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袋想得都要炸了。
二叔表情十分凝重,说是璐璐现在已经被鼠精盯上了,等我们从宋村回来要早做打算。
二叔顺便简单的给李强超度了一下,也提前告诉了李强,他现在身体不完整,下辈子很有可能也是个残疾,到时候还会处于和这辈子相似的境地,希望他能早点看开,万事都在自己的心。
二叔好心好意劝他,李强居然还不乐意了,甩甩袖子飘进了黄泉路。
“二叔,那璐璐咋办?”我着急捏着二叔的袖子,火车上硬座梆梆硬,都把我心硌疼了。
二叔搓着下巴想了想,说:“你段阿姨她们过段时间要去三亚?”
“对呀。”璐璐我俩对视一眼,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二叔咋还突然说这个。
二叔滴溜溜转的眼睛突然一亮,又笑呵呵起来:“成,咱们也去。”
“……”我看二叔是傻了吧,即便我们逃到三亚去,还能一直不回莲花市了吗?
璐璐身上的妖气不去除掉,不还是会被鼠精找到吗?
璐璐偷偷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你说,给那鼠精喂点耗子药行不行?”
“……呵呵。”
“哎,你笑啥,不行?”
我叹口气摁下璐璐的脑袋:“那是鼠精,不是普通老鼠,要是这么容易就死了,也活不到现在了呀。”
璐璐情绪低落下来,身子一软就躺在我腿上了:“我都没想到,我还能被妖怪缠上呢,你就在我身边,她这是图啥呀。”
“……”我嘴角抽了抽,“说不定因为你吃得多,长得快,身体倍儿棒!”
我俩突然愣住。
璐璐扑愣着坐起来,认真地看着我:“还真有这个可能,我觉得我就这一个优点。”
……
一路上,二叔就拿着纸笔写写画画,话也不说一句,明明这么冷的天,后来二叔白白胖胖的脸上都是汗。
我们到了宋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村子里的雪积的比璐璐我俩都高,差不多到二叔的胸脯吧,幸好村子里的路都被清理出来了。
往雪中一走,四面八方啥也看不见,只能看见白花花的一片雪。
就在这雪中,我突然听见卢婶家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句凄厉的哀嚎。
“占秋!”
“是卢婶的声音!”璐璐立刻扯着我往卢婶家跑,璐璐跑得比二叔还快。
等我们到了时候,发现卢婶家院子已经挤满了人。
虽然人多,但是院子里静悄悄的,弥漫着一股令人心痛的哀伤气息。
二叔和璐璐开始往里挤。
“老二回来了!”
“老二回来了,快快快,快让开一条路!”没一会就不见二叔和璐璐的身影了。
我站在大门口没有动。
因为我看见一身黑色孝衣的卢叔,此时正落寞地站在自己家大门口,嘴里念着卢婶的名字,眼泪一滴滴的掉在自己脚背上。
我鼻子里酸酸地走了过去。
“卢叔。”我站在卢叔身后小声道。
卢叔一顿,转过身来,他的脸其实没什么变化,因为我上次从宋村离开的时候,他的脸就已经很白了。
只是现在流下的眼泪是红色的。
卢叔用袖子擦了把眼泪:“云丫头啊,你们回来啦。”
“嗯。”我抿抿唇,忍住心中酸涩的感觉,仰起头看卢叔,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卢叔,你要走了吗?”
“是啊,本来回来的时候,大夫就说我只有三个月的活头儿了,没想到死乞白赖的又活了快两个月。”卢叔的笑容有些自嘲。
他蹲下来,拍拍我的肩膀,微笑道:“云丫头,卢叔是做了坏事,所以才得了报应,你不用替我伤心,卢叔也不后悔,就是觉得把你卢婶一个人扔下,卢叔心里不安呐,她现在还带着妮儿……”
我认真地看着卢叔:“卢叔,有没有我能替你做的?”
卢叔摇摇头:“没有了,你卢婶从小就泼辣坚强,她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会对生活低头,现在还有城隍爷和村长照顾着,我只是怕她伤心,把眼睛哭出毛病来。”
我眼泪不自觉地流出来,用手背擦去眼泪。
卢叔深深叹了口气:“哎,人呐,可千万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做事,不然……”
卢叔没有说下去,可是他眼里的遗憾都快溢出来了。
我盯着往远处走的卢叔,他的背影很沧桑,走到路口的时候,黑白无常的身影也拐出来了。
白无常用锁链拷住卢叔的脖子,卢叔的脸上顿时一阵青紫,但卢叔还是强忍着难受回头朝我挥挥手,微笑着告别。
我忍不住往卢叔的方向走了几步。
白无常想了想,又把卢叔脖子上的锁链摘下来了。
卢叔急忙对白无常道谢行礼,就这样,黑白无常带着卢叔上了黄泉路。
院子里卢婶的哭声还震天响,卢婶在我们村人缘很好,一直到晚上村民们都没有离去。
卢婶抱着妮儿,窝在炕脚眼神都放空了。
钱叔就带着叔叔大爷们帮忙操持卢叔的后事,姑姑婶婶们则是陪着卢婶外加照顾妮儿。
李大娘当了城隍之后就挺忙的,一直到晚上才过来,也免不了一阵心痛。
因为卢婶的关系,即便卢叔常年不在村子里,村里还是因为他的去世,而静默了整整七天。
陪着卢婶守完灵,我们买了票,回到了莲花市。
“啥?你们也要去三亚?”晨曦手里果冻啪的一下掉在地上,吨吨吨地弹了好几圈,“那家里不就剩韩子奇我俩了啊?”
“正好没人打扰你俩练琴了。”方忠宇拄着柜台,笑容要多欠揍有多欠揍,一点都没有就是他去打扰了的自觉。
韩子奇乖巧地坐在距离柜台最近的餐桌旁,一页一页地翻着乐谱,听见我们说话,他才将乐谱合上,捏了捏冻得发红的手。
“二叔说的话一定是有道理的,说不定在三亚的时候,二叔就能想办法把璐璐身上的妖气去了。”韩子奇说。
璐璐屁股就坐在韩子奇的乐谱旁边,一边咂舌一边在自己身上来回摸:“妖气长啥样啊,我自己咋感觉不到呢?”
我窝在柜台里,拄着脸扭头问方忠宇:“二叔说要是没有三天内的票,我们就不能和你们一起走了。”
“别呀!”方忠宇激动得差点爬上柜台,“我都跟我姥爷说了,咱们一起走。”
“呦,小娃娃们都在呢?”油糊糊的声音随着推开门的声音响起。
我们齐齐看过去。
我皱紧了眉头,半个多月不见的胖房东,他怎么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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