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仙从炉子边跳下来,窜到我旁边,小黄鼠狼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变得非常严峻。
“小姑娘,你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我点点头,这些我都知道,只希望时间能等等我。
支起酸软的身子下地,我忽然闻见一股子烤鸡的味儿……
“你用我炼药的炉子烤鸡?”
炉子底下火焰明亮,仔细看火里面烧着一团土,鸡肉香就是从泥土里面传出来的。
黄大仙一下子就绷不住了,跳下来张开身体,拦住我:“这是我的鸡!”
“……”
哎。
黄大仙果然离开鸡就不行。
我走到外屋地洗脸盆那,用硬生生被火烤热的水洗脸,一搓脸,鼻血哗地一下又流下来了。
呵,我生命力真是顽强,天天这么流血都不死。
洗完脸,对着镜子擦护肤品的时候,我愣了一下。
我虽然瘦,但是从前脸颊很饱满,现在脸的两侧已经凹陷下去了,印堂的位置也黑黑的。
双目无神。
任谁看这都是一个将死之人。
这可不行,估计一会我妈他们还要来一趟。
我赶紧用化妆品补了补,但是我十八岁的年纪,吐血了一晚,皮肤就跟三四十岁一样了,水分都流失了,直挂粉。
不得已,让黄大仙帮我改善一下皮肤状况。
之后我又鬼鬼祟祟地,把垃圾桶里的血污倒了。
还没进屋,照庭就蹦蹦跳跳地进院了:“姐!”
“照庭!”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把垃圾桶藏在身后了。
外面很冷,我赶紧把照庭拉进屋子,给他掸掸他头上的雪:“大冷天的你咋跑出来了?”
“来叫你回家吃饭啊。”照庭扑在我身上抱住我,扬着小脸,眼睛笑得亮晶晶的,“我们都等你半天了,你还没回,今早妈贴了苞米面的饽饽,还有酸菜白肉呢!”
我想着,昨晚都吐过一次血了,应该不会这么快再吐吧,一直不回去也不好,再说璐璐估计还气着呢。
“行,姐锁个门。”
我回屋拿上黑雨伞,锁了门跟照庭一起往家走。
照庭胡蹦乱跳的就像个小兔子,充满了朝气,一路上那些还没有被人踩过的雪面,他都要去踩一脚,留下自己的足迹。
哎。
曾经,我和璐璐也是这样无忧无虑。
可现在……
我伸出手去,雪花落在指间,那凉气直往我骨头缝里钻,我还是老老实实地打着伞吧。
田微雨叹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
和照庭走回家门口,还没等进院,就透过我家西屋的大窗户,看见我家炕上坐着很多人。
“咦?家里来人了?”
照庭抠抠脑瓜子,满脸的疑惑:“我刚才走的时候,还没来人啊,咋这么多人啊?”
“……那就是出事了。”
我现在啥也不想管,抓住照庭的手,想带他往厨房去。
没办法,空气中的味道太香了,饽饽配上一口酸菜白肉的汤汁,得老香了。
可惜,我还没等进去呢,我爸就从屋门口出来了:“暖庭啊,快去后院帮璐璐烧水,给客人们都倒上。”
“哦。”得,偷吃计划失败。
我又领着照庭,穿过主屋去了后院,璐璐裹着大棉袄,正在那烧快壶呢。
照庭冲过去抱着璐璐的胳膊一连串地问:“姐,咱家来的谁啊?是咱们村的吗?不是吧,我看着都不认识?他们出啥事了?”
“哎呀,你远点,别烫着你!”璐璐把照庭推远了点,一抬头看见我,她表情凶凶的。
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璐璐没好气地道:“是东村的,一个出马仙,今早家里人怎么都叫不醒,梦里又哭又叫。”
我一愣:“咋回事?”
璐璐瞪我一眼:“我哪知道,我又不会看。”
……还生气呢。
我不得不使出了撒娇大法,百试百灵,我一撒娇,她就受不了,果然就不生气了。
这时,一堆人呜呜渣渣地抬着四十多岁的男人从后门出来了。
“哪是供堂?是这个还是那个?”
“那个是祠堂!坐北朝南的是!”
“快快快快!送进去!”
他们抬着的那个男人,闭着眼睛,又哭又叫,两只手在空中乱扑腾。
就像梦魇了一样。
照庭非常热心肠的去帮着给开了供堂的门,那堆人焦急地进去了。
紧接着我妈也出来了,看都没看我们,风一样的冲进了供堂里,
璐璐我俩蹲成一排,璐璐用胳膊肘碰了碰我的胳膊:“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
“没啥好看的。”我自己的事都还没整明白呢。
“云暖庭,这不像你啊。”
“……去吧。”
璐璐又往快壶底下塞了两块煤,我俩也跟进供堂去了。
供堂的门一关,冷风顿时杜绝在外,空气都热了起来。
一堆陌生的面孔,将那个男人放在供桌前面的地上,紧接着个个闭紧了嘴巴,紧张地贴墙站去了。
我妈去香炉里点了一把香,香的火焰顿时熄灭了,又点了两次才成功将火点着,可是那火很微弱,香根也发黑,看着都叫人心生不详。
人群里,一个和男人很有夫妻相的女人,抽泣着问我妈:“桂芝,这是咋回事啊?”
我妈叹了口气:“有人闯你家堂子。”
“啊?”女人焦急地上前一步,“严不严重?”
照庭站在我旁边,拉拉我袖子,我弯下腰,他小声地问我:“姐,啥叫闯堂子?”
“你以前跟着爸妈走南闯北,没看见过这样的事?”
“没有,我跟爸妈都是直接打妖怪。”
我哭笑不得,小声地给他解释:“就是别人家的堂口,看上你家堂口的仙,他们就悄悄过来把堂口上的仙家给打了,有的会被打死,有的就给抓走了,为自己的堂口打工,堂口和弟马息息相关,堂口被闯,弟马也会很痛苦。”
璐璐在我另一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听说你以前在南江的时候,天天打别人仙家,那算不算闯别人堂口?”
“那怎么能一样?那只是友好交流。”我虚虚地擦了一把汗。
照庭煞有其事的拉下小脸,好像明白了似的:“怪不得我姐对闯堂子这么清楚呢。”
“嘿!再说我揍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