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要塞最后的幸存者们,传出了最令人绝望的讯息。
帝国西侧,韦斯特领的军队,还在灰色山脉与金特矿山的兽人作战,奥斯特领的公牛选帝侯此刻正在筹划着准备兵力,收复黄铜要塞暴动被毁灭的失地,至于海岸线上的情报,一无所知。
米登领和霍克领刚遭受第三次野兽人战争的挫败,兵力捉襟见肘,趁乱中,有不少信仰混沌的邪教徒破坏城市和神庙,白狼选帝侯忙的焦头烂额。
而与此同时,位于诺德领首府,塞森蒙德南城区的白狼之神大教堂,尤里克教派大主教松加德四世,凌晨时分得到了迪特斯港连夜传来的魔法讯息。
诺斯卡至高王瓦米尔·艾斯林率领一支规模庞大的诺斯卡军队,即将在诺德领沿海登陆!
壁炉要塞自三皇时代,守望在利爪海北端,大大小小近三十余场蛮族南下的讯息,都由他们传回帝国,从未出现过差错。
收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深知事情重大的松加德四世,迅速赶往诺德领选帝侯的城堡“凛冬堡”。
时间还是凌晨,天色刚蒙蒙亮,黑夜尚未褪去的塞森蒙德异常地安静,通往选帝侯城堡的大道上几乎没有行人,白狼大主教坐在华丽的马车中,一手捏着那封加急讯息,面色满是凝重,左眼的脸颊骨一直到鼻梁,一道横着的狰狞伤疤,象征白狼信徒的虔诚,惨白色瞳孔默默注视着北方天际。
暗银色半身板甲肩胛处披着灰白色狼皮斗篷,每一处复杂的细节,贴着尤里克的经文,垂在领口处的狼首挂坠上,一双煞白狼瞳泛出冷光,斗篷的系带由三枚秘银制的硕大狼首胸针固定。
马车一路疾驰,吸引了不少巡逻守卫的注意。
当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时,这位尤里克大主教凭借自己的权势和教会特权,强行进入了凛冬堡。
和他同时抵达的,还有海洋教会的高阶主教格列高林·哈林。
二十分钟后,凛冬堡,选帝侯办公厅。
宏伟的选帝侯城堡,坐落在塞森蒙德南侧的最高处,选帝侯办公厅内,装潢极为华丽,三十多米长的红毯直通长桌,来自浩瀚洋彼岸的精灵饰品、绘卷传奇战斗的壁画、选帝侯家族历代的战利品,十几盏价格不菲的魔法灯,照亮了数百平的办公厅,选帝侯的庭臣中,就包括一位传奇阶冰法师。
尚处壮年的诺德领选帝侯,塞森蒙德大公,利爪海南岸的统治者提奥多里克·盖瑟尔一身花哨服饰,步入办公厅内,跟随选帝侯的四名巨剑士,便是赫赫有名的海鹰卫队,选帝侯的私人冠军勇士,王国骑士、德吉奥卡爵士、拥有传奇高阶实力的卡拉尔·利奥弗里克寸步不离。
选帝侯的私人冠军勇士身着全套受白狼神祝福的秘金板甲,作为勇猛且虔诚的尤里克信徒,他在整座北境无人不晓,曾在十一年前的诺斯卡军队入侵,万众瞩目下阵斩恐虐神选勇士“熔浆者”瓦西里·鲍尔。
“大主教!”卡拉尔·利奥弗里克先向尤里克大主教行骑士礼。
后者朝他点了点头。
提奥多里克·盖瑟尔扭动着坐在长桌尽头,他咳嗽了几声,揉了揉惺忪睡眼,语气略显不满道:“我的大主教,你本不应该在这个时间段打搅我休息,诺德的事务已经够多了,教会与教会之间的矛盾,交给你自己处理就好。”
这段时间他的睡眠一直很不好,即使选帝侯睡在整个诺德领,甚至整个帝国北疆最柔软舒服的床榻上,夜里一直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残余在诺德领的蛮族人令人厌烦,每天都有村庄被洗劫袭击的事例发生,兵源不足、大面积饥荒,诸多事务堆积在他的心头,几乎喘不过气。
恶劣的治安,导致了许多地方发生暴乱,甚至出现贵族公然反叛的例子,选帝侯派出镇压的军队,一时半会不能将暴民们清剿干净,长达数周的拉锯战,效果差强人意,人口大量流失,迫在眉睫的秋收又要被耽误,一切都在向更坏中发展。
诺德王国已经濒临破产的边缘了。
“你有必要看一眼这条讯息,我的选帝侯,利爪海北岸的壁炉要塞陷落了,最后的幸存者们拼死航到迪特斯港,这是驻扎在迪特斯港的神职人员,用魔法讯息传来的情报。”松加德四世丝毫没有表示歉意,他直入主题,将手里捏着的讯息递给了选帝侯私人冠军:“北方的灾星即将来临,诺德必须做好应对的准备。”
“砰!”提奥多里克·盖瑟尔的手有些颤抖,他重重砸下锡酒杯,闷声接过卡拉尔递来的信件。
“壁炉要塞的守卫们认出了此次入侵的诺斯卡军队标志,是艾斯林部落的血鸦旗帜,诺斯卡蛮族的至高王,瓦米尔·艾斯林,那个给予北疆无限痛苦的混账来了。”尤里克大主教神色平静道,白狼在面对敌人时,从不暴露情绪波动。
“哦....该死的!
!”诺德领选帝侯痛苦地捧起额头,双肘撑在长桌上,声音带着忧愁和愤怒:“距离上次入侵刚过去几天?打退了一波又来了一波!诺德领历代绝无仅有的事情,偏偏在我的时期发生了!”
“我们别无选择,选帝侯阁下,是时候召集军队了,在蛮族人上岸前,一切都还来得及。”松加德四世的目光散发着浓浓战意,他从不畏惧强敌攻袭。
“召集军队,召集军队,我的大主教!去年诺德王国损失惨重,军队折损了近乎一半,我需要更多的军队去地区维持治安,保障诺德人民的安全,而现在你要将他们带去北方海岸线。”提奥多里克·盖瑟尔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悲戚:“瓦米尔·艾斯林的残暴人尽皆知,诺德挺过了一次又一次混沌浪潮,这次恐怕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选帝侯的私人冠军勇士沉声劝慰道:“我的大公,混沌所带来的威胁远比治安问题更加可怕,他们必须被率先消灭,否则整个诺德都将葬送战火之中,治下无数的子民,都将被屠戮掳掠。”
“我不用你提醒我!卡拉尔!我分得清哪些才是最关键的敌人,混沌的爪牙一刻不肯松懈毁灭的时机,我从我的父亲手中继承育鸦之剑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北方威胁最大!”提奥多里克有些暴躁的拍桌道。
他猛地抓起酒杯,灌下一大口,此刻唯有酒水的醉熏,才能让选帝侯得到些许慰藉:“秋收就要到了,我可靠的手下、主教们,连续两年歉收,蔓延在诺德子民的饥荒问题,已经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今年如果还是收不上粮食,我们骄傲的王国将陷入万劫不复,至少会有三成的子民饿死。”
“...是我失礼了,我的大公。”私人冠军勇士意识到自己的冒犯,赶紧道歉。
提奥多里克长叹一口气,摆了摆手,他的情绪不再像刚才那般激动,对于诺斯卡蛮族人的怒火还是发泄在蛮族人身上为好,他拿起那封信件,再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坐在办公厅长桌的尤里克教会大主教和海洋教会高阶主教静默无声,卡拉尔·利奥弗里克面色严肃,手捧着诺德领的选帝侯圣剑,符文之牙,育鸦之剑,他将履行自己对尤里克的虔诚和对选帝侯的忠诚。
片刻后,诺德选帝侯深吸一口气,沉声询问道:“我们还有多少准备时间?七天?十天?海洋教会的高阶主教格列高林·哈林,或许你能给我准确答复。”
海洋教会的高阶主教面色有些纠结:“吾主曼南恩也传下神谕,蛮族人的长船舰队,已经穿过了海风暴....”
“所以,我们还剩下多少时间?”
整座办公厅内,数道目光都望向这位体型敦实的格列高林·哈林,掉针可闻。
海洋教会高阶主教伸出五根手指,喉结鼓动一下:“最多,不超过....五天。”
“南下的诺斯卡军队的数量呢?”
“大概...超过四万人。”
良久的沉默,提奥多里克闭上双目,身体好似因为愤怒而颤抖,他努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治安问题得不到根本解决,长时间不稳定情况下,我要是突然宣布诺斯卡军队入侵,在这个节骨眼上势必会引起人心惶惶,我们的军队数量还不及去年战前的七成,算上行省军队和各地驻扎的治安军队,总数不超过一万四千人。”诺德选帝侯揉了揉眉头,接着说道:“并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各地的粮食所剩无几了,绝对支撑不起长时间消耗,到那时,我们会因为后勤补给问题变得人心惶惶。”
在场几位决策者不约而同地点头,他们认可提奥多里克的观点,夏收的作物很多还未来得及上缴,流窜的掠夺者又经常劫掠粮道,南方送来的物资杯水车薪,整个诺德的形势处于一种极为危急的边缘。
治安不稳、军队数量不足、粮食储备捉襟见肘、现在匆忙召集军队,将要面临的是士气低迷,军队战斗力较差等问题,各地武器装备告急,后勤补给压力巨大,这对于决策者的手段和胆识无疑是一场严峻地考验。
“我们还有盟友以及援军,选帝侯阁下,诺德领从古至今一直都是北境守护,抵御着蛮族人的劫掠和入侵,适当要求那些南方人出钱出力也未尝不可。”尤里克大主教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诺德选帝侯摇了摇头:“米登领和霍克领刚遭受重创,他们自顾不暇,奥斯特领的公牛骑士们忙着攻打黄铜要塞,一时半会难以支援我们。”
“不,诺德的选帝侯,你还有更南方的援军,我们的皇帝陛下,还有那些瑞克河以南的选帝侯们。”
尤里克大主教松加德四世对南方人的观感,十分不友好,他乐意看着那些不信仰白狼之神的家伙吃瘪:“南方的政局相对稳定,他们的生活和物资保障非常丰富,据我所知,艾维领今年又是大丰收,千里农田一片金黄,无论是皇帝陛下卡尔·弗兰茨,又或者威森领的艾本·冯·利博维茨选帝侯,还是别的选帝侯,他们的领地相对富足,空有余力,在后面旁观了数十年的诺斯卡战争,也该向诺德支付‘战争税’了。”
“对抗混沌是义务,而混沌又是我们所有人的敌人。”私人冠军勇士缓缓点头:“我支持大主教的建议。”
“我也是。”
提奥多里克·盖瑟尔沉吟了一会,他摸着下颌胡须,点头说道:“我会写信,向帝国议会请求援助,让我们的皇帝召集选帝侯,在我带回南方援军之前,命令诺德所有地区,集结军队,尽可能多的汇聚到塞森蒙德,每一座城镇坚壁清野,能守多久守多久。”
“是!”卡拉尔·利奥弗里克立即应道,他接过选帝侯的命令,然后转身离开了凛冬堡。
选帝侯亲卫,海鹰卫队奔波于诺德各大城镇之间,尤里克大主教和海洋教会高阶主教也各自返回所属教会,尽早传播诺斯卡入侵的消息。
抵御混沌,最重要的就是团结,诸神的信徒们也将作出回应,白狼骑士团、猎豹骑士团、海洋骑士团,一一集结在就近的教堂中,等待战争召唤。
提奥多里克·盖瑟尔写信向帝国议会求援,交给了他的法师庭臣,将以魔法传输形式,第一时间递到皇帝陛下的办公桌上,他还另写了几封求援信,分别寄给米登领的鲍里斯·托德布林格、霍克领的艾德布兰德·鲁登霍夫、奥斯特领的范米尔·冯·卡内罗。
南方行省对诺斯卡人的威胁报以轻视,唯有真正应对过他们暴虐实力的选帝侯,才会迅速伸出援手,北方各省在白狼之神尤里克的信仰下,必将团结一致。
在帝国,强大的选帝侯可以直接无视皇帝的命令,无论这命令是否合理。
对抗混沌的理由,足够充分。
诺德选帝侯也相信,他的皇帝陛下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继“虔诚者”马格努斯陛下之后,再度团结整个帝国。
“来人!将这些书信送到我的庭臣那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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