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仙人抚我顶

“看来这次是我家厌离更胜一筹。”林韩之抚着胡须笑了一声。

少女看着一动不动的沈桥,深深叹了口气道:“这次,他应该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道理了。”

她右手一张,那把遮蔽天机的油纸伞落回手中,跟随林韩之一起从屋檐上缓缓落下。

少女缓步走近,面上一如既往的带着一缕微笑,“看来师妹这些天没有少吃苦头。”

林厌离双手一摊,可不是嘛,天天晚上被江恶离蹂躏,没点进步那岂不是小笨蛋!

虽然沈桥很强,但再强又怎强得过江恶离。

这几日在林厌离的要求下,江恶离完全按照沈桥的路数出招,甚至演化拳法,揣度沈桥未来拳法变化。

在神识海中,林厌离看似是被江恶离喂招,其实是被一个来自未来的沈桥喂招。

如此打熬,就是头猪也能跟沈桥过上两招,更不用说目达耳聪的林厌离。

“这次惨败,或许能让他醒悟。”持伞少女将油纸伞撑开,衣袖轻轻一挥,将沈桥收入伞中,“只是师妹未来或许会被他纠缠上,若是他有做什么违矩之事,不用客气,直接打便是。”

林厌离咧开嘴巴,竖起一根手指头,“一次,只要我打赢他一次,他就永远打不过我了。”

持伞少女耸了耸肩,淡然道:“我终于知道林老剑仙为何会选你了,看来这份天大的机缘,沈桥是没有机会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林厌离歪了歪头,压根听不明白少女在说些什么。

不管这些,林厌离竖起了两根手指头,笑嘻嘻道:“前辈答应我的两个要求可算数?”

少女抿唇点头,“自然是算数。”

“这就好办了。”林厌离双手一拍,说出她第一个要求:“前辈,等未来沈桥晋级四境,可否让他在千魔宗挂一个记名供奉。”

少女眉头微皱,心中思索了一番,道:“沈桥的事,由他自己决断,等他醒后我帮你提及,若他愿意,我用传讯飞剑将此事告知与你。”

“那就多谢前辈了,既然此事不算人情,那我想请前辈担任灵山宗记名供奉。”林厌离弯腰拜下身,认真道。

“灵山宗?”持伞少女想了想,并未在脑海中回想起这个名字。

林厌离伸手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递到少女手中,道:“灵山宗是儒雅仙子创建的宗门,还未在仙盟上挂名。”

少女神识探入玉简中,看完后,轻轻点了点头。

林厌离所说的灵山宗,包括陈秋雨这个宗主在内不过四人,仙盟那边自然不会记录在册。

“陈秋雨创建的宗门,嗯,我知道了,待我回去好好想想,再将此事告诉师妹,师妹请说第二个要求。”

“暂时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前辈。”

“好。”

持伞少女一口应下,脚下生出浮云,荡漾起一圈圈波纹涟漪。

少女踏云而去,衣玦飘飘,行走如仙人,九霄之下凌凡尘。

林厌离目送少女远去,轻轻扯了扯领口,将衣裳往外抖了抖,她一身水气浸润,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湖水。

林韩之背着双手走到林厌离身前,大手一挥,一股暖风侵袭,瞬间将林厌离浑身衣裳蒸干。

“走吧,回家吧。”林韩之笑着伸出右手。

林厌离迟疑几息,将手探了出去。

林韩之的手很是粗糙,却又十分温暖,二人站在街口漫步悠悠,真的是一对亲爷孙。

城头上,林清玄见林厌离取胜,满意地点了点头,他那只青筋盘虬的右手轻轻一挥,将面前水镜挥破,小声呢喃道:“如此,便又有一人出局。”

城中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中,快剑鱼泉败北、陆羽认输,就连一对日月随行的沈桥也败在林厌离手上,城中的同龄剑修还能与林厌离一战的人还有吟秋、李竹酒、范穗三人,至于其他的同龄剑修,林清玄已经将他们请出局外。

李竹酒是本土剑仙李粿的女儿,从小在城头这边长大,剑术、剑意、心性颇好,林清玄也对其知根知底。

沈桥刚至沐天城时,李竹酒便被林清玄设局与沈桥论了一场剑,结果自然是李竹酒被沈桥几拳打哭,跑回去向父亲李粿告状,为此,李粿还专门去丹霞宗问了一场剑,拆了丹霞宗的大门。

李竹酒打不过沈桥,沈桥如今打不过林厌离,所以李竹酒与林厌离之间便不必再打一场了。

东方龙州的范穗,来沐天城后,除开上次上城头观战一场,便没有出过剑,剑术高低与李竹酒差不多,不过看他一身气象,真如曹正所说的那般,这小子是当夫子的料,姑且可以将其踢出局外了。

至于吟秋,此人就没有出过剑。

上次上城头观战,林厌离好歹出了五百多剑,吟秋这小子愣是一剑未出,不知剑术高低,不知剑意深浅,难料底细如何。

林清玄对吟秋不是没有想法,但是有曹正在,姑且只能将吟秋踢出局外。

如此一来,林厌离已经是最佳人选。

不过,林清玄还是想等等,看看到底有没有黑马,能够拳打沈桥、剑挑厌离。

这时,天上有道黑影一闪而过。

靠在城墙上惬意自如的曹正立马站起,朝林清玄望了一眼道:“不管管?”

林清玄眯起眼睛,看着那身影遁入城中,淡然道:“要不你来?”

曹正讪笑一声,重新躺下,“我哪有本事对那位白先生动手。”

“那便顺从天意!”林清玄冷哼一声,抬手将地上的茶盏端起,轻轻吹着热气,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茶盏是林厌离遣人送来的,还配备了上好的茶叶和清泉水。

有一说一,这丫头很会做人,他一个被锢禁在城头万年的糟老头子,如今不仅酒饭管饱,连茶水都喝上了。

他不由轻哼,“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吾人咏歌,独惭康乐。幽赏未已,高谈转清。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将茶水饮尽,林清玄将茶盏搁下,轻声悠扬,“白清这诗写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