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爸做了一大桌子好菜。
但我们都因为田微雨的事,没有多少胃口。
照庭坐在我身边,吃得香喷喷的,抽空跟我说话:“对了姐,白天你们没在家,妈来电话了。”
我一愣,放下筷子:“有啥重要的事吗?”
“小山小成吃菜。”我爸坐在对面,滋溜溜地喝了一口酒,“你妈带电话过来,说那边有点麻烦,她明天回不来了,要是你们有时间,让你们过去一趟。”
我一愣:“说啥事了吗?”
我妈居然要找沈兆山和周成帮忙。
“没有。”
我这饭是一点也吃不下去了。
沈兆山在一旁幽幽插嘴:“我有时间。”
“我也有我也有。”周成含糊不清地说着。
现在只能先去了,我让璐璐留在家陪我爸和照庭,顺便看着点村里的情况,璐璐老大不乐意,非要跟我一起,生怕我被欺负。
最后还是韩子奇给劝同意了。
我真是哭笑不得。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躺在被窝里,迟迟不敢睡过去。
那梦……虽然不太恐怖,但被吓醒的滋味不好受。
我知道的,那不是普通的噩梦,我是身体里大黑蛇的残魂在作祟。
但是身旁璐璐和照庭的呼吸声实在太均匀了,我听着听着就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睡过去了。
果然又做梦了,是一片黑色的地方,地面踩上去是硬的,但是会像水面一样荡起波纹。
我迷茫地四处走,耳边突然传来呜呜的哭声。
“救我……云暖庭……救救我……我好疼啊……”
这是……田微雨的声音!!!
我焦急地看向四周,但都没有田微雨的身影:“微雨!是你吗?是你进我梦里来了吗?”
那道声音还是在哭:“救救我呜呜呜……好疼……”
我一顿,前面的黑暗里,有一个小小的影子,我谨慎地朝她走过去,随着越近,我看到了那个影子的全貌。
没错,确实是田微雨。
她穿着那身红得像血一样的嫁衣,被一条绳子吊在空中,红盖头已经变成了碎片,散落在她脚下。
她苍白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上的嫁衣也都变得破破烂烂,像是被野兽撕咬过一样。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样子,很惨很惨。
她呜呜直哭,又可怜又可悲:“云暖庭救救我呜呜呜,成大打我,欺负我,还让别的男鬼一起来欺辱我,我好疼啊呜呜呜。”
我咽了口口水:“白天沈兆山叫你的时候,你是被成大拦住了吗?”
“呜呜呜是,不只是他,那个术士还用桃木钉,钉在了棺材边,我现在是在给你打相呜呜呜。”
“桃木钉?为什么用桃木钉?”桃木钉,一般是道士用来镇压厉鬼辟邪的,也能对鬼魂产生类似禁足的作用,但田微雨跟成大配了阴婚,就不需要桃木钉来隔离了,为什么还是用了?
等等……还有辟邪?
难不成是成大埋的那个地方有问题?
我急得后背汗毛都起来了:“成大被埋在哪?”
“就在……”
田微雨还没等说完,我身后那条大黑蛇又窜了出来,直直地朝着田微雨嘶吼着咬了过去。
田微雨的身影,尖叫着消散了。
我躺在被窝里,猛地抽动了一下身子,骤然醒了过来。
我身上都湿透了,明明没有多么可怕,却每次都被那条突然窜出来的大黑蛇吓到,它都已经成了我的心魔了。
从小到大,每次想起它,我都很难受。
“暖庭,是不是做噩梦了?”
沈兆山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头顶上,给我吓了一跳:“你咋进来了?”
照庭拿来毛巾给我擦脸:“姐,天都亮了,你刚才做梦,一直喊田微雨,我们叫你也叫不醒。”
我接过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爸呢?”
“爸去找钱叔了,说要买地,明年种。”
璐璐给我捏腿,小声问我:“你梦见田微雨了?”
“嗯……”我把梦里的所闻所见告诉了他们。
沈兆山说:“用桃木钉镇压成大的棺材,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咱们走之前,还是让钱叔注意一下,蒋大娘把她大儿子埋在哪里了。”
我们都很赞同。
我爸回来之后,信誓旦旦地拍拍自己的胸脯:“放心,这事交给爸,爸去跟你钱叔说,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嗯呐。”
之后,我和沈兆山周成就上了到我家接我们三个的车。
我看不见,但莫名觉得这个车应该挺大的,因为我踢到了面前的桌子。
以前二叔也有这样的车,价值不菲,那个家里闹鬼的老板,身价几何一下子就能知道了。
车子开了四个小时,甚至已经出了老家的城市,在高速上飞奔。
一路上,周成十分惬意地吃吃喝喝,还时不时问我吃不吃,但都被我拒绝了。
我实在没有胃口。
四个小时后,我们到了地方。
下车时,沈兆山在我耳边小声说:“这里是海边,私人沙滩,有一座欧式庄园。”
我点了点头,心里有了个底儿。
司机很有礼貌地跟我们说:“请跟我来。”
我看不见,一路上都被沈兆山扶着。
走了没两步,就听见一道男人的声音:“孙老板放心,我吴重八没有摆不平的事,当然……只要钱到位嘿嘿嘿,你说让我杀多少鬼,那都是小意思。”
我挪动耳朵,声音是从我们东边传来的。
周成在我身边惊呼:“这……这个老板姓孙?他除了找你妈,还找别的术士了。”
“啊?”
“嗯。”沈兆山也说,“那人穿着一身黄袍子,手里还拿个拂尘,看起来四五十岁……后背上背着个大黄葫芦。”
周成不太赞同地道:“虽然他穿着道袍,但我觉得他不是道士。”
我循声望去:“为什么这么说?”啥也没看见。
“他那动作表情啥的,都太猥琐了,真正的道士哪有这么猥琐的?”
“也是。”我点点头,真正的道士,都两袖清风,最懂因缘承负了,不会因为一点钱说出这话来。
前面带路的司机很礼貌地催促我们。
“走吧,说不定就是江湖术士,没准连术士都算不上,是个骗子,不用在意。”沈兆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