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貌在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大贵族出现在格罗姆镇的驿道前,他双目炯炯有神,清晨的蓝色眼睛充满着热忱之光,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从容地策马上前问候,来到了来伦等人的面前。
“没记错的话,你的兄长来夫·安洛先,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安洛先之狼,愿他永远无畏。”帝国皇帝卡尔·弗兰茨在瑞克禁卫的簇拥之下,来到了克里尔等人的面前,尽管米登领的贵族和皇帝所在派系关系欠佳,但这并没有影响皇帝的从容和他释放出的善意,也未让他对白狼圣骑士观感不好。
马背上的几名王国骑士、数十名游侠骑士立刻翻身下马,朝着卡尔·弗兰茨表示尊敬:“皇帝陛下!”
德拉文伯爵领军队,数百人的乌泱泱人群也迅速跪倒一大片,一些身份卑贱的步兵们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无数人穷极一生都没机会距离皇帝如此之近,更不可能感受皇帝周身散发的昂扬气势。
耀眼的金色狮鹫和皇帝身上板甲的双头鹰标识,象征帝国最高威严。
卡尔·弗兰茨笑容依旧,他用审视的目光扫过这支“乌合之众”,南北军队的实力差距让皇帝感到一丝庆幸,随后他抬手示意骑士们起身。
数百名步兵戚戚然站直身子,活生生的帝国皇帝就在自己面前,他们拼命地挺胸抬头,松松垮垮的队伍中,剑士们却站的笔直。
“尊贵的陛下,我仅代表德拉文伯爵来夫·安洛先,感谢您的祝福,愿狼神永远正确指引您。”白狼圣骑士右手贴胸向前一步。
瑞克骑士们几乎本能地将武器对准了白狼骑士和来伦,尤里克信徒的好战和不可靠等不良特点,在瑞克领下至三岁孩童都有所耳闻,瑞克骑士不能接受一名北方白狼骑士冒然靠近瑞克领大亲王陛下,尖锐细长的骑枪如林,长剑出鞘,直指来伦等人。
“我还记得你,克里尔·安洛先,白狼骑士团的第七连队长,我们在十二年前的米约登海姆会战见过面,战斗中,我砍下了兽人战将乌利·大龅牙的头颅,那是个大家伙。”帝国皇帝笑呵呵地摆了摆手,示意瑞克骑士们收起兵器:“你跟随白狼骑士团大团长冲锋的无畏表现,也让白狼骑士的英勇无惧刻入所有人的记忆。”
“感谢陛下的赞誉,我记得那一场战斗,该死的欧克兽人包围了我们的左翼阵地,尤里克在上,那是我刚成为白狼骑士的第一次冲锋,十几年时间一晃而过,昔日的热血骑士磨练成一位白狼圣骑士。”克里尔有些感慨地说道。
“我的陛下,北上支援大尤里克教宗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全身暗金色板甲的路德维格来到卡尔·弗兰茨身旁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让军队原地继续等待。”卡尔·弗兰茨点头,随即,皇帝将自己的目光移到了来伦的身上,他也注意到从一开始这位高大的王国骑士神色就从未变化:“初次见面,强大的米登领王国骑士,很高兴见到帝国又增加了一位优秀的勇士。”
来伦右拳贴胸,表示尊敬地点头问好:“我是来自德拉文伯爵领,橡木镇的来伦,皇帝陛下。”
“橡木镇的来伦?那么,你的姓氏....”卡尔·弗兰茨疑问道。
黑发的王国骑士摇了摇头。
皇帝若有所思地朝着来伦笑道:“优秀的骑士,总能展现出超凡的风采,这场战争总会有些意外惊喜。”
来伦只是颔首,没有应答。
“格罗姆镇内的军营驻地已经空出来了,克里尔爵士,你的军队今晚不再需要在野外扎营。”帝国皇帝没有过多交谈,他的时间十分宝贵,帝国飞马已经张开双翼随时能够启程。
铿锵的马蹄声再度响起,瑞克骑士们呼喊着维持队形,象征皇帝的金色狮鹫战旗和帝国十字战旗再度举起。
离开前,卡尔·弗兰茨回望了来伦等人,朗声道:“米登领选帝侯的军队已经开赴塞森蒙德,你们的行军,需要加快了!”
皇帝私人冠军勇士也转过头深深望了来伦等人一眼,随即高声道:“瑞克禁卫!前进!”
“哒~哒~哒~”
装备精良的瑞克领骑士们向北疾驰,留下了一阵驿道上掀起的尘土。
驻守格罗姆镇的帝国贵族,全程不敢插一句话,他对着皇帝的行旅行注目礼,又急匆匆赶来克里尔面前,古朴的面庞满脸堆笑道:“军营为您准备好了,尊敬的白狼圣骑士。”
...
迅疾的秃鹫从中部山脉的高山之上滑翔而下,锐利鹰目,不断搜索着出现在苍茫大地的猎物踪迹。
秃鹫飞翔的轨迹突然急转而下,它似乎捕捉到了猎物,即将用凶勐的突刺戳穿血肉。
几次呼吸过后,食腐动物扑腾灰色丑陋的翅膀落在腐尸旁,尖喙和鹰爪互相配合,轻而易举撕扯下一大块血肉。..
虽然是盛夏时节,帝国北方诺德领的土地仍是一片霜遗景象,漆黑冰冻的山道上,依旧落满了霜冻,崎区丘陵之间的扭曲道路上,最后一支从迪特斯港逃出的幸存者以及最后一批撤退的帝国军队,正在努力地跋涉着。
原本衣甲鲜亮的骑士们,此刻蓬头垢面,他们的盔甲多有划痕,缝补完整的罩袍变得破损不堪、浸满了刺目的血红,只有少数几名骑士骑乘战马,他们精神疲惫的眼睛满是浑浊,却还要时时刻刻盯着丘陵间每一处岔道和危险之处。
没力气的帝国骑士和几名巨剑士一样,低着头一语不发,默默赶路。
少数几匹战马身上覆盖着的上等马衣,成了包扎伤口的绝佳布料,骑士身上的数十个家族纹章,即使是旧世界精通纹章学的学者,都需要花很长时间逐一辨认。
曾经的荣耀和热情,在烈度巨大的战争前荡然无存,迪特斯港失守了,陷落了,这群帝国骑士们的誓言也被蛮族人践踏唾弃,成为不可磨灭的耻辱。
从迪特斯港逃出生天的两百多个帝国子民,都成了惊弓之鸟,他们都无比害怕每个夜晚,诺斯卡蛮族的掠夺者、嗜杀的野兽人战帮、行踪不定的食人魔、旧世界各种各样的怪物,随时会从黑夜的深渊中蹿出。
幸存者中还有几十名帝国士兵。
城破时,混乱无章的士兵们各自为战,他们眼睁睁看着袍泽用生命捍卫的城头被混沌勇士占据,整支整支的步兵团填入城头的绞肉战中,血腥、混乱、残肢,构成了蛮族人盛大恢弘的交响曲,迪特斯港的最后一刻,普通人的耳边,甚至能听到一连串拗口尖锐的混沌咒语,刺痛着耳膜。
队伍末端,装在货物的马车,车上满是伤员,丘陵间的逃亡者们形成一条长龙,马夫、渔民、厨师、佣兵、商贩甚至还有几名其他教会的牧师,他们麻木又充满恐惧的脸上,对这场逃亡的前景抱有极大的悲观。
现在,连绵的雨水正在从高空降落,帝国北方常有的这种可怕的雨夹雪,对迪特斯港的幸存者们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混沌魔风逐渐猖獗且肆虐起来,自然的气候甚至被利爪海的北方废土所影响。
深入骨髓的冰寒冲刷着求两侧巨大的峭壁,天空之上的乌云怒吼着,哀嚎着,乌黑的气团形成一个个巨大的涡旋,落下灰蒙蒙的雨幕,折磨着苦难中的诺德人民。
普通人的兽皮斗篷或者羊毛衣服也只能保证他们平日的保暖,极端天气的严寒,任何保暖措施都显得无能为力,每天都有人倒在沿途中,逃亡路上,时间格外珍贵,死者连一座浅坟都没有。
体力上再难以为继的老人,也不愿意停下脚步歇息,赶往更南方才有生的机会,停下脚步,就意味着死亡到来。
全身黑袍的卢瑟·胡斯行走在队伍最前端,一件寻常的侍僧袍,边边角角的线头相继绽开,长袍缺失的几块大的撕扯,恐怕要在包扎伤员上寻找答桉。
他刚毅的面庞依旧严肃,充斥着虔诚的克己,那柄伴随他挺过逃出迪特斯港的铁锤,棱角上布满刀噼斧砍的痕迹。
是的,命运的巧合,让虔诚的西格玛牧师救下了这群人,从混沌屠刀下夺回了帝国子民的性命,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大腿上凝结血痂的伤口撕裂,双脚磨损出的水泡,破裂后,令人发狂。
但卢瑟·胡斯必须坚持,他是这支队伍最后的希望,同样也是骑士和迪特斯港士兵们的精神支柱。
“嘎~嘎~~”
一直盘旋在队伍上空的几只乌鸦,雨夹雪也不能驱赶它们飞走。
年轻的西格玛牧师注意到,乌鸦的躯体多多少少发生了不可扭转的腐化变异,这也意味着它们不再属于凡世,而是变为混沌的污秽产物。
“吾主西格玛,狮鹫之心永不怯弱,双尾彗星预示您的惩戒,异端在神王伟力之下,无所遁藏。”卢瑟·胡斯伸手握住胸前的圣锤挂坠,默念自己熟悉不能再熟悉的经文,日复一日,向虔信的帝国守护神西格玛祈祷,请求神王的指引,来帮助帝国子民们逃离混沌魔爪。
西格玛牧师仰面望向背后的丘陵远处,那座若隐若现的城市轮廓,巴洛克式高耸塔楼,通体深黑的建筑群,以及无数腾空而起的火团,混沌的走狗已经追赶而来。
“必须向南。”
...
行军的几个小时之后。
夜晚的格罗姆镇,带着军事堡垒的戒备和北方人的狂荡与放纵,有骑士们在场,士兵们的喧哗声稍有克制,但来往的商人却不会放过这一时机。
一栋有着三层楼的小型公馆,也是当地帝国贵族所能提供的最好的住所,皇帝陛下的瑞克领军队离开了米登海姆奔赴北方,格罗姆镇空出的军营,足够容纳不断汇聚的米登领南部军队,今晚所有士兵都有床铺酣睡。
几名王国骑士的战马都牵到了公馆后的马厩,骑士们爱惜自己的战马,尤其是在战争前,他们特意为战马追加了饲料和黑豆,垫上更多草料。
来伦给半狮鹫菲尔诺斯准备了三整只去了毛的黑山羊,由于公馆的马僮们都不敢接近这头骇人怪兽,王国骑士也只得亲力亲为,动手料理半狮鹫的“衣食住行”。
来伦看了眼在乌云和夜晚浓雾遮掩下的夜空,长呼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半狮鹫的前额绒毛:“菲尔诺斯,这些应该够你吃了。”
“嗤~~”半狮鹫喷出两道粗重的鼻息,它显然听懂了来伦的在说些什么,蹭了一下来伦的手臂,随即专心致志享受自己的大餐。
“哈哈~~”趁着半狮鹫进食,来伦伸手摸了摸菲尔诺斯脖颈的绒毛,聪明的怪兽,既危险,又忠诚。
“还以为你要一口一口喂它,我还特意叫人从锅炉房给你拿了把大铁铲。”克里尔站在马厩外的门口,白狼圣骑士朝着来伦喊道:“我们的晚餐准备好了,快来。”
“好,马上来。”来伦转身进入公馆之中,跟着白狼圣骑士走入厨房,厨房里面烧着两锅炖菜、切好的奶酪和黄油块,中间堆起的柴火里面烤着馅饼和一条火腿,几只鸡。
墙上挂满了锅碗瓢盆,炖菜的桉板上挂着一排木勺子,从小到大,几串大蒜、切好的洋葱、熏肉和少许盐巴。
比较干净的厨房之内,边角一层厚厚油脂附着地面,炉灶烧的滚烫火热,铁锅里面的炖菜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尼卡斯·弗朗西斯正拿着刀,将花椰菜切碎,这位王国骑士在早年间经常游历,处理起简易食材得心应手,雄鹿骑士米尔顿·塞恩坐在一旁干看着,塞恩家族的骑士自幼就有侍从跟随,最多只认得食材是什么,所以自己无所事事,帮不上忙,一时间反而尴尬不少。
“哈!晚餐准备好了,骑士们,开动吧!”克里尔大大咧咧的围坐在柴火旁,他洒脱一笑,一双大手胡乱扯下挂在柴火上的整鸡,抓起来便大口咀嚼。
刚准备端下炖菜的弗朗西斯笑着挑了挑眉,厨房内的其余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笑了笑。
骑士们搬好椅子坐在柴火一圈,开始享用在格罗姆镇的晚餐。
...
求票求订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