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诡异与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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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的酸甜,在一瞬间席卷味蕾,掩盖了药物的苦涩。

这一刻,慕寒渊觉得整个人都甜了起来,就连四周的空气,好似都散发着梅子的清香。

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见慕寒渊唇角挂上笑,姜南微将剩下一整盒糖都推到他面前。

“呶,留给你,明天早晚还有两次药,留着喝完药之后吃。”

慕寒渊:……

忽然觉得嘴里的糖不甜了。

时间不早,姜南微心中虽依旧存有疑惑,但却没有在慕寒渊房间过多停留。

待明河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姜南微和如意一起从慕寒渊屋里出来。

夜已深。

姜南微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慕寒渊今日的梦,实在太诡异了。

重生至今,她已经逐渐接受了这一切。

曾经,她有想过,是只有自己重生了,还是还有别人重生。

也想过,如果重来之后,改变了前世的种种,会不会造成别的什么影响。

但那时候,她已经头脑一热,杀了周祈晟。

周祈晟死了,之后的事情走向,也的确随之发生了变化。

但一切变化都在情理之中,一切变化,都符合正常的事理逻辑。

直到现在。

直到慕寒渊今日的那个梦。

若是只有梦境,只有梦里那个关于前世的短暂瞬间,那么一切都算正常。

可是现在,梦里的人,伤到了现实的人。

慕寒渊的脖颈上,留下了那样离奇的红痕。

姜南微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如果说这一次,慕寒渊会在梦里被伤害,那么之后呢?

在之后,他又会梦到什么?会不会被再次伤害?

她要怎么做,才能让慕寒渊躲过这一劫呢?

月光从窗户洒入,映照在桌椅和地板上。

然后一点一点的推移,再也不见。

这时,窗外响起鸡叫,天边的墨蓝的晨光,一点一点从地平线蹦出。

直到最后,映得屋内彻底亮堂起来。

姜南微一夜未眠。

忽然,不知想到什么,她陡然坐起身。

把端着水盆推门而入,准备喊她起床的如意吓了一跳。

“殿下!”

如意拍着心口,长出一口气。

这时,姜南微已经自己下了床:“帮我更衣,我要出去一趟。”

“殿下稍等。”如意把水盆放在架子上,然后去柜子里拿姜南微换洗的衣服。

姜南微趁着这功夫,简单漱口洗脸。

如意将衣服拿来,帮姜南微换上,结果系盘扣的时候,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殿下,您……”

“我?怎么了?”

“您的眼睛……”

如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干脆直接拉着姜南微来到梳妆台前坐下,然后一指铜镜。

“殿下,您自己瞧。”

姜南微闻言看去,这一瞧,倒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的眼睛底下,浓浓的一圈黑色,整个人看上去,憔悴至极。

“殿下,您昨晚是不是没有睡好?今日气色实在太差了。”

姜南微有些心虚:“那什么,可能是晚上一直在做梦吧……”

反正绝不是我主动熬夜。

“您也做了梦?难不成是和摄政王一样?说来也是,这些日子以来,您和王爷二人一直劳心劳力,路上一直奔波,都没怎么休息好。要不奴婢把昨日大夫开的安神汤,照着方子给您也准备一份?”

一听喝药,姜南微顿时拒绝。

“不不不,我不累,安神汤什么的就算了吧,今晚早点睡就好了。”

说完这话,姜南微换好衣服,将妆容补好,而且特地给眼睛/>

可尽管如此,早上吃饭的时候,还是被慕寒渊发现了。

“南微,你昨晚没睡好吗?”

“啊?这,这你都看出来了?”

姜南微按了按自己的眼圈,真有那么明显?

事实上,不是明显。

而是因为慕寒渊太熟悉姜南微了。

这些日子以来,二人朝夕相对,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再加上慕寒渊原本对姜南微便上心至极,如此一来,姜南微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慕寒渊的眼睛。

慕寒渊拿起小碗,帮姜南微盛了一碗八宝桂花粥。

“可是因为昨日我的事情,让你担心了?”

“没有的事,你别多想,怎么可能是因为你。”

姜南微否认完,歪歪脑袋,看向慕寒渊的脖颈。

“我看看你的伤口。”

“已经没了。”

“没了?”

姜南微一愣,连忙趴到慕寒渊跟前去看。

这一瞧,果不其然,昨日出现红痕的地方,此时早已恢复如常。

“还真没了……”

姜南微有些不敢相信,昨夜的红痕颜色很鲜亮,就算是正常的磕碰,也得是红转青紫,然后再一点点消退,怎么可能忽然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这样想着,姜南微拽着慕寒渊的胳膊,将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然后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用手指在慕寒渊脖颈上昨夜出现红痕的地方轻轻擦拭。

真实的皮肤触感,不存在被什么东西遮挡的可能。

“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姜南微皱着眉头,又在先前慕寒渊说疼的地方按了按,“这里呢?还疼吗?”

“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看着二人如此亲密无间的动作,明河冲如意使了个眼色。

两人顿时默契至极的从屋子里开溜,给慕寒渊和姜南微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和空间。

“你昨天后半夜,还有没有再做那个梦?”

“后半夜尚算安稳,没有再梦到那个奇怪的景象。”

昨夜梦魇之后,先开始,慕寒渊其实没想着睡。

因为关于梦境里和梦境外的离奇现象,他一直没能想明白。

和姜南微一样,他也一直在想这件事。

后来安神汤的药效发挥作用,慕寒渊这才沉沉睡去。

“这件事真的太反常了,若非昨夜不止我一个人看到那道红痕,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我眼花了。”

姜南微松开慕寒渊,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

慕寒渊整理好自己的衣领,用筷子夹起一只汤包,放在姜南微面前的盘子里。

“我也对这样的事情,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过没关系,与其想那么多,不如先吃饭。吃饱喝足了,再谈别的事情。”

慕寒渊话音刚落,姜南微的肚子恰好“咕咕”叫了两声。

“果然饿了,快吃吧。”

“好。”

-

颐德楼作为大周第一酒楼,菜品之精美,在整个帝都,没地方能及得上。

就算是御膳房这样的地方,也不如颐德楼推陈出新快,更不如颐德楼的厨子手艺好。

大皇子第一次来颐德楼的时候,就曾嚷着要把厨子带回府,专程给自己做饭。

结果后来二皇子也跟着抢。

这一下子就闹出了事。

周帝知道后,恼气至极,甚至专程来颐德楼,说要看看这小地方的厨子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结果吃了一顿饭,也是赞不绝口。

周帝本也是动了将厨子带回宫的念头。

但先前他已经因此责备了儿子,若是真的带人回宫,那岂非自己打自己的脸?

周帝还是要脸的。

所以赞了一句“做的还行”之后,把两个儿子又揍了一顿,提溜回宫了。

自那之后,众人就看出端倪了。

陛下没有惩处造成两位皇子内斗的颐德楼,那就说明,这地方是真的入了陛下的眼。

经此一事,颐德楼一下子在上都打开名声。

很快,就做大做强,然后在短短几年内,不断扩建,这才有了大周第一酒楼的称号。

姜南微和慕寒渊吃饱喝足,精气神恢复了不少。

“不行了,我得出去走走,消化消化。”

姜南微摸着自己的肚皮。

这两个月多来,沿途不管吃住都有些仓促,今日难得吃到好吃的,一下子就吃过了头。

“那我陪你一起。”

慕寒渊站了起来,“听说这两日城里有什么庙会,赶巧,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姜南微对庙会不感兴趣。

但一想昨日那个梦,却忽然很想去庙里帮慕寒渊求个平安福。

“成,那咱们就去逛庙会!”

两人一拍即合,带着明河如意二人出了门。

-

庙会的热闹,远超二人料想。

就连下楼路过的大堂的时候,也能听到不少用饭的客人议论此事。

姜南微想了想,来到柜桌前,丢给小二一块碎银。

“小二哥,今日城里这庙会,是有什么讲究吗?怎么这么多人都在议论此事?”

小二收了银子,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客官您是外乡来的,不知道吧?今日这庙会,不是寻常庙会!而是咱们大周皇寺的庙会!”

“皇寺庙会?陛下也会去?”

“陛下来不来,咱不知道,但是这皇寺庙会,是咱们大周的庙会传统。每年两次,一次在三月,一次在九月。”

说着,小二指了指大堂里坐着的客人。

“您瞧见没,这里坐的大家伙儿,全都是冲着这次庙会来的,但大家去庙会,冲着的不是陛下,也不是皇寺本身,而是冲着国师大人!”

“国师?”姜南微皱起眉头,一听这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说的国师,可是韩卿离?”

“嘘嘘,公子您小点声,小点声!”

小二竖起食指,连连嘘声。

“您不知道吧?国师大人是咱们大周神仙一般的人物,不仅能掐会算,还会与神明对话!就是陛下也对他敬重有加,做出所有大的决定之前,都会和国师大人详谈,听从国师大人的占卜。”

“而且国师大人的名讳,是不能随便提的,否则就是对陛下,对天道的不敬!”

提到国师的时候,那小二一脸虔诚,就像是忠实的信徒。

姜南微若有所思,眨眨眼:“你们国师大人,真有那么神?”

“您瞧见没,所有这些人,都是国师大人的拥趸!靠窗那个带着孩子的大汉,您看见了吗?三年前就来过,成婚十年都没有孩子,后来求国师大人算了一卦,国师说他第二年必定儿女双全,结果您猜怎么着?第二年他就抱着一对儿女来了。自那之后,每次皇寺庙会,他都会按时按点来,对国师大人虔诚的不得了!”

“还有楼梯边上穿红衣服的那位公子,您瞧见没?以前是胎里带出来的残病,一直都不会走路,结果在国师看诊之后,半年后直接下地走路,现在能跑能跳,上门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踩破了,以前他瘫着的时候,定下的娃娃亲还上门退婚羞辱他呢,结果如今后悔都来不及!”

小二指着坐在大堂里的众人,一个接一个的,把他们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以及和国师之间的渊源娓娓道来。

听到最后,姜南微和慕寒渊对视一眼,问那小二。

“照你这么说,这位国师大人,堪称手眼通天呀!几乎比拜菩萨还神呢,所有的事情都有求必应,几乎心想事成,你说他每天帮这么多人解决问题,你们大周百姓,难不成全都事事顺心了?”

“我就说您不知道吧!”小二叹了一口气,“国师大人窥探天意,代天传旨,那是极其消耗精力的。所以平时除了陛下,国师不会见任何人。只有皇寺庙会这种大日子,每年两次,每次国师会给有缘人传签,有幸拿到签条的人,才有机会和国师说话。”

“不然您以为,为什么每次皇寺庙会,大家伙会如此激动?因为国师实在太难见了,平时就算见到,也只能远远的瞧一眼啊……”

小二喟叹一声,“在帝都生活了这么多年,我就两次见过国师,还是在陛下的祭天大典上,至于传签,那更是一次机会都没有。”

“传签这么难吗?”姜南微问道。

“可不就是!每次皇寺庙会,国师只会见三个有缘人,你想,那么大的功德箱,里面成千上万的签条,只有三条可以见到国师,这根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啊!”

“所有人都可以传签?还是有什么限制?”

“只要给皇寺供奉了香火钱的香客,都可以参与传签。公子您若是想试试,可以去皇寺碰碰运气,还有半个时辰,传签活动就开始了!”

“成,多谢你,我试试水去。”

从颐德楼出来,看着众人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去,姜南微抬头看向慕寒渊。

“关于国师这件事,你如何看?”

“若真有通天之能,天子如何能不忌惮?周帝那样刚愎自用的人,可不会在自己的卧榻之侧,让旁人安睡的。”

对于自己的两个儿子,周帝都是防备的。

更何况这样一个能让所有百姓都推崇备至的国师?

这可是会犯帝王的大忌讳的。

“对了,南微,你是如何知道,那位国师的名字的?”

慕寒渊虽然一直没有开口,但他却始终用心在听。

姜南微说,那位国师,叫韩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