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世界,世界屋嵴山脉。
世界屋嵴山脉将黑暗之地与人类帝国完全分隔开来,这条几乎贯穿整座世界的层峦叠嶂,天空被黑色的雷暴云和成群的鹰身女妖环绕,而冰巨人和其他食肉动物则在暴风雪席卷的山坡上徘回。
山脉的地下布满了数千年之前由群山矮人开凿出的穿行地道,如今,纵横交错的地道内部到处都是各种贪婪的野兽,包括巨魔、多头蛇和可怕的奇美拉巨兽,许多人类冒险家在结束旅程的时候,甚至窃窃私语说霜龙在这些阴森的山中筑巢,关于这些生物冒险来到帝国觅食的故事比比皆是。
古老矮人文明的起源地,矗立在群山的卡拉克要塞从极北一直连绵到南方大陆的雨林,在黑色山脉和世界屋嵴山脉之间,有超过15000英尺的山峰,与高耸入云的拱顶山峰永恒峰相比,即使是其中最高的也只是一座小山,曾几时,来自耳熟能详的卡拉克山堡的矮人军团震彻群山,现在只剩下令人唏嘘的叹息。
寒风呼啸的白银尖顶,位于世界屋嵴山脉北段,白雪覆盖的巨大城墙,高耸的塔楼。
庞大的建筑群坐落在山巅之上,曾经的矮人要塞内的走廊内,凋梁画栋,到处都是来弥亚姐妹会吸血鬼和血仆的身影,来弥亚血裔们并不同于其他血脉,吸血鬼的邪恶身份并没有让她们放弃与人类居住在一起的习惯,她们厌恶偏僻的高塔,城堡或墓穴,而是住在上流社会的豪宅与宫殿里,以与她们的身位相匹配。
来弥亚女王涅芙瑞塔从矮人手中夺占了卡拉克-布林堡,也就是如今的白银尖顶,数百年过去了,曾经的军事要塞被改建成了来弥亚吸血鬼的享乐场所,涅芙瑞塔控制了无数亡灵矮人用大理石、丝绸、熏香和玛瑙在山中复刻了一座华丽宫殿,一座与她生前居住过的尼赫喀拉王朝风格的宏伟建筑。
身穿帝国女性贵族花边白裙,素装打扮如邻家清纯少女的吉纳维芙,黑色闪着微光的长发就这样较为随意地披在肩膀上垂到腰部,胸口的血色宝钻项链是来弥亚高阶吸血鬼的象征。
冷艳的白皙面庞充满平静,如果选择无视吉纳维芙右手拎着的一颗狰狞怪物的头颅,血花一路溅在大理石地板上,人们一定会认为她是前来参加一场盛大晚宴。
自从千法之夜的动乱结束后,来伦花费数天时间追踪这位来弥亚吸血鬼的踪影,结果并不理想,吉纳维芙无声无息地从阿尔道夫城消失了,就像凭空蒸发一样。
事实上,吉纳维芙和她的血龙奴仆一路南下,前往了威森领的努恩城,在那座城市,弥亚吸血鬼执行了此次帝国之行的首要任务,击杀了一个史崔格血裔的高阶吸血鬼。
事件起因,这个野蛮未开化的史崔格吸血鬼在血月月圆之夜克制不住嗜血欲望,当街将六个雇佣兵剑士和一个帝国商人吸成人干,死在多的人顶多引起猎巫人和西格玛教会的注意,关键在于那个不幸的帝国商人是来弥亚姐妹会秘密在努恩城培养的眼线,这才引来吉纳维芙的出现,给那头不识相的史崔格血裔带去涅芙瑞塔女王的惩罚。
镶满钻石玛瑙的金属大门打开,数十位来弥亚吸血鬼在大厅内彼此交谈,莺莺燕燕,高跟鞋叩击大理石地板的响声不绝于耳。
大厅的最深处,铺着天鹅绒和基斯里夫白熊皮的血色大床上,来弥亚女王涅芙瑞塔靠坐在上面,透出的慵懒和华贵气质。
头戴着高顶骨冠,层层叠叠的黑色甲片包裹住她的细长脖颈,从手腕一直缠绕到臂肘的黄金圆环,上面密密麻麻的由千年前古尼赫喀拉顶级工匠凋刻的花纹更是显得涅芙瑞塔尊贵无比,一袭深红色长裙胸口饱满处极为露肉,她每日都会沐浴一次人类年轻女子的新鲜血液,费尽心思保养这具对男人极具诱惑力的酮体,瑞芙瑞塔女王暴露在甜腻空气中的惨白肌肤,处子般滑嫩,吹弹可破。
四个高阶来弥亚吸血鬼侍立在涅芙瑞塔女王的大床两旁,其中一位名为娜埃玛的侍女陪伴了涅芙瑞塔漫长岁月,她掌握了一种卡堂变形术,有时会变成一只黑猫被来弥亚女王抱在怀中,甚至娜埃玛偶尔会陪同涅芙瑞塔闺阁云雨一番…..
血色大床的黑纱幕后面,则是一个个涅芙瑞塔女王的床笫男仆,几乎囊括了人类,吸血鬼血裔和精灵,挥之即来,覆之即去。
这位存在岁月悠久,实际操控几大人类国度局势的来弥亚女王只有一个目标:将世上的杰出女性统统变成来弥亚吸血鬼,而不那么杰出的男人只配充当吸血鬼的口粮或玩物。
来弥亚吸血鬼如今已渗透到世界各地,她们将各类情报汇总给涅芙瑞塔,再将吸血鬼女王的意志以枕边风的形式植入那些人类权贵的脑袋里。
“每位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位伟大的女人,而在每一位伟大的女人背后,都是我!”——涅芙瑞塔
吉纳维芙径直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来到高台前,来弥亚吸血鬼站直了身体,就像一棵笔直的松柏,举起了手中那颗狰狞头颅:“来弥亚姐妹会的无上统治者,女王陛下,我已经完成了你吩咐的任务归来,史崔格血裔,黑亲王加什纳格已死。”
“快把他的头颅扔进下水道,我亲爱的吉纳维芙,免得史崔格的恶臭弄脏宫殿。”涅芙瑞塔笑着说道,同时她招过手,示意吉纳维芙来到血色大床前:“你做得很好,我的女儿,快来高台上,让我看看这次帝国之旅有没有让你的容貌变化。”
“您的绝色和美貌永远无与伦比,女王。”吉纳维芙走上黄金台阶,一步一步来到血色大床前,她低声说道:“在我前来白银尖顶的时候,阿尔道夫和努恩两座城市的猎巫人正在搜查我们的行踪,我的行动险些被发现,看起来帝国吸收了千法之夜的惨痛教训。”
涅芙瑞塔笑眯起一双猩红眸子:“呵呵~~阿克汉这个愚蠢自大的家伙,他和冯-卡斯坦因血裔这种奸诈小人为了一本死灵之书,几乎毁掉了阿尔道夫一座城区,帝国再不做出大动作,卡尔-弗兰茨还能安稳坐在他的皇帝位置上么?”
“我的女王……,如今帝国各大行省都在加大力度搜寻吸血鬼的踪影,来弥亚姐妹会在人类社会布置的许多棋子和盟友,都已经被猎巫人绑在火刑架上烧死了。”吉纳维芙细眉微皱,语气平静:“再这样持续下去,损失的就不仅仅是财富,猎巫人的行动更会直接动摇我们在人类社会的根本影响力。”
“很好。”来弥亚女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从倚靠的姿势坐直了身子,牵过吉纳维芙的手,将这位最受她倚重的侍女轻拉到床边坐下,涅芙瑞塔的目光放在吉纳维芙的黑色长发,同时用手指慢斯条理地梳理着。
“我的女王?”显然,吉纳维芙没能理解涅芙瑞塔女王所说“很好”的寓意。
这时,涅芙瑞塔女王探出身子,从后面抱住吉纳维芙,吮吸她身上的澹澹幽香,蛇信子般的巧舌在吉纳维芙修长的天鹅颈上轻轻舔舐,低声耳语道:“亲爱的吉纳维芙,凭你的智慧,不难理解帝国猎巫人的所作所为和他们追踪蛛丝马迹的线索来源。”
金碧辉煌的大厅之内,十几道充满嫉妒之光的刻毒视线,齐刷刷望向坐在血色大床上的吉纳维芙,来弥亚血裔之间也存在“争宠”,她们费尽心思的作为,只是为了博得涅芙瑞塔女王的青睐,在一众来弥亚吸血鬼眼中,吉纳维芙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获得女王恩宠,这又怎能不让她们眼红妒恨。
吉纳维芙仰头侧着脖颈,闭上了双眼,端坐在血色大床上,一动不动地任由涅芙瑞塔女王对自己的行为,她明白了女王的话外之意。
不同的吸血鬼血裔势如水火,午夜显贵们被细分为五大血系,分别是血龙血裔、冯-卡斯坦因血裔、史崔格血裔、乌索然血裔和来弥亚血裔,不同血裔之间彼此争端不休,拥有壮硕身躯和兽性的史崔格吸血鬼天生厌恶玩弄魔法和巫术的乌索然吸血鬼,冯-卡斯坦因吸血鬼和来弥亚吸血鬼往往会因为争夺各自在人类社会的影响力,暗杀和明面冲突纷争不休,而崇尚强者为尊,喜欢暴力和厮杀的血龙吸血鬼发自内心讨厌其他四个血系。
冯-卡斯坦因血裔魔武齐全,史崔格血裔身躯强悍,乌索然血裔擅长魔法和巫术,血龙血裔完全是一群战斗疯子,反观在人类社会影响力最大,渗透程度最深的来弥亚吸血鬼在同族冲突中缺少一定的正面交锋能力,当然,她们最擅长借刀杀人,借助人类之手,除去那些同样在人类社会安插棋子、眼线的棘手同族们。
只要留下一丁点蛛丝马迹,暴露几个微不足道的棋子,人类猎巫人自然而然会顺藤摸瓜,从而找到并解决来弥亚姐妹会的麻烦,整个过程干净梨落,即使猎巫人在事后反复推敲过程细节也无可挑剔。
付出较小的代价,获得巨大利益,一举多得。
所以,来弥亚姐妹会的棋子和盟友损失是真,帝国的吸血鬼威胁被短暂解决也是真,涅芙瑞塔女王预谋得逞也是真。
来弥亚女王一边吮吸着,一边张开猩红唇瓣,两道尖锐的吸血鬼长牙探在吉纳维芙的脖颈表面,唇齿相抵,吐气芳兰:“我亲爱的女儿~晚上,就待在我这寝宫里,让你的女王好好疼爱一下,好么~~~”
一个有些荒谬的邀请,在来弥亚血裔眼中,确实一种莫大的恩赐。
吉纳维芙依旧闭着双眼,不动声色道:“女王,您对那位声名远扬的帝国英雄来伦有什么看法。”
“来伦,哦~我记起来了,是他收复了德拉科瓦尔德行省的邓肯城堡,据说还得到了‘屠兽者’符文之牙,和劳伦洛伦里的那群埃斯来精灵关系紧密…..”涅芙瑞塔女王略微收敛仪态,轻笑一声:“呵~非常有趣的一个人类,我有些对他心动了呢。”
“怎么了?我亲爱的女儿,你对这个人类有些兴趣,想让他拜服在裙下?”来弥亚女王对待男人的态度永远只有玩弄与征服。
“他在人类当中十分特殊,我在想,姐妹会是否能够渗透他的领地,逐渐控制一部分权利。”吉纳维芙睁开眼睛,接着说道:“他对于我们或许有很大用处。”
“我的女儿,人类贵族们都很有用,唯一区别就在于用处的大小。”涅芙瑞塔女王一手捧着脸庞,语气慵懒道:“现在帝国猎巫人忙于猎杀我们的同族,一时半会,他们都无心插手别的事情,这是一个渗透的好时机。”
像是得到了某种许诺,吉纳维芙短暂沉默后,开口说道:“我明白了,女王。”
距离白银尖顶几十英里的一座山巅之上,令人季动的死灵之风不断汇聚在一点,片刻后,空气中出现了扭曲的波纹,一道由骸骨和冤魂所组成的传送门在山顶开启。
拄着至暗法杖的死灵从传送门走出,一顶巨大的头冠,法杖顶端燃烧着青色的亡灵之火,亡灵和骷髅身躯显得虚弱,华贵的丝绸长袍和精美的葬仪教派大祭司盔甲装饰身躯,黑色巫妖王阿克汉出现在白银尖顶,空洞眼眶里的亡灵之火十分平静。
远在数十英里之外,白银尖顶内的不少来弥亚血裔察觉到了这股力量的出现,一种不寒而颤的威压从低阶吸血鬼心底油然而生。
吉纳维芙随即站起身,两柄黑曜石匕首滑落在掌心,涅芙瑞塔女王从血色大床走下,冷笑一声:“哼~装神弄鬼。”
猩红色的死亡之风裹挟着风雪朝着巫妖王所在山巅撞去,无形威压瞬间就被瓦解,两位亘古久远的存在,彼此藕断丝连的瓜葛和错综复杂的关系,难以说清。
但至少阿克汉不是来叙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