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有鱼能跃水化龙

“天时为天下气象,人间自然之气。

天下有大事,则是人间大事;天下小事,则是天下小事,此乃人道;天下无大事,即为人间无大事。

天道为人道,而人道又是天地之道;天下之道又是天地之道。”

“天下万物,皆是道理,你可有听懂?”

碧水长亭,木桥尽端,两具身影齐肩而作。

老者闭眸垂钓,怡然自在。

青年靠在木质栏杆,稍显慵懒,但不失优雅与贵气。

“老先生,您是说,天下万物皆是天道演化?日升月落,斗转星移皆是心中所想的幻象?”青年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非也!”老者缓缓睁开双眼,望着远方的景象,悠悠叹息道:“大道玄而玄之,浮生若梦,梦如泡影。”

老者右手挥杆,一条青色鱼鲫落入鱼篓之中,他将青鱼抓于手中,轻声道:“鱼所想如何?你若是鱼,在水中望我,与在我手中望我有何不同?”

青年摸了摸下巴,“水中自由自在,在老先生手中性命可忧。”

“这般呢?”老者将青鱼扔入湖中,背着双手继续道:“从水中到我手中,又从我手中入水中,此方世界,大道之下,你我皆是鱼。”

青年沉吟不语,“老先生,此等言论,我还真是闻所未闻。”

老者重新坐下,给手中鱼竿添了个饵,悠悠道:“鱼在水中,又怎会知晓水外光景,可那些见过水外光景的鱼,有鱼眨眼便忘,有鱼却能跃空化龙,呵呵......天下鱼众众之鱼,能跃出这世界束缚者便是化龙。”

青年食指在手腕上的红玉镯子上磨了磨,双眼放光道:“老前辈同我说这些,是觉得我能跃出这天地束缚,成为化龙者?”

“不能,死心吧,老夫与你说这些只是打发时间罢了。”

青年抖了抖嘴角,朝老者摊了摊手,“得嘞,老前辈说得开心便好。”

这时,天象抖变,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被一道金光冲破。

青年抬头仰望,眼睛瞬间瞪大,瞬间站起,将那金光抓在手中。

老者瞥了一眼青年掌心,淡淡道:“挑灯符,好手段。”

青年将金符攥在手中,笑着朝老者拱了拱手道别:“老先生,跟你一块困在这里还挺开心,小子现在要离开了,过些时间再来找你,到时候由着你胡说八道,小子绝不插嘴。”

老者淡然道:“就凭你那身浅薄剑术,如何开天门?”

青年念头闪过,一柄长剑飞驰而来,落于手中,他抬手掂了掂手中的飞剑,将其连同金符一起收入储物袋中,他咧开嘴角,“晚辈不用开天。”

说完,青年化作一道金光,冲破乌云,直达九天云霄。

留下一句。

“前辈,尘柯去矣!”

老者坐在地上,看着天上逐渐没入金色屏障中的青年,喃喃自语道:“天下有一种鲵鱼,长有四脚,上岸入水,无拘无束,你就是那鲵鱼么!”

尘柯脚尖点坠浮云,眼前尽是那金光璀璨的灵气屏障,他浮空站立,右手双指并拢掐下一个道诀,“有请天道老爷,开天门!”

话音一落,眼前灵气屏障竟是在这一刻一分为二,这是他的本命神通——日月乾坤。

尘柯咧嘴一笑,踏步走向灵气屏障裂缝处,“开!”

感受眼前日月颠倒,斗转星移,尘柯急坠而落,猛然翻转,稳稳落地。

此地,乃是天外。

尘柯衣袖一抖,一杆长枪落于手中,瞥眼环顾四周,周围尽是那面生四目、头生两角,浑身泛着血气的血兽。

望向空中,黑影密布,全是那有形无迹的域外天魔。

尘柯嘴角微咧,抬手指天,雷劫恍然而至,化为巨浪,轰然砸下,将数周围千米之内的域外天魔轰成虚无。

尘柯直挺挺挨了一记天雷,口中吐出一口浊气,抬枪迎上周围血兽。

血兽、凶兽一字之差,却截然不同。

凶兽乃天地之灵,天生土养,虽然在五境之前不曾生有灵智,五境之后与正常生灵并无区别。

至于血兽,来历不明,即使修得大修境界,也断然无半点神智,好杀嗜血,与域外天魔一般杀之不尽,除之复燃,是天地生灵的大祸害。

尘柯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血兽,抱怨一声:“我还急着去见厌离呢,以厌离的脾气,我肯定会挨骂的。”

提枪西行,方圆千里尽是凶兽,杀之不绝,斩之重生,也不知多久才能赶至须臾地界。

对此,尘柯只有提前在心中向林厌离道个歉。

……

下雪的沐天城,犹如一座孤城,除开距离沐天城最近的仙家关隘天水城外,北边的大多数凡人皆已经南迁,留下一座座东风瑟瑟的凡人城楼,在寒冬中,显得凄凉孤寂。

林韩之站在庭院中背负着双手,看着院中常年不败的桃花出神。

陈清芝站在长廊上,语重心长道:“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讯息应该已经送到了江晚离案桌上,既然厌离的娘亲没有送飞剑过来,那表示她并不反对我俩亲近孙女,不过你陪孙女出去,还是小心谨慎些,莫让兮风那边感到为难,毕竟,咱们两个快要入土了,他们以后的路还很长。”

“放心吧,孩子她奶,你且好好在府中筹办厌离的生辰,外面有我在,厌离安稳着。”林韩之打包票道。

他这个夫人哪里都好,就是太温柔,太温良恭谦,不过正是如此,他才会拼了命地去渡那雷劫,成就五境来守护她。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修行之路走得短,又是农家弟子,在修行上帮不上厌离,你若有空,多指点厌离,这样她的路也能走得平坦些。”陈清芝略显遗憾道。

这些天,林厌离天天待在房中,也不出门,每次早晨洗漱,顶着一脸青紫,看得她着实心疼。

“你就放心吧,厌离都用不着我教。”

林韩之摊了摊手,让陈清芝不用太操心此事。

林厌离周围大修不少,修行之事完全不用担心。

至于往后林厌离的路走得平不平坦,如何去走,那是林厌离自己的事,他不能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