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急迫的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但沈兆山回避了真相,应该是不好的,照庭和璐璐都在这,我怕吓到他们。
“沈兆山。”
“嗯?”
“我妈还没回来,你跟我去接一趟吧。”
“行。”
照庭有扑到我身上:“姐,我也去!”
“你在家,跟你璐璐姐和周成哥好好待着,天黑了,不带你了。”
“哦,好吧。”照庭不情愿地在我脸上蹭蹭。
璐璐全是惊讶:“也不带我?”
……太粘人了。
最后,我还是和沈兆山单独出去了,我看不见,白天黑天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大街上静悄悄的,只有我和沈兆山两个人的脚步声。
走出了一段路,我才问沈兆山:“那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
我手掌紧了紧:“别骗我。”
沈兆山的呼吸都乱了,又走了五六步,他才小声跟我说:“我老师说,你灵魂里……还有另一个灵魂。”
我震惊地停住了脚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我灵魂里还有另一个灵魂?谁的灵魂?”
我感觉到我眼睛上的纱布被碰了碰。
“……”沈兆山是在暗示我吗?
可怎么可能?它不是已经死彻底了吗?
“是蛇眼的主人?那条大黑蛇?”
沈兆山闷闷地嗯了声:“老师说,当初你妈确实把那常仙的死魂斩杀了,但并没有全部斩杀,蛇眼不是普通的蛇眼,它本身就具有常仙的一丝魂魄,才能给你能看三界的神通。”
我脑子嗡的一声。
这个常仙还真是阴魂不散,都过去了这么久,眼睛也被挖了,它居然还在我身体里。
这感觉就像一条毛毛虫钻进了裤腿,不知道还好,一知道浑身都不舒服。
沈兆山估计是怕吓到我,有些焦急地跟我解释:“云暖庭你别害怕,老师说,那虽然是常仙的残魂,但它现在无神无智,只能依附于你的灵魂才能存活,暂时没有危险,相反的,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它还会保护你。”
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人瞎了,反倒更能清楚地看见,沈兆山话里的疑点。
“啥叫……暂时没有危险?”
沈兆山没有回答我,扶着我胳膊的手缓缓捏紧了。
我深吸一口气:“你放心,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好了,你大胆告诉我,不要骗我。”
我已经准备好了,再差还能差哪去啊。
“老师说,原本你灵魂完整,蛇眼也在,常仙的残魂有栖息的地方,现在没了蛇眼,你就是一个普通人,残魂就像放了山的虎,会慢慢将你的灵魂吞噬干净,最后变成你。”
“……有办法把它摘出来吗?”
“没有,你的灵魂已经破碎过一次了,再强行硬摘,会彻底破碎,以后……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再有你这个人。”
也就是,永不超生。
我不知道我自己在想些什么,我只知道,嗓子紧得难以开口。
我以为,用童桐的精元威胁上方仙,就可以和家人团聚了。
但命运之于我,从来没有手软过。
在我过去的十八年里,已经是最后和家人团聚的日子了吗?
我浑身都在发抖:“还有多久?我……还能清醒多久?”
沈兆山咽口水的声音尤为清晰:“三个月。”
听见这三个字,我猛然松了口气。
三个月,足够了。
我能撑到二叔朝阳他们回来。
我心里如释重负,却听见沈兆山吸鼻子的声音。
“你不会是哭了吧?”
“嗯。”
我一愣,沈兆山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从不愿将自己的软弱露在人前,现在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细想我这一生,家人其乐融融,朋友也不少,其实也值得了。
我拍拍他手背:“帮我瞒着,别让我家人知道。”
“你真打算就这样算了吗?”
“不然还能怎么办?又没办法把残魂拔出去,得过且过吧,我已经很幸福了,走吧。”
去蒋大娘家的路上,沈兆山我俩没有再说话。
可是他……细腻得简直不像他。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戚南出事以后,他就一点点变成了一个温柔的人呐。
啧。
或许骨子里也是温柔的吧。
不多时,我们俩走到了一家大吵大闹的人家门口,沈兆山忽然挡在我身前,紧紧抱住了我。
我惊讶的嘴巴都快掉了,紧接着就听见他闷哼一声,之后放开了我。
我着急地抓着他胳膊问:“沈兆山?你受伤了?”
“没事。”
这时,院子里传来钱叔的急吼声:“砸着人啦!蒋大姐你能不能冷静点!!”
我伸手,顺着沈兆山的手臂往上摸摸,摸到他后脑勺的时候,一个好大的包,还有点湿乎乎的、黏黏的、热热的液体。
“你流血了!”
“没事,一点小伤。”
咚咚咚的脚步声,停在我们身侧,钱叔急得直哎呦:“这头都砸破了!快快快进屋躺着,老刘啊!快去诊所找大夫来!”
“……真不用。”沈兆山最终没有推脱掉钱叔的热情,我和他一起被扶进了蒋大娘家的其中一个屋子。
我就坐在炕沿边,沈兆山躺在我旁边,隔壁的屋子还在大吼大叫。
“我儿子好好的,怎么也会中蛊!一定是这个女人没安好心给我们下蛊了!”
“妈我没有呜呜呜。”
“没有?我们就是从云南把你接回来的!除了你会下蛊,还能有谁?!你今早还把我的药炖肉了!我告诉你,我死了不要紧,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真没有呜呜呜。”
“蒋大姐你冷静一下,说不定是其他人给你们下的呢,桂芝不也说那什么石头蛊,得下了三四个月才会出现在这个症状吗?”
“对啊!”
旁边那个房间的声音非常乱,有骂声,劝架声,哭声,还时不时传来两道巴掌声。
“哎。”
“叹什么气?”
“我就是觉得,人能活着已经很难得了,为什么有的人还不懂珍惜生活呢。”
沈兆山沉默良好,轻轻回答我:“只有经历过了,才会懂得,没经历过的人,是看不到这一点的。”
我点点头,他说得有道理。
沈兆山停顿了一会,说:“我宁愿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