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
国师没有做作,直接来到位置处坐下,抬眸问道:“陛下这个时辰急召老臣入宫,所为何事?”
赵郸将桌上的玉简挪至国师面前,道:“千魔宗修士送个个传讯飞剑来,玉简中阐述了秦国丈一千三百二十六条罪证。”
国师眼中闪过惊讶,捻起玉简捏在手心,闭目片刻,睁开双眼呼出一口浊气道:“若此事为真,该夷三族。”
赵郸瞥了眼远处刑部两位侍郎,笑道:“秦家在永州多年,当初太宗皇帝许他富贵,几十年过去,秦家与朝中诸多大臣均有私交,国师认为此事若为真,该当如何?”
“朝中官员彻查之,同流合污者抄家杀头,罪责轻者流放北地或充奴,再轻贬官罢黜,姑息不得。”
两位刑部侍郎瞳眸一缩,相互对视一眼。
秦家乃是皇亲国戚,可不仅仅是一个贵妃,同样也有许多赵姓女子嫁入秦家,秦家女子加入赵家,官场上,秦国丈人脉广,不少官员都蒙受过他的好处……
国师这一言下去,那便是无数人遭殃!
郑逸张了张嘴巴,没有说话。
另一边,随郑逸一同来的刑部侍郎牛智宸,朝前挪动一步,手中月牙板放平,躬身道:“陛下,臣觉得国师大人的话有所不妥,秦家根基稳固,根系太多,若是下大药剂,怕是会使朝廷动荡。而且,还未能辨得玉简所言的真假。”
赵郸身子往后一躺,罕见地挺直身子,含笑道:“牛卿家是因为自己娶了秦家表亲,才做此回答?”
牛智宸摇头道:“酷法寒人心,臣为陛下考虑。”
赵郸挥了挥手,漫不经心道:“如何处理,等人来齐了再说。”
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
日上三竿,御书房中的人慢慢多了起来,甚至房中站不下,在御书房门口围成一圈。
其中不少大臣昨日元宵宴喝了许多酒水,此事急匆匆赶来,脑袋都是糊涂的,不知晓陛下心里头打的什么主意。
很快,两队兵卒在赵郸命令下跑来此处,浑身蒙住的黑甲服饰让满是迷惑的大臣心里头一惊。
这是出什么大事了,竟是连皇帝陛下的亲卫都出动了。
赵郸见房中太小,干脆命令太监将龙椅和案桌搬至书房外的院子里头,在院中开起早朝。
国师坐在赵郸略微靠前的地方,以示洪恩浩荡。
至于其他人,除开一个接近八十岁的老司空外,其他人皆是站着。
站在人群中的秦国丈,见到这架势,心中不由一喜。
莫非是自家女儿昨日枕边风给力,吹得陛下今日打算严办此事?
赵郸将手中折子往前一推,开口道:“诸位大早上来宫中,想必是疑虑重重,昨日秦国丈给朕递了个折子,说山泽野修作奸犯科,闯入秦家老宅打杀了秦家嫡幺子,毁坏了几所房屋,关于此事,诸卿如何看!”
周围大臣听到此事,惊讶莫名,议论一阵。
一位发须全白的老者走向前,躬身道:“陛下早已颁布律法,如今局势严峻,此时对朝廷命官且是国戚的秦大人出手,显然是蔑视朝廷,蔑视陛下,臣请严惩,当诛杀!”
“臣附议。”
户部尚书踏前一步。
“臣附议。”
御史中丞迈前一步,站在户部尚书身旁。
随着有人发声,周围官员窸窸窣窣朝前踏了一步。
秦国丈踏出人群,一个踉跄匍匐在地上,挤出几滴眼泪,哭诉道:“陛下,你要为臣做主啊,臣这个幺子老实本分,就因为那山泽野修调戏女子,我儿看不过去,就被山泽野修残害惨死,还望陛下为臣讨个公道。”
“秦大人,你先起来,这件事,寡人自会处理。”赵郸淡漠说道。
秦国丈闻言,擦了把脸上泪痕,颤巍巍从地上爬起,跪倒在赵郸面前,哭泣道:“陛下英明神武,定不会饶过凶徒,只求陛下早日找到凶徒,为臣的孩儿报仇雪恨!”
赵郸面不改色,问道:“国丈,你可知那山泽野修的姓名、修为如何?”
秦国丈抹去泪痕,咬牙切齿道:“陛下,那几个都是二境修士,臣也不想因为此事劳烦陛下,请陛下借臣皇宫供奉,聚而杀之!”
赵郸指尖轻轻敲打桌面,半晌后,开口问道:“以国丈之见,需要多少人?”
秦国丈用袖子抹了把脸,“十人,只需十人便能一网打尽,若是陛下愿意派出四境供奉,那便只需一人。”
话语一出,文武官员陷入了沉寂。
其中有一位官员站出,开口道:“几个二境修士,需要十位三境供奉?还想让陛下遣出四境修士?国丈是否假借此事另谋其他?”
不少官员听到国丈的话,隐隐约约中察觉到不对劲,悄然朝后退了一步。
秦国丈面色憋起,大声喝道:“你含血喷人。”
其中有一位中年大臣踏前一步,高道:“几个二境修士遣出四境大修,如此做派最令山上反感,仙盟可是明言修士追杀,四境以下者不准许高出一境,国丈是打算让山上宗门看朝廷的笑话吗?”
国师坐在椅子上,微微颔首。
敢招惹那位大人,秦家算是走到头了。
秦国丈面色阴沉下来,呵斥道:“我儿死了,国戚被山泽野修打杀难道就不是笑话么?”
“秦大人要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出手,莫不是想杀人灭口?陛下,秦家怕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纯属造谣中伤!”
“呵呵,秦大人急了。”
周围官员议论纷纷,夹杂着国丈骂骂咧咧。
赵郸躺在龙椅上,看着这些人蹦咋,宛若瞧了一场好戏。
朝廷里头官员关系复杂,最喜欢结党。
他不怕结党,相反,还很乐意见到这些人结党,只要做事的人是个有能耐的,他便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几个党派相互制约平衡,方便他操控,朝廷便能安稳。
这是帝王权术。
“国师说说罢。”
“是,陛下。”
得了赵郸的准许,国师缓缓起身,将手中的玉简搁置在桌上,神色严肃道:“秦国丈,你说的那山泽野修,领头的可是叫林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