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穿梭,如白驹过隙,窗前走马。
总之过得很快呀。
我叫云暖庭,今年已经五十七岁了。
现在的生活很富足,也很平和祥乐。
我坐在三亚的阳台上,喝着最爱的雪前龙井,眺望远方的大海。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都物是人非,变了很多很多,唯独是那太阳,一如我小时候,像一个咸蛋黄被大海淹没了一半。
扭头看了眼趴在我茶几上的黄鼠狼,我忍不住摇头笑了。
这么多年他们都以为我看不见了,其实元神归位以后,我不但能看见,还比以前看到的更多了。
比如从我面前走过去一个人,我就知道他的前世今生,他身上有哪些业障还有哪些福报。
大家都以为命由天定,可殊不知,在命由天定其中,一切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只不过因果不同,殊途同归而已,该做的事总要有人去做,不会因为一个人行差踏错,结果就不同了。
我深知这个道理,也知道别人的因果我没有办法转变,所以这么多年,与其跟别人一起闹心,不如就装作看不见吧。
反正日子都是要过的。
朝阳对我很好,他尽到了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我和儿子在他的照顾下,日子过得很快乐。
璐璐她们几个也忙,但是我们每年都会抽出几个月的时间,回老家去休息,联络感情。
不得不说,璐璐家的孩子真是继承了方忠宇那个基因,上房揭瓦无恶不作,我眼看着璐璐变成了年轻时的段姨,我不,现在应该叫二婶。
二叔他们都老了,我妈也干不动了,我在海南给他们建了别墅,他们冬天就在这里呆着,夏天就回莲花是避暑。
八位老人,整天在一起打麻将吹牛批,老小孩老小孩就是这么说的。
想到这里我有些想笑,如果早知道我们家人的结尾会这么快乐,那我当初就不用殚精竭虑了。
不过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我往下看了一眼,如今我儿子也是一个玉树临风的小伙子了。
他长得很帅,气质像他爸爸,但长得的更多是像我。
真是可惜了他爸爸的好基因。..
他们父子俩现在正在沙滩上打排球呢,方忠宇那个儿子,正站在海边,兴致来了吟诗一首。
气得他那个双胞胎姐姐,一个劲说他丢人,嫌弃死了。
但这个弟弟就是自信,恍惚间我还以为看到了年轻时的方忠宇。
我不由得再次感叹一声,时间过得真快呀。
或者说,人类的时间过得真快呀。
“想什么呢?”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背后。
我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来者是谁。
扭过头去,宋七抱着黄大仙的烧鸡,正蹲在我床上啃得满嘴流油。
茶几上的黄大仙鼻子耸了两下,被刚刚落在阳台上的陆祁打晕过去了。
我朝宋七笑笑,指了指冰箱:“那还有黄大仙藏的好多零食。”
宋七两眼放光,一个闪身就窜到了冰箱里。
元神归位,我也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我本名叫云中川,和宋七陆祁原本是好朋友,都是一起从蛮荒上古的世界中存活下来的。
只是我为了剔除永生阻止,把他们两个忘记了。
现在再次回忆起来,我扭头看了眼陆祁,真是满脸的羞耻。
我居然一度把他当成我父亲一样的存在,不得被他笑死。
陆祁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眯着眼睛笑意盈盈。
“徒儿最近越发苍老了。”
“去去去。”
我翻他一个白眼,又忍不住问他们两个:“你们怎么从东北过来了?那边不忙?”
宋七的声音从冰箱里透出来:“忙呀,但是再忙也得来你这边看看,你儿子再过几天就满十八周岁了吧?该立堂口的,他的路正式开始了。”
“嗯,也没啥好担心的,他是一位上神,来凡间游玩罢了。”
我嘴上这么说,但母爱真是一种神圣的感情,我心里热热的,特别是看着底下儿子的笑脸,我的嘴角就忍不住勾起了。
“啧啧啧,这副口不对心的样子哟。”陆祁笑着摸了摸黄大仙肚子上的软毛。
我嘴角抽了抽:“你们下次来,能不能对黄大仙下手轻点,每次来都把他打晕,本来脑子就有问题,再被你们打坏了。”
“说起这个。”宋七突然从冰箱里钻出来,宽大的阎王爷服装,还被冰箱门夹住了。
她使劲一扯,我就听见冰箱门发出咔啦一声,我肉痛的眼皮跳了跳。
这已经是她弄坏我家第几十个冰箱了。
宋七当没事发生似的,坐在了茶几后面的椅子上:“你在阳间的寿命是七十三岁,你走了以后怎么办,还打算把你的家人们都带天上去吗?”
“我以为你们知道。”我很平静地喝了口水,经历过人世这一遭,我也是有自私的人了。
再让我无私奉献,我也不愿意,我知道上面的神仙们离不开我,但要想让我回去镇守一方,我就把我家人们都带回去。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个词我可是没白学的。
陆祁已经把黄大仙放在腿上揉搓了,抽空抬头看我一眼:“这个好说,等你回归神位想要多少天丹没有?你要是脸皮薄,我去给你要。”
我摇了摇头,以前做云中川的时候脸皮是有点薄,但现在已经很厚了。
“我自己可以搞定。”
宋七啪啪拍我肩膀:“这就对了嘛,看来这趟人世间没白来,你小孩的事,你打算参与吗?”
“你猜上天为什么要让我儿子在我三十九岁的时候,才出生?”
宋七咬牙切齿地指着天骂了一句:“真他娘的阴险呐!”
天上一个大雷,却打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似乎在求饶。
我也明白,如今我已经快六十岁了,我儿子的路才刚刚开始。
他们选择在了我最无力的年纪,我又没办法回到天上去帮助他,就是为了让我不插手,让我儿子自己走这条路。
可是他们似乎忘了,我还有两个很厉害的朋友。
“我是帮不上忙了,你们两个私底下多帮帮他吧。”
“那是自然。”陆祁回答得很爽快。
我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对宋七翻了个白眼,宋七猛地咳嗽起来,花生米都在空中喷成花生碎了。
她拍了拍额头:“哎呀我忘记我还有事儿,这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