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玥儿是被噩梦惊醒的。
她猛地坐起身,手被牢牢抓住,祁景安忧心地抱住她:“别怕,你已经安全了。”
“宝宝也很安全。”
凌玥儿抚摸小腹,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疼痛,让她只是回想起来,都瑟缩了一下身子。
“想吃点什么?你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
凌玥儿推开他。
“我没有胃口。”
“再饿多少也得吃点,就当是为了孩子好吧。”
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陈萱一瘸一拐走进来,将胳膊肘夹着的保温桶塞到祁景安怀里。
“我不知道你们想吃什么,这是我亲手熬的粥,还有一点小菜,你们将就吃吧。”
祁景安伸了勺子递到凌玥儿嘴边,凌玥儿撇头躲开。
她意识渐渐清醒,迅速回想起祁景安责怪自己,焦急寻找陈萱离去的背影。
一直压在心底的疑问,此刻也已经有了答案。
若是陈萱没有被绑,也许祁景安根本不会亲自赶来吧。
他满心挂念的,只是陈萱罢了。
她一切的努力,也许在他看来,都不过是场笑话。
既然如此,又为何不干脆提出离婚?
“医生都说了,三个月前一定要谨慎对待,饮食规律,心情放轻松,宝宝才能健康成长。”
祁景安绕到另一头,耐心哄着凌玥儿。
“而且你的胃本来就不好,这样饥一顿饱一顿,很容易会犯胃病的。到时不能吃止痛药,疼得更难受。”
凌玥儿默默看着他。
她感到心累。
不想说话,不想见任何人。
很想回到小时候,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这样就不会受到伤害。
她不断对自己说:“你总是这么容易失望,是否应该反思一下,是因为自己总是有太多的希望?”
可是,真的是她奢望的太多吗?
还是世道真就像霍妈妈说的那样,男人没钱,都别指望他一颗心挂在你一个人身上,更别提有钱男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都是洗脑小姑娘的手段罢了。
难以控制的失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明白,她只是想要回到陈萱不在时,两人默契温馨的小家生活。
然而这一切,就好像遥不可及的梦。
任凌玥儿再怎么努力,都越来越抓不住。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凌玥儿垂下头,苍白干燥的双唇轻启。
脖子上缠绕着绷带,有一阵细密的疼痛传来。
她缩起指尖,狠狠眨了眨眼,盯住祁景安的眸子。
“陈萱被绑,只能说她运气不好,刚好被牵连,这并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她感冒高烧,是我喂她进食,擦拭身体,照顾了她一整日,也是我努力求人,才说动眼镜交换退烧药。”
“若是绑匪绑的是我,也许我可以更轻松就能逃走,我有说什么?我从没有嫌弃过陈萱跑得慢,可为什么到了你口中,就成了我为了自己逃命,不顾陈萱的安危了?”
祁景安眼神闪烁,带着浓浓愧疚。
他抱着凌玥儿,温声道:“小萱跟我解释了,我已经知道是我误会了你。当时太着急了,陈萱又不见踪影,我心里很慌,就以为是你把她丢下了。”
“好在小萱自己懂事,知道躲进灌木丛里躲过了林兴怀的追杀,不然我真的没法原谅自己,又一次害她身陷险境。”
凌玥儿冷笑。
“你这么说,就是怪我不懂事,只知道傻站着等人抓我咯?”
祁景安心烦意乱:“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说着,忽然捂住了胃。
陈萱忙道:“哥哥,你还是先吃点儿吧,这样还没等到玥儿生病,没准你就先倒下了。”
她哀怨地看着凌玥儿,小声道:“嫂子,你知不知道景安哥哥因为我们的事,已经三四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特别是你入院后,饭也没好好吃过。”
“你就体谅体谅他,别跟他闹小脾气了嘛。”
她倒是宽宏大量。
凌玥儿扫了眼祁景安,确实是不修边幅,胡子拉碴,与往日温文尔雅的形象大相庭径。
“而且你昨夜昏迷,他真的陪了你整整一晚,怕你中途醒了他不在身边,我叫他去休息,他都不肯,真是气死人了!”
凌玥儿愣了愣。
明明没那么喜欢,又为什么要这么体贴关心她。
也许是因为愧疚吧。
他发现自己误解了她,便转而用这种方式去补偿,满足自己的愧疚心理。
祁景安将粥和小菜推到凌玥儿面前,沉声道:“没她说的那么夸张,我有趴在你身边,睡了一会。”
凌玥儿低下头认真地喝粥。
与其与他斗气,气坏了身体,还不如吃好喝好,再来考虑接下来该怎么打算。
一直等她吃得差不多了,祁景安这才接过保温桶,正准备就着剩下的小菜喝粥,病房门又被推开。
顾君柔拧着眉,嫌弃道:“你们就不能多点一份?堂堂总裁和总裁夫人,落魄到只能共吃一份粥了?”
“妈,这也是小萱一点心意。”
顾君柔这才没好气瞪了陈萱一眼:“我看她是根本就没准备玥儿的份,这是专门做给你的爱心早餐吧。”
“不是的。”陈萱还记得顾君柔那一巴掌,慌忙摆手解释:“我不知道嫂子什么时候醒,所以才准备的粥和小菜,带的也是两人份的量。”
她面带无辜委屈的冲祁景安小声道:“先前被绑架,嫂子对我很好,我也是知道感恩的,不会在这种时候惹她生气了。”
顾君柔冷笑。
“演,你就接着演。警察都已经调查出你们被绑架时的监控,玥儿一个人闲逛,你偷偷跟在她身后,摄像头拍得一清二楚。”
“我不管你到底有什么居心,反正再晚些时候,警察自然能查出你跟绑匪有没有关系。”
陈萱的脸色瞬间白了,嘴唇不断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祁景安皱眉:“小萱,真是这样?你是故意跟着玥儿的?”
陈萱猛地回过神来,垂着头,楚楚可怜道:“我看她突然离开会场,就想看看她要去哪儿……”
“我没有想对她做什么坏事,真的,那些匪徒我也根本不认识,我怎么可能干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万一被抓到,我不就把自己的前途给毁了嘛?”
祁景安眸眼深沉,冷冷的说:“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不然等到警察查到证据,就别指望我会包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