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厌离眨了眨眼睛,朝前挪动两步,来到林清玄身前三丈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蒲团搁置在地面上,规规矩矩坐下。
“离老夫近些!”
林清玄轻轻挥手,一阵狂风骤起,将林厌离硬生生吹至身前三尺处。
林厌离身子绷紧,两只脚丫脚尖踮起,正襟危坐。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现在十分紧张。
林清玄淡淡道:“老夫不是什么大荒凶兽,不会吃人。”
林厌离松了松肩膀,将怀中抱着的剑搁置在地上,抬起头道:“老剑仙说吧,晚辈洗耳恭听着。”
林清玄瞥了眼远处伸长脖子朝这边望的尘柯,招了招手道:“想听就滚过来坐好。”
尘柯喜滋滋跑来,席地而坐,与林厌离的距离把握得极好,不远不近,刚好一丈。
林厌离偏头看了眼尘柯,嘴唇动了动,还是选择不出声。
尘柯见林厌离没有赶自己走,心中偷乐嘿嘿笑了两声,随后摆正姿势,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剑主一事说来话长,老夫简单说说……”林清玄淡淡道。
林厌离点了点头。
能简单说最好,不然以林清玄枯坐万年的时间,不知道要讲到牛年马月。
林清玄抬手将林厌离身前的那柄朴实无华的长剑拎起,开口道:“这把剑叫做太阿,是我的本命飞剑,其实数万年以前,我的本命飞剑并不是太阿,但是它落到我手中后,我的本命飞剑就是太阿了。”
林厌离挠了挠头,皱起了眉头。
“这柄叫做太阿的飞剑是一把天外剑,老夫年轻时,背剑远游大荒,年轻气盛,从大荒南上,一路杀至北地,那里有一条鹅毛不浮,飞雁即落的河流,名作忘川。”
林厌离挑了挑眉头,打了个哈哈道:“这名字咋跟古籍中的忘川河一样呢!”
林清玄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十多位剑仙联袂远游,沿着忘川逆流而上,遁行半年时光,也未能寻到那条忘川的尽头,后来我们在一处山谷落脚,碰到了另一伙逆流而上的求真者,我们与他们打了一架,未能分出胜负,那些人当中有一个年轻的背剑大妖,就是现在的大荒大祖孔古。”
林厌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壶蜂蜜水,取出两只杯子,倒了两杯。
尘柯眯着眼睛笑着伸手端杯,被林厌离打了手背。
林厌离将茶杯往林清玄身前推了推,道:“所以林老前辈与孔古前辈的恩怨就是那时候结下的?”
林清玄怪异地看了林厌离一眼,将茶杯推到尘柯身前,随手将身旁未喝完的酒壶举了举,好像在说:剑仙就该喝这个。
他给自己灌了一口后,立马持以否定:“须臾和大荒的恩怨已经有数十万年,我与孔古的恩怨真要追溯,就该追溯到第一个远游大荒,杀妖证道的大剑仙。”
“须臾地界是亏欠大荒的,当年那个杀大妖证道的剑仙开了个不好的头,之后便有许多剑仙陆陆续续开始学他,联手远游大荒,剑斩大妖证道飞升,那些剑仙陆陆续续在大荒飞升证道,破坏了大荒的气运,使得大荒天道残缺,凶兽证道无门。”
“那些凶兽走投无路,同时也是受到了那些人族大修的影响,开始陆陆续续化形为人,变化人成后,他们发现人才是世间得天独厚的万灵之首,不仅受天道眷顾,飞升时更是可以少遭受一层雷劫,于是,在潜移默化下,越来越多的凶兽化形为人。”
林厌离不知什么时候从储物袋中取出了留影石,一边听一边记录,就怕自己突然一个神游,少听几句,事后还可以回去补习。
林清玄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接着说:“大荒本就是凶兽的天下,那些变化为人的凶兽与那些在大荒证道飞升的剑修有何两样?虽然大荒有了自保能力,可变化为人的那些凶兽同样在损耗着大荒地界的天道,最终天道崩殂,大荒重归混沌,大荒中的凶兽也逐渐失控,在天道的影响下,凶兽南下侵入须臾地界,这是第一次凶兽浪潮。”
“随着凶兽南下,那些化形大妖惊奇的发现,大荒接近崩殂的天道竟然恢复了少许生机,末法时代的降临在时光流水中朝后推迟了数千年时间,好像一切都返回了起点。”
林清玄单手拎剑,手背青筋鼓胀,“你以为那些大妖要的是血气?要的是地盘和身居高位?不,他们南下发起凶兽浪潮,为的是掠夺须臾的天道气运,以此来维持大荒的延续!”
林厌离脑中猛地开窍,喃喃道:“所以那些已经诞生有灵智的五境凶兽才会悍不畏死的冲击阻拦他们的沐天城。”
“咳咳,老夫好像扯远了些。”林清玄回味了一下刚刚对林厌离说的话,然后瞪了林厌离一眼道:“你姑且不要说话,老夫刚刚都被你问题带偏了,说剑主的事,被你拉扯到老夫跟孔古的恩怨上,你可真机灵!”
林厌离耸了耸肩膀,表示此事不怪自己,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推推手道:“老剑仙继续!”
林清玄在脑中组织了下语言,从先前的位置接道:“老夫与孔古便是在那山谷中相识的,双方打过一架后,并未分得胜负。由于我们未能寻得忘川的源头,便起了返乡的心思,大概是天意吧,返乡途中,我们又与那拨人遇上了,论剑时,天坠流星,正巧砸在我们头上,两拨人,活下来的只有我和孔古。”
林厌离啧啧嘴,竖起了大拇指:“一拨人碰到两次,还能被流星砸头,老剑仙的运气真是绝了!”
林清玄抬起手,伸出食指轻轻弹在林厌离的脑瓜子上。
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这张嘴巴比沐天城那些妇人还要刁。
林厌离捂着额头讪笑一声,抱拳拱了拱手,“老剑仙继续说,厌离听着呢!”
林清玄朝尘柯瞥了一眼,见尘柯始终不敢去捧面前那杯蜂蜜茶,觉得尘柯也挺不容易的。
喜欢一个人是很美好的事情,只是小少年现在美好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