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若锦身受重伤,一直昏迷不醒。
从囚禁猎妖师的营地中逃出来后,一路向王爷府赶回,终归是在落日之前到达了。
邵煜一直守在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完颜若锦心如刀割。
还好有邹斛在,及时为她疗伤。
邹斛看着憔悴的邵煜心生担忧,坐在门前等着尉迟诚回来主持大局。
孟小洁和赵氏姐弟二人换洗过后才来到这边,走在前头的孟小洁愁眉不展的愣在那里,将双手中捧着的那个包裹递给邹斛。
邹斛诧异的看去,“这是什么?”
“我们在营地内捡到的,应当是若锦的双刀。”孟小洁实在不忍将这件事说出来。
邹斛看着那一坨不明物,带着惊愕的情绪将其打开,里面竟团着一堆碎片。
“坏了?”邹斛突然觉得身子一软,这要是让完颜若锦知道了还能得了?!
邹斛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慢慢的打开手中的包袱,当看到包袱里的那些碎片后,彻底放弃了挣扎。
他记得完颜若锦的刀柄上刻着“锦”这个字,据她自己所说,这双刀是她父亲赠予她的。
完颜若锦视这双刀如命,爱护有加,别人触碰她都不允许,如今竟粉碎成了这个模样,她若是见了定要崩溃。
“阿诚,你回来了。”站在一旁的小管看到尉迟诚后露出一抹笑容来。
尉迟诚和田之诺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看到院内的几人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
邹斛立即站起身,在尉迟诚开口之前将他们所经之事全全相告。
“又是瑾??!”尉迟诚皱起眉头,气从心来。“当时真该一箭射死它!”
听闻完颜若锦受伤田之诺心急如焚的向屋内跑去,尉迟诚正准备跟上去瞧一瞧,却被邹斛拦住,他将捧在手中的包袱递给他。
“若锦的双刀被瑾弄坏了,等她醒来看到肯定是会疯的!”邹斛无奈的叹了口气。
田之诺刚走进门去,就听到邵煜惊讶的喊道:“你醒了!”
田之诺脚下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看到虚弱的完颜若锦后,心中生出几分疼痛。
完颜若锦的记忆有些模糊,在彻底清醒过来之前她一直在整理脑海中的画面。
最终梳理出了一段比较清晰的线路来,其中最令她触目惊心的便是她的双刀好像被瑾亲手折断了。
她撑着床面艰难的站起身来,随后便有气无力的吵嚷道:“我的刀呢?!”
邵煜想着安抚她,却根本拦不住她激动的情绪,只见尉迟诚捧着手中的包袱走到她面前。
完颜若锦彻底心碎了,原本还抱有一寸侥幸心理,期盼那只是一场梦,不成想一切都已成为事实。
完颜若锦忽视了身上的疼痛,执意起身去去拿那一包粉碎的碎片。
邵煜自知拦不住她,索性顺了她的意愿,伸手扶住她,帮她顺利的挪动下床榻。
尉迟诚特意快走两步上前,这种看着心爱之物被毁掉的心痛感,他能够理解。
完颜若锦抬起那双有些颤抖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那团破碎的双刀。
接着,众人便眼睁睁的看着完颜若锦虚弱的向后倒去,还好邵煜撑着双臂将她接在了怀里。
尉迟诚拉住田之诺的胳膊,低音道:“我们先出去吧,这里有阿煜在就好。”
田之诺抿唇点点头,依依不舍的跟着尉迟诚走出了门。
小管手中拿着被田之诺散落在地面的那些荷叶苞,“这些是何物?”
田之诺这才意识到自己心急之下竟将王后的好意全部丢在了地上,当即解释道:“这些都是阿诚的母后让我给大家带的。”
一路奔波确实有些饿了。
众人就坐在院中,一边食用着那些还未彻底凉透的食物,一边听田之诺讲述今日进宫所得知的一切。
屋内的完颜若锦沉浸在悲伤中久久无法出来,邵煜一直陪在她身旁,静静的等着她哭泣着,发泄一下心中悲痛也是好事。
“阿煜……这是阿爹留给我最后的念想……我真没用,竟没有保护好它……”完颜若锦十分自责,“子民我没护好……浩祥我也没有护好,如今就连这把从小陪着我一同长大的双刀都没有护好……”
邵煜紧紧抱着她,抚摸着浑身颤抖的她。
“这都不怪你……”
院内的田之诺话音刚落,就看到突然从天而降的飘飘,它本是一阵风飞来,落地时又化为人形,一切都行云流水。.
“飘飘!”尉迟诚看到他之后才想起来这个小家伙曾和他们一起进入到宫中的。
飘飘的气息有些紊乱,他急促的呼吸了好一阵才开口说话:“我知道……那个被妖王囚禁的女子在何处了!”
田之诺正想将手中图纸递给伙伴去看时,飘飘就说出了这番话。
看来,飘飘这次去往皇宫探寻,又查看到了不少事情。
飘飘看到石桌上放有很多吃食,当即走过去卸下一根鸭腿,狠狠的咬了一口之后,又道:“我在皇宫内看到好几个密室!而且都是地下的那种!”
田之诺对应着手中地图,从头至尾的瞧了一遍,的确有很多地方被画着圆圈,想必就是妖王做坏事的密室。
“什么密室?”赵围好奇的询问道。
飘飘很快的将手中的鸭腿吃抹干净,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骨头,“应该是在研究火药!我看到好多只妖物在往里面输送火石和黑石粉!我大致数了一下,应当是有七八个这样的密室。”
尉迟诚紧握着拳头,如今的皇宫竟也被妖王霍霍成了这般模样!
田之诺尤其淡定,将手中的图纸铺展开放在桌面上,“这图纸上有五处被画着黑圈,应该就是飘飘所说的密室,但是数量上与飘飘所说有所出入,想必是有很多地方那个眼线也没寻到。”
飘飘垂眸看了一眼那个泛黄的图纸,点点头道:“好几处的确是新挖的,这个地方就是那个女子被囚禁的地方,我看到有人进去送吃食!”
飘飘指着图纸上的一处位置,肯定的说道。
田之诺点了点头,“王后所说也是此处。”
邹斛抚了抚下巴,询问道:“所以我们要去救那个女人?”
尉迟诚摇摇头,“这个女人对妖王很重要,我们肯定无法将其救出,而且妖王的目的我们也明确了,它不过就是想制造出像橙子一样的人。所以,我们只要赶在妖王动手之前,干掉它,其他的也就迎刃而解了。”
但有一点怎么也想不通,绮津既然是妖王之子,它与人类所生之女竟比妖物还要厉害,那为何一开始的妖王并未察觉呢?
田之诺皱着眉头,自问道:“像我一样的人?”她又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一时间陷入混沌之中。
“不对啊……”邹斛突然开口,“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假如说妖王先前不知晓阿诺的存在,不与她相认也就罢了,可现在有关于阿诺的谣言在人间四起,它怎么可能不起疑心呢?而且它都开始自己想要培育出像阿诺一样的后代了,肯定是知道阿诺的身份的!”
邹斛越想越觉得奇怪,“按理说,阿诺也算是妖王的孙女,可是它并没有试着去认亲,反倒是开始惧怕,甚至研究起了如何弄出和她一模一样的人!”
此番,确实让在场的人眉心皱起。
“那倒也是,按照正常人的思路,一旦知道自己可能有后代,那肯定是想方设法的证实啊?可是妖王却没有,甚至还处处针对!表面上在寻找阿诺,实则是打着这个幌子在做别的事情!”赵婷婷也悟出了其中的道理。
尉迟诚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脱口而出,“或许,瑟君和绮津根本不是父子!”
这句话刚刚送出口去,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尉迟泽的声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众人转头看去,一位风度翩翩的儒雅男人走来。
“叔父?!”
“主人?”
“尉迟前辈……”
众人在这个时间段看到尉迟泽属实有些惊讶。
尉迟泽稳步上前,淡定的开口说道:“我曾也一度怀疑瑟君和绮津根本不是父子,且不说它们样貌上毫无相像之处,就说年龄和面相上也分毫不像是父子间相差的。”
飘飘存活的时间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久,从前它不过是一阵风生活在大漠,有关于璩洲上发生的一切,他都略有耳闻。
因为听的故事多了,所以记不清到底哪个是开头,哪个又是结尾。
“三十年前……璩洲第一次出现了妖物,它们与人类无异,也是需要吃饭睡觉,也会生老病死……只是偶然有一天出现了一个法力在众妖之上的妖物……自荐成为妖王,对那些妖物进行管理……”飘飘将记忆中的那段故事讲述出来。
“传闻,那时好似是有两位妖物从天而降,其中一位与人样貌无异,只不过最后也不知为何妖王竟成了另外一位……”
飘飘实在记不起具体的内容了。
尉迟泽也深刻的记得,田雅言曾与他说,那位叫绮津的男人性子极好,心怀大义,绝不是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
“一切的答案只有瑟君一人知晓……”尉迟诚紧了紧牙关。
田之诺抚了抚有些发酸的胸口,暗道:为何在心底,我竟相信绮津是好的……难道只因为它是我的阿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