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开口询问后,二人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邹教授似乎有话要说,但又在挣扎。
“其实。”
他邹教授主动打破了沉默。
“那些文字是人为刻上去的……”
“人为?你的意思是说,它并非船体原本的装饰物,而是有人之后刻意刻上的。”
“对,我怀疑是与建文帝有关。”
张元此刻已经半信半疑起来,人为刻上的古代文字、建文帝、古船、郑和,几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线索聚在一起,让张元很是苦恼。
“证据呢?”
“在这里。”
邹教授翻开自己满是书籍的床垫,推开席梦思,
他点按了几处隔板,暗格就自己浮了出来,里面是一个狭长的古色古香的盒子。
“这是?”
张元越来越好奇,那个盒子里面装的东西竟隐隐的呼唤着他,即使还未打开,就有浓重刺鼻但常人闻不到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你且看。”
邹教授将盒子轻轻的从暗格中取了出来,谨小慎微的打开了那个盒子。
一把银白长刀赫然出现,看起来明明年份已久,但是那刀尖依然锋利异常,不断地切割着周围的空气。
“这是!”
“这就是证据——锦衣卫的风霜刀!”
锦衣卫?
锦衣卫是明代有名的秘密特务组织及刑狱机构。
由朱元璋亲自打造,他建立锦衣卫的初衷也只是用来卤簿仪仗。
但后来由于他大肆屠戮功臣,感觉传统的司法机构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使用起来不太顺手,于是将锦衣卫的保卫功能提升起来,使其成为皇帝的私人警察。
这把刀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血腥味隐约中凝成了实体,影响着张元的大脑。
但是锦衣卫的刀怎么会经过这么多年还完好如初?
越来越多的疑问裹挟着张元的思绪,让他一时间恍惚起来。
张元下意识的伸手去触碰那把刀,一碰到刀柄时,他头就立刻发昏、发胀。
他再一睁眼时,眼前场景已然变换。
古楼顶,夜色中,银月牙。
一位看不清面貌的古侠客手执长刀,月光倾洒在他的身体上,好不惬意。
但是那惬意中凝聚着无尽的杀意,红色的血腥气升腾,将月亮都染成了红色。
那侠客的刀上下翻飞,搅起了风云,张元呆呆的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看着眼前的一幕幕。
突然,那男子好像发现了张元的窥探,执刀迅速的劈砍而来。
那刀携着滔天的血色竟是要将张元吞噬而尽。
“张元!”
邹教授见他摸着刀柄,发呆了半晌,觉得有点诡异,赶忙拍了拍他。
“你怎么了?”
邹教授一脸的关切,还摸了摸他的脑门。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有点感冒?”
“没事……”
张元安抚邹教授,告知自己只是想事情想入迷了而已。
“幻觉吗?可是那幻觉如此逼真!难道是这把古刀的记忆?”
他在那恍惚间,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快意恩仇的侠客年代,突然清醒后,还有几分失落。
而且那滔天的血意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看来这把刀的主人也非同一般,能被这把刀宰杀或者护送的也绝非凡夫俗子。
他正了正自己的衣领,情绪也恢复了正常,看着教授,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继续说吧,教授。”
“嗯,这是前几日打捞上来的物品,我事关重大,我只敢一人藏起来,偷偷的研究,但当我查出它是属于锦衣卫的佩刀时,我就知道,现在的这个发现已经打破了我之前的观点。”
“之前的观点?”
邹教授这一套说辞搞得张元云里雾里,更不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只能一脸迷糊的看着邹教授。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郑和下西洋是为了寻找建文帝吗?”
“对,难道不是吗?”
“对,我现在认为,那是错误的想法!这艘船的主要目的一定是护送建文帝!”
张元面露惊讶,这可和史料记载的完全不同,也和他之前猜测的背道而驰。
古书中记载,明成祖夺权谋反,建文帝的宫中大乱。
当明成祖率领大军攻入南京城时,宫廷之中已是化成一片火海,建文帝不知所踪。
不同的目的可就代表了明成祖不同的意图。
如果是找建文帝,那么大概率是要追杀其致死,永绝后患;小概率是囚禁起来。
但是护送的话,可能是明成祖心软想要放了自己这个懦弱的侄儿?又或者是宫内有人暗自保下了建文帝?
但是郑和与锦衣卫都是明成祖的亲信,后者的可能性并不高。
思绪万千,张元思考许久才开口道。
“那这可是大发现啊!不过仅靠这刀,可不算什么关键证据!”
“那是自然,你再看看这个!”
邹教授嘿嘿一笑,又开始倒腾起自己的床铺,在一个角落里他拿起了一块不起眼的小碎片。
“就是它了!”
那是一块瓷瓶上的碎片,看似平平无奇,但是内有玄机。
“你看看它里面。”
有着文字的残存,内部还有烧焦留下来的印子。
“我明白了。”
聪明如张元自然想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个瓷瓶内饰是皇家才能用的专属印花,有可能是明成祖送给某位皇室成员的,或者就是某位皇室成员的物品,这是其一。”
“残存的烧焦痕迹意味着它有可能是从建文帝宫中大火后留下来的物品,这是其二。
那么能带着宫中物品还是皇室后裔的,也大概只有建文帝了吧?
你说我推理的对吗?”
张元望着邹教授,他大喜过望,连连点头。
“是的,但是这些推测只是笼统的概念,还是有些单薄,需要更多的证据!”
“比如?”
“这个瓷瓶就属于建文帝的证据,和火烧痕迹就是那场大火留下来的证据!”
两人虽然说的极为起劲,但是气氛又低落下来。
证明百年前发生过的事,又是何其困难的呢?
“哎。”
不约而同地叹息,道尽了考古学者的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