己或许太过自信。
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八点,厨房里依然空落落的没有人用过的迹象。
客厅里的空调关着,通气孔都没有一点的温度,显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运行过。
席畅畅原本放在沙发上的手提包,也没了踪影。
一切证据指向一个事实……某人居然真的敢红杏出墙去相亲。
席畅畅一家人回来时已经过了九点,开了门,按开灯,席妈妈就皱起了眉头:“怎么一股子烟味?”
席畅畅心惊肉跳,努力做放羊的孩子,用力吸了两口气:“没有啊,我怎么没闻到?”
幸好席妈妈动心的是另外一回事:“笑笑啊,你觉得今天那个小林怎么样?我看他对你印象挺好的,有没有互相留个手机号?”
席畅畅大呼吃不消,支吾了两句就回了房间。
推开门才发现整个屋子都是一片烟雾缭绕,钟家慕靠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吸着烟。
席畅畅见过他几次,劝过也没用,可是从没见过他抽得这么凶,地上一层厚厚的烟灰。
她走过去,压低了声音:“你刚刚去客厅了?”
钟家慕的眉目间有些阴郁,只是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
想当初席爸爸被勒令戒烟,就算是隔了夜偷偷吸两口,席妈妈也能闻得出来,现在钟家慕居然冒席妈妈之大不韪,还公然跑到客厅,席畅畅脸垮了下来:“我会被你害死的!”
钟家慕熄了烟,许久都没说话,片刻后,才低低说了一句:“我都看到了。”
“嗯?”没头没尾的,看到了什么?
钟家慕让手中的烟揉成一团:“我看到那个男人送你们回来。”
“哦。”席畅畅应了一声,然后就沉默了下来。
自己原来这么狼狈的跑回来,在父母眼中一个女儿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必定是感情受挫吧。因此才费了精神安排了今天的相亲,她不能不去,为的是要他们安心。
可是现在却觉得有些心虚,想要解释,又觉得有些奇怪。
气氛顿时僵凝了起来。
片刻后,反而是原来沉着脸的钟家慕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很饿。”
“呃?”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我就只吃了一顿早餐。”他面色不善:“然后就被你丢在这里。”
席畅畅心怀愧疚:“我去帮你拿点东西。”
“我们出去吃。”
“冰箱里还有很多东西……”
“我没带换洗的衣服。”换言之,要出去买。
席畅畅瞄了瞄门,隐约还能听到客厅电视的声音:“我们出不去。”
她绝对没那个胆量在两位高堂眼皮低下偷渡一个大活人,尤其还是一个男的。
钟家慕走到窗台,瞄了瞄
转过身来吩咐:“你找个借口出门,我在
“你要跳下去?!”席畅畅大惊,罪过啊罪过,他已经饿成了这样?!
……
钟家慕看着难以置信的席畅畅,很不幸的明白她此时心里的想法。沉默了两秒,最终选择了直接无视,走过去打开了窗户。
等到席畅畅以出去打酱油为理由出了门,到了楼下,钟家慕早就抄着口袋在那边等她。
来回打量了几圈,确定钟家慕毫发无伤,席畅畅才算放了心:“幸好没摔到。”
被当成投胎饿鬼的钟家慕很无语,难道她就看不到她的窗户和阳台之间只有一米的距离?
他也懒得反驳,只问:“我们去哪?”
去哪?有好吃的有好看的,席畅畅一扬头:“去胜利街。”
胜利街是Y市最繁华的一个地段,从大商场到小地摊应有尽有,即使不是节假日,也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尤其是到了晚上,更是各路俊男靓女齐聚,精致妆容,帅气打扮,让人眼花缭乱。
席畅畅在这里一向充当路人,且是那种一看到美女帅哥就频频回头的猥亵角色。没想到今天居然是被别人回首张望的对象,不禁唏嘘。
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看了看浑然不觉一派自在的钟家慕,席畅畅刻意放慢了脚步……压力太大,保持距离,再被别人这么看着她估计就要同手同脚了。
没想到钟家慕也慢了下来,她再慢,他也再慢,她再再慢,他也再再慢。
席畅畅几乎成了蜗牛爬,钟家慕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低头皱眉问她:“怎么了?”
“好多人在看你。”
“有么?”他浑然不觉。
“你没发现?”这么多赤裸裸的目光,他居然没感觉?
“没。”
“怎么可能?!”他的神经未免太大条了吧,视周围美女如无物?!
“其他的人我都当是木头。”
呃……席畅畅无语左右张望了一眼,那个顶着小S一样的沙宣头穿着短裤的阳光美女是个木头,那个一身淑女裙笑得很腼腆的女生是个木头,那个挎着包包前凸后翘的美眉是个木头……
活生生的一个城市森林。
不过想起来他说的是“其他人”,自己肯定是例外的吧。
这么多人待见他,可是他只待见我……吼吼,多么言情的情节!
女人特有的虚荣心油然而生,席畅畅窃笑,像偷了腥的猫。
到了商场,直奔专卖运动休闲的五楼,看着柜台里那笑容甜的化不开的售货员,席畅畅再也笑不出来。
她不是木头,她根本就是一个人背景!
一般来说,当你身边有一个让人垂涎三尺的男伴,其他同性的反应不出两种,羡慕或者嫉妒。
前者自然是因为你也是一只大美女,且美到了让同性都向往的地步。后者是正常的反应,忿忿然觉得你是一只癞蛤蟆一堆牛的五谷轮回之类。
但是美女售货员的视线在从钟家慕身上转到她身上之后,仅仅一眼,就确定了她丝毫没有杀伤力,连嫉妒都懒得给,全然把她当作了一尊人背景。
完完全全的被人忽视,彻底沦落成了小透明,一个劲的对钟家慕媚,笑。
直到两个人从商场出来,席畅畅的嘴上还是可以挂一个酱油瓶子。
钟家慕提着袋子在她身后往前走,嘴边含了一抹笑,熙熙攘攘的街道,耳边是音响与叫卖交杂的声响,明明最讨厌人多,他却莫名的高兴起来,一反刚才的阴郁。
一定是为了刚才那只大美女!
席畅畅忿忿的想,完全不理身后那个人,脚步不自觉的加快。
胳膊却被他抓住,扭头横眉怒对:“干吗?”
钟家慕眉眼弯弯,下巴往旁边一抬,简短的两个字:“烧烤。”
席畅畅这才闻到路边传来的麻辣香味,“嗷”了一声冲过去。
第二次冷战宣告结束,席畅畅左手一串羊肉串,右手一串鱼豆腐,面前一碗麻辣烫,吃的不亦乐乎。
钟家慕却吃的很慢,看到她贪心不足的样子,忍不住取笑:“刚刚去吃了相亲饭,怎么就这么饿?”
提起相亲,席畅畅的脸就耷拉了下来。相亲时在一家格调很高的餐厅,所谓高格调。就是饭少的可怜又贵的要死。再说了,即使面前是满汉全席,对着一张你被逼“试图染指”的脸,也是吃不下吧。更何况还有二老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一顿饭吃下来,胃都疼了。
席畅畅可怜兮兮:“吃了三个小时,就只吃了几根意大利面。”
“这么久。”那个男人很善谈?钟家慕表面上依旧随意:“那你们都说了什么?”
席畅畅努力思考,刚开始是父母介绍寒暄,然后是两个人独处。好像说了不少的话,但是到底说了些什么内容,好像都不太记得了。
一堆的都是废话。
从废墟中找花朵,她总结:“谈了谈他的人生理想和目标。”
“哦?什么理想和目标?”
想起林同志说起自己理想的时候满满的自信,再想想自己恬不知耻的碌碌无为,席畅畅不禁赞叹:“他的人生理想是爱情和事业。”
“事业和爱情?”钟家慕不客气的嗤了一声:“还不就是钱和女人。”
这么冠冕堂皇的理想被他活生生歪曲得这么庸俗,席畅畅噎住,又反驳不了,气不过顶了一句:“那你又是什么?”
嘿嘿,别怪她不厚道,理想和目标这种东西,钟家慕的字典里估计找不到。
钟家慕抬起了头看她,眼睛在氤氲的白雾中却格外的亮。
被他这样看着,席畅畅忽然不自在起来。
小摊子在街道的一角,眼前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还有远处近处夜空中闪耀的霓虹。他轻轻开口,好像带了几分笑:“席畅畅。”
声音不大,却仿佛是从心里面喊出来的,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决,把周围的喧嚣都压了下去,仿佛周围都静寂了下来,只余下这三个字。
席畅畅楞了楞,初始时只是不懂,反应过来后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好像心里正烧着一盆冰激凌的火锅,那甜意丝丝的往外冒。
于是,她低下头无比认真的啃鱼豆腐,无比的聚精会神。
连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亲情
从烧烤到麻辣烫,从墨西哥肉卷到手抓饼,说是“陪同”钟家慕来吃东西,事实上,是席畅畅一个人对小吃街的大扫荡。
一条二十来米的胡同,他们从头到尾走了近一个小时。
终于到了巷口,钟家慕看着前面步履明显有些沉重的席畅畅有些无语。
原来她曾经说过自己喜欢吃小吃,现在看来,这个“喜欢”用得太含蓄了一些。
席畅畅“步履蹒跚”地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见钟家慕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催促了两句:“快走啊。”
钟家慕慢悠悠赶上来:“去哪?”
席畅畅露出垂涎三尺的表情,光荣宣布:“去吃馄饨!”
钟家慕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
其实馄饨摊并不在小吃街上,而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转角,有些冷清。
摊主是一个已经有些佝偻的老伯,混沌摊子全都在一个三轮车上,只是在车把上按了一个竹竿,上面吊着一个昏黄的小灯泡。
摊子周围也只有两张矮矮的小桌子,还有四五把折叠式的小板凳,人坐下去都不得已要蜷成一团。
席畅畅却一脸的兴致,拉着钟家慕坐下来:“老板,两碗馄饨!”
馄饨很快都端了上来,味道也算是不错,但是却不值得特地跑到这么一个像是拍鬼片的地方来吃。
尤其是那个特地拉他跑来的那个人,刚吃了两三个就皱起了脸:“钟家慕,我太饱了,吃不下去。”
“那就剩着。”钟家慕看不出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不行。”席畅畅堵起了嘴,把自己面前的碗往他那边推了推:“你帮我吃完好不好?”
没有这个习惯,钟家慕直觉的想拒绝,可是抬眼看见她可怜兮兮期期艾艾的眼神,叹了一口气:“好。”
昏黄的灯光在灯光中好像裹成了一团,合着着摊子上蒙蒙的水汽,他一口口的吃着,偶尔抬眼就看到她坐在那里,手托着下巴,就这么等着他。
她的眼皮有些耷拉,有些百无聊赖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吃的慢,让她等的心急。
钟家慕垂了垂眼脸,动作更慢了些,只觉得能这样多一分一秒,也是好的。
吃完了馄饨,两个人往回走,席爸爸十几年前初发达的时候,就在胜利街旁边黄金地段买了房子。跟胜利街只隔了一个中心花园,平时购物方便,而且环境也算幽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