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和平下的芸芸众生

下棋蔺重阳是会的,但要说多精通,那自然谈不上,他又不会经常与人对弈,更不会特意去研究那些棋谱。

不过,即便如此,他这个精通棋道的徒弟,这么多年也没能赢过他哪怕一局。

原因很简单,就是单纯的算不过,仅此而已。

对纵横子而言,棋是一门高深的艺术,需要他用一生去研究。

他不会执着于胜负,于他而言,每输一次,就等于更接近胜利,进而借着失败来提升自身。

这次输了,下次要再输就更不容易,若是下次再败,就表示这次的对手比过去更强。

无论是胜是负,他皆享受着对弈的过程,与师尊这种纯靠算力碾压的人对弈,对他而言,无异于是一种磨砺。

什么棋道,什么学问,蔺重阳皆不在意,只要知晓规则,然后在规则之内下赢对手即可。

不过,大多数人下棋只是图个消遣,不是天赋极高且专心研究棋道之人,很难明白其中细微的差别。

“若是力有不逮,我会找师兄求助。”纵横子对于找人求助之事并不排斥:“再不行,就得劳烦师尊了。”

大地为盘,苍生为棋这种事,如今的纵横子可做不出来,但反向算计一些阴谋家,他还是非常乐意的。

“哈,很好。”

一声轻笑,伴随一句夸赞,最后一子落下,胜负分晓。

脑子没僵化他便放心了,棋之一道,虽然讲究一往无悔,但人的一生,远不止一个“棋”字。

纵横子的人生,只要戒了赌,不管他是否选择继续走上棋道,是否选择拜入儒门,影响其实都不大。

不过,能走上正途,自然是走上正途最好。

综合来说,算是他三个徒弟里面,最让他放心的那一个。

一局棋,为此番与会,划下完美的句号。

“师尊接下来准备直接回去吗?”

出言同时,纵横子在脑中,将方才的棋局又复盘了一遍。

虽然与师尊下棋没有丝毫乐趣,但是如果借鉴师尊的棋路,然后与其他人下棋,那乐趣一下就上来了。

在这数日之中,他虽是被磨砺的那个,却也收获颇丰。

“顺路去祭拜一下故人,若无他事,过段时日便会回去。”

…………

蔺重阳并未准备在文风谷多留,他此番出来,除了完成当年对邃无端的承诺,更多的还是想散散心。

有些事情,不是他想要看开,便能够看开。

就像他先前所言那般,无知者无畏,知道的越多,身上的压力便越大。

到了他这个境界,就算是偶尔的直觉,也代表着可能有大事发生,更遑论是做梦。

这是本不该发生的事,却真实的发生了,而且在梦醒之后,他只记得自己做梦之事。

具体内容如何,已是忘的一干二净,毫无线索可循,就如同他缺失的那段记忆。

神性与人性的冲突,再结合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些事情,不可避免的让他产生了一丝迷茫,也就是这一丝的迷茫,让他的心也跟着乱了起来。

所以,他才会借着带人铸剑一事,出来走动走动,见一见故人。

又停留几日,督促纵横子别将武学落下后,蔺重阳便自文风谷离去。

“唉,没多少时间了啊。”

将人送离之后,纵横子掐算了下时间,不由感慨道。

就以师尊那雷厉风行的性格,如今既然做出决定,师弟继任估计也就近几百年的事。

前段时日两人通信时,战云界那边的事方才步入正轨,若要将其思想同化,最少需要经过三代的传承。

两相结合,保守估计,他只有三百年轻松了。

对先天人来说,区区三百年……

也就刚够闭关一次。

经过综合考虑,身为掌门的纵横子,决定在将事务安排妥当后,便起身享受这最后的悠闲。

目标——

西武林!

正好顺道去拜访一下师兄,然后再去看一下师弟在忙什么,反正他这些年过得挺闲的,再这样下去整个人都要废了。

另一边,自文风谷离开的蔺重阳,由于个人原因,没有选择化虹赶路。

在目的地明确的前提之下,早去与晚去,其实并没有差别,总归是会到达。

在这个过程中,他想多看看这莽莽红尘,以及芸芸众生。

…………

铛铛铛!

“哎,雪花落,好吃不贵嘞哎,走过路过尝尝口道!”

冰盏叩打声不时响起,十分清脆,伴随着独特的吆喝,在这市集上也是独树一帜:

“给的就是多嘞,盛的就是多哎,又凉又甜又好喝!”

因为人流量多,大多瓜摊都选择把瓜切块,然后分开零卖,卖主摇着蒲扇,边轰赶着苍蝇,一边吆喝:

“大西瓜哟,脆沙瓤儿嘞,斗大的西瓜船大的块儿嘞……”

叫卖声悠长悦耳,形象生动,非常动听,不少人都愿意花个几文钱来块尝尝。

市集上,来自各地商贩张罗着货物,或是在摊位张着大伞,或是推着小车,在不停叫卖,百姓络绎不绝。

自昔日五巅之战后,南武林便未曾再经历过太大的动荡,就连数甲子前的魔佛波旬之祸,都没有波及到这里。

坐在一处茶摊的蔺重阳,眼前所见,唯有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因为当年处理的比较干净,二代邪君也就没有机会诞生,南武林自然不需要再经历一次兵厄剑瘟之祸,彼时异殃猂族造成的动荡,只用了数十年便得以恢复。

不知这样的繁荣,又能坚持多久?

他自问,却无法自答,只因未来尚会有一场三月浩劫,直接将南武林的各大门派卷入其中,引发动荡。

江湖门派的建立,本就负责着地方治安,一场造天计划,又会带来多少的腥风血雨。

处在自我怀疑之中的人,在付了钱后,便从茶摊离开。

然后,轻车熟路的找到一处酒馆,以三枚铜钱买了一坛酒。

“客官,您要的酒。”

“多谢。”

提着酒坛的人,在出门之后,甚至听到掌柜在那里说:

“本以为是个肥羊,结果是个穷鬼,白瞎了那一身衣服。”

蔺重阳对此一笑了之,并不在意,毕竟以好友的性格,并不喜欢复杂的事物,纯粹一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