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琨羽站直身子,偏身瞧了林厌离一眼,随后将视线转至李竹酒身上,双手抱拳向僧人鞠了一礼,轻声道:「多谢道友,在下明白了。」
林厌离目光闪忽,双指轻轻夹着衣袖。
南边的事,她十分清楚。
昔日魍魉城秦家和白家径直南下,为得一个落脚地,不得不攀附丹霞宗这棵大树。
没了秦欢饶的秦家被白家背刺一手,让这位秦家小少爷成了一个笑话,甚至险些丢了性命。
若非陈墨水路过救下他,秦琨羽的魂还不知道在九幽的啊处忘川水上漂着。
这次远游途径丹霞宗,怎么也要闯一闯山门,报昔日羞辱杀生之仇。
林厌离想起沐天城见过的那位持伞少女和沈桥,不由晃了晃脑袋。
都是丹霞宗的修士,怎么区别这么大。
古话说得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总不能让林子里头光出好鸟不出坏鸟。
林厌离双指并拢,抬手指向南方。
按照她们的行程,腊月便能到达丹霞宗所在的夔州。
待到大雪纷飞冬至日,联玦问剑丹霞宗。
有她和李竹酒在此,丹霞宗上下满宗弟子,谁敢乱动!
林厌离双手抱拳冲身前僧人拱了拱手,轻声道:「多谢道友金口玉言,不知这句话要几多灵石?」
僧人轻声念了句佛号,将手中那串琉璃念珠送到林厌离手中,轻声道:「阿弥陀佛,小僧与几位有缘,今日开口只为结缘,小施主的资质罕见,未来定然能登九重天开阙天门,这串念珠便赠予施主,希望施主再次御剑前往沐天城时,能将这串念珠挂在城头,再洒上一壶老酒,祭奠沐天城英灵。」
林厌离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双手接过念珠,回应道:「晚辈会照做的。」
李竹酒抱着剑,默认点头,视线汇聚在林厌离手中,双手合十,虔诚拜了拜。
作为沐天城人,她拜的不是念珠,拜的是家乡和为了信念战死在沐天城的外乡人。
「阿弥陀佛,三位小施主,且去吧。」
僧人双手一推,将三人送出路口,等林厌离反应过来时,他们三人已经乘风出了街道。
林厌离回顾转头,路口已然见不到那位僧人。
大佬,绝对是大佬!
林厌离手欧力指推动念珠,只觉心中杂思一扫而空,瞬间清澈神明,孤魂直上三重天。
先天灵宝,一点也不比白清的正气葫芦差。
这样的好东西就这么挂在沐天城的城头,当这是在拿生肉诱惑狼。
只怕东西挂上去没有两天,就被某位不知名的修士取走当了灵石买酒吃。
别说,沐天城的帮酒鬼剑仙说不准真的干得出来。
以前林清玄守在城头,这些个剑仙大佬都不敢造次,如今,林清玄兵解归天了,沐天城最大的就是李粿,可李粿这样的性子哪里管束得了人,只怕到时候喝酒喊得最大声的人就是他。
新一代剑修,李竹酒已经站上台面,等她突破四境,成就元婴修为,再得两个第一的天幕紫气,到时候以自创的驭剑术,与孱弱的五境大修掰扯掰扯,还是没得问题的。
以后修行的日子,林厌离已经规划好,李竹酒继续夺个最年轻,而她,依旧拿最强。
须臾地界最年轻的剑仙,最强的剑仙,想想就带劲。
至于秦琨羽,吃了那剐肉穿心的苦头,只要按部就班的老老实修行下去,未来的成就应该不会比柳百泺差,说不定,还能碰碰五境大境界,被人尊称一声秦大剑仙。
穿过路口,可以见到一块红纸黑字的招牌,上头写着福禄街。
李竹酒轻声笑道:「沐天城也有一条,街比这长,巷子比这深,人也比这好。」
秦琨羽听罢,接话道:「可惜未能去沐天城瞧瞧,真是人间遗憾事。」
林厌离知道李竹酒是想家了,伸手摸了摸李竹酒的头,轻声道:「那一天不会太长,到时候,你打凶兽我助威,再建一座新的沐天城。」
李竹酒默默点了点头,在招牌下站了片刻,思绪飘远。
她住在福禄街,隔壁住着是郑岭舟,不知道那群些符福禄街上的小鬼头如今修行如何,未来可否一同御剑前往家乡,做一回奔赴大荒地界的逍遥浪客。
女子跟在林厌离身后看着三人奇怪的举动,满肚子疑虑无法询问,手指悄然缠绕着胸前青丝转动,胆大一次,悄然用手指勾了勾身前高挑男子的衣袖,心声问道:「请问公子名字。」
秦琨羽偏头,满面和煦笑容,心声回道:「秦琨羽,道友如何称呼?」
女子瞧着秦琨羽英俊又略带稚气的脸庞,双颊红了一片。
「林柊蕊。」
声音细微,犹如蚊蝇振翅,好在修士五感超于凡人,还是能够听得清楚。
秦琨羽道:「名字不错。」
说完,重新将视线投向前方,注视着那个让他心湖出现波动的女孩。
林柊蕊手指攥紧衣袖,拇指变得苍白,性子不温婉的她鼓起勇气再次问起秦琨羽:「公子可有道侣?」
秦琨羽眉头皱了一下,但碍于是林厌离带出来的人,眉头舒展开,和颜悦色道:「还未及冠,不曾考虑道侣的事。」
林柊蕊惊了一下,赞道:「公子不到二十便是筑基期修士,如此惊才艳艳,想必是那些大宗门的修士吧!真是羡煞师妹。」
秦琨羽有些奇怪地看了女子一眼,千魔宗上,不到二十岁筑基的修士一抓一大把,他算惊才艳艳吗?
就是柳百泺,周芊洛这等人在此,也不敢拍着胸脯将这四字接下。
在林厌离和李竹酒面前,旁人是群星,二人是太阳月亮,光辉不同而语。
女子是山泽野修,行走山林,风餐露宿,所见之人大多是野修。
就好比穷人幻想皇帝的奢华生活,一个说:「我想皇帝肯定天天吃白面馍吃到饱!」
另一个说:「不止不止,我想皇帝肯定下地都用的金锄头!」
这种眼界差距,怪不得人。
秦琨羽笑道:「当不得惊才艳艳之名,只是一介小修士,值不得此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