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刚才为了打开这墙壁,几乎是啥能用的都用上了,除了暴力轰炸之外都用过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卵用,那扇墙壁就是稳如泰山,一动不动,狗屁反应都没有。
所以现在休六花这一手指划过去,墙壁有了反应之后,一群人是很激动的。
“你过来你过来,再划一下!”涂苍雪冲着休六花拼命招手。
在那一刻,休六花的心情是复杂的,那是一种所有的普通人在面对大机缘的时候都会有的激动感和不真实感:
休六花这一辈子,算的上平凡无奇。
这位执法者家世平平,她的双亲都是普通的公民,夫妻二人做个小买卖,生活不上不下就那么回事,也没什么显赫的先祖;她样貌平平,不是个丑姑娘,但是也绝对不出众;她的人生履历也差不多,和一个正常人的心跳一样,起起伏伏,但是始终跳不出一个固定的范围。
基本上是毫无起伏的人生在得貔貅神兽认可后有了一些变化,拥有貔貅之力,就算是她人生的高光时刻了,但是说实话,这种力量的持有者也不是那么稀少的。在那之后也就是按部就班的上班,休息,不停的重复。
至于执法者的工作?
执行正义是个很酷的概念,但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执行正义,也就没那么酷了。休六花周围的人都觉得她的工作很酷,但是她自己不那么觉得---这大概就和旅游景点景区的工作人员不觉得景点有多好看一个道理。
毕竟有的时候,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不在庐山上班。
不过,现在这个时刻,她不仅仅亲自参加了可能是星球历史上都排得上号的大型执法行动,还和故国的精锐特工一起行动,在世界上最恐怖的犯罪组织的地下基地内部探险。
这已经够刺激的了,然后,突然的,她似乎成了继续前进的关键。
休六花觉得有点晕,她在一种不真实和不相信之中,晕乎乎的走到墙壁面前,抬起手,在墙壁上一划!
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刚才的闪光痕迹出现,在那一动不动的墙壁,仿佛在嘲笑休六花某种意义上的不自量力。
休六花顿时难受了起来,她寻思着,不带这样的。
一群人也很难受,毕竟刚有的线索又有了要断掉的迹象,好在他们都是训练有素之人,在沉默了一两秒钟后,欧阳峰先开了口,他指着墙壁说:
“你划的痕迹和刚才不一样,你第二次就是手指在墙上划了一条直线,第一次的话…….”
说着,欧阳峰伸出手,在墙上比划了一下:
“怎么说呢,像一条蛇形,或者说精灵字母S的形状,大概是在这个位置,这么样,来,你再来试一次。”
休六花深呼吸一口气,再度上前,抬起手,按照欧阳峰刚才比划的样子,在之前的大致位置上,又划了一次,这一次不是直线,而是指尖如笔,笔走龙蛇。
众人没有失望,伴随着休六花指尖蛇形的划动,一道闪烁着荧光的弧线再次出现。
涂苍雪吹了个口哨。
星星点点的荧光在昏暗的通道内闪烁着,然后又逐渐黯淡了下去,看到这一幕,休六花赶紧又一模一样的划了一次---荧光弧线的光芒就又亮了起来。
“好吧,它发亮了,然后呢?”负责追踪的吸血鬼颇有些一筹莫展的感叹了一句。.
只要光芒一黯淡下去,休六花就会再划一次,那优美的弧线就会恢复一点亮度,但是除此之外,就又没有什么进展了,好不容易亮起的希望火光再度熄灭,这让众人颇有些受打击。
不过就在这时,刚刚突然清醒过来的张大本仿佛终于是回过神来,并且知道眼前在发生什么了,他看了看墙壁上那条发光的弧线,脸上露出些许痛苦的表情,仿佛在思考些什么,然后突然的,老执法者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起身走过去,蹲下去,拍了拍搭档六花的肩膀。
“老张?”六花回头,疑惑的看着自己的老搭档。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张大本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那模样看着仿佛憋着什么,他指着那条发光的奇怪弧线说,“呃,怎么解释呢,我好像刚才,在某个地方看过这条弧线?”
“某个地方?”空气中传来行者疑惑的声音。
“大概是这么回事吧………”
接下来,张大本就把他的【幻境】大概讲了一遍,讲完那诡异的世界和怪物以后,他顿了顿,说:
“后来我脑子迷迷糊糊的,觉得云里雾里,各种画面随机出现,一会看见家里孩子,一会看见那些怪物的,不过有一件事我始终记得挺清楚的,那就是在我那个毁灭的世界和怪物的幻境的最后,天空之上似乎出现了什么之后,我就从那里【逃脱了】,那个最后出现的图案之中,我似乎看到了这条曲线……..六花,你怎么了?”
说到最后,张大本关心的看着突然泄了气的搭档问了一句。
“没事,”休六花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我没事,你继续……..”
“哦,那我继续,”张大本奇怪的看了一眼搭档,然后继续回忆,“对了,那图案……给我感觉很奇怪---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是不知道在哪见过了。”
“慢慢回忆,我来帮你。”涂苍雪沉声说,玉指轻弹,一缕魔力飞到张大本的额头上,轻轻的抚慰着他的心灵。
张大本只觉得一股清明的感觉逐渐上浮,记忆中那有些模糊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在他的心灵被困在那充满废墟和怪物的世界中的时候,在那恐怖的幻觉破碎的最后一刻,出现在天空之上的异象…..
那铅灰色的天空中,翻滚的诡异云团中,有存在破开了云朵,带着光从天而降,破碎了那噩梦一般的世界,那是两条在空中盘旋游动的大鱼,两条大鱼首尾相接,如同衔尾蛇一般在空中搅动风云。
这便是那噩梦一般的世界破碎之前,张大本看见过的最后的景象。
在涂苍雪抚慰心灵的法术作用之下,那份记忆逐渐清晰起来,张大本终于将搭档六花划出的曲线和这两条诡异的大鱼联系了起来---那条弧线,和那两条大鱼中间的弧线好像。
那么,是要在墙壁上划出那条大鱼么?
张大本的脑子里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但是下一刻,这个念头就被放弃了---因为随着涂苍雪的法术让他的心灵越来越宁静,他的记忆之海中那两条游动的大鱼,仿佛逐渐潜入深海一般,形象越来越淡薄,越来越隐没入深海一般的黑暗之中。
在那诡秘深海的黑暗,和大鱼吐出的白色泡沫之间,渐渐的,张大本的脑海中只剩下了黑白二色,而在这弥漫于天地之间的黑白二色中,那两条大鱼的眼睛的色彩,越来越突出了……
“似乎…….该是这样。”只觉得内心一片清明的时候,张大本在一种莫名力量的驱使下,抬起了手,按照内心那两只鱼眼睛的位置,点了两下。
许久没有变化的弧线两端,立刻出现了两个闪亮的光点,下一刻,震惊众人的事情发生了。
弧线和两个点的亮度骤然增加,更多的线条无中生有一般从墙壁上冒了出来,围绕着那条弧线和两个点旋转起来,逐渐的组成一幅图画,正是张大本记忆中刚刚出现的两条大鱼!
两条由发光的线条组成的大鱼在墙壁上游动,越游越快,最后直到众人看不清鱼的形象,只剩下一幅流光溢彩的简单图案---一个圆环,中间一条优美的弧线,两个发光的两点点缀在弧线的两端。
“先祖在上,这是怎么回事………..”涂苍雪看着那符号,饶是她因为工作性质心如磐石,也不免大受震撼。
为何?
因为这符号,她熟悉得很哪!
而且,她绝对相信人族国度内,就没有人不熟悉这符号。
这是被人族称呼为【因果符】的符号---象征着世间万物的运行规律,甚至凌驾于人族诸神之上,因为诸神也知道他们的力量实际上来自于同胞的信仰,而因果符则是象征着这赋予他们力量的…….【体系】。
这符号在人族的各种Z教设施内是到处都是的。
从一个非常基本的方面来说,这符号象征着神与人之间的关系---人的信仰创造神,神则将源自于人心的力量反馈回人家,若是这源于心的力量有着善意的源头,反馈带去的便是祥瑞和赐福,若心之力有着恶意的源头,催生的便是邪神,反馈的力量带去的便也都是恶毒的灾难。
因果,善恶,无数混沌交织在一起,乃为天命,这便是人族称之为【因果符】的符号的Z教意义。
人族的神庙里总会有这么一个符号,象征着凌驾于诸神之上的【天道】,所以人族应该不会有人不认识。
所以涂苍雪无比震惊,她不知道为何人族因果符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巨魔国度的地下深处的秘密设施中,而且看上去好像还是打开前进通道的关键。
“因果符………”行者的声音中透出些许震惊,和些许的不详气息,“为何我们的因果符会出现在这里……..”
张大本也很困惑,他自然也是知道因果符的,但是第一他也不知道为何人族神符会出现在这鬼地方,第二么,他可从来不记得人族因果符的来源是两条大鱼啊!
他只记得,人族因果符乃是人族最古老的先祖诸神升入神秘空间,组成人族神界领域的时候,领悟的神秘空间的某种运行机制,和TM什么两条大鱼可没关系啊!
所以,自己为何会梦见两条大鱼,化作人族因果符?
张大本觉得自己想不通。
不过,眼下似乎也不是需要绝对相通才能行动的情况,因为在因果符出现以后,那墙壁在众人的注视下,打开了,露出了墙壁后面深邃的通道。
没怎么商量,也没什么商量的余地,众人只能往里面走---特工三人组有任务在身,而执法者三人组则是没办法,毕竟外面已经彻底塌方,被完全掩埋,不前进纯属等死。
更何况,这里还有个危险的,处于出神状态的恶毒巫妖罗莎里奥,他们也不想和这个巫妖六留在一起。
“就把这个危险分子留在这?”蕾姬看着还处在出神状态的罗莎里奥,毫不掩饰她自己的厌恶和敌意。
“我们必须尽快前进。”行者言简意赅。
“好吧。”蕾姬狠狠的说。
“六花,怎么了?”张大本看着脸上有些失落的搭档,关切的问。
“没事儿,胡思乱想了一下。”休六花将心中那一点点失落压在心底,重新对着老搭档露出笑颜。
没想到,自己原来其实不是关键的那一个【天命之子】一般的人物啊。
心中闪过最后一丝失落,休六花迈开步子,跟上大部队向洞穴的内部深入前进。
不过,就如同张大本不知道自己的背后突然出现了奇怪的图案一样,失落的女执法者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在她失落的时候,她的身上也在发生着看不见,也感觉不到的奇怪变化:
休六花那些在得貔貅认可,接受貔貅之力得时候出现的圣痕几乎全身都是(注释1),只有她的后背,在象征着神兽翅膀的圣痕纹路着神秘的痕迹在缓缓地浮现…….
那是一个英武的,手持兵器的男子形象,只不过,这男子形象周围仿佛有雾气缭绕,看不大清楚。
随着休六花跟着其他几人一步一步向通道深处深入,她背后的图案也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逐渐越来越细化。
走着走着,休六花忽然一个趔趄。
“怎么了,六花?”张大本关切的问。
“没事,”休六花站直身体,扭了扭左胳膊,“不知怎么的,刚才突然间左胳膊这突然疼了一下,没事了。”
疼痛出现的突兀,消失的也突兀,谁也没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