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这个恶妇,帮着恶人算计我们,霸占了我家的烤鱼秘方,抢走了我家的生意,是他们联手逼死了我……”
余贵生经营烤鱼馆近三十年,心中总是有一个执念,那就是有朝一日也像这条街上同样是老字号的胡记粥铺一样,人家早在五六年前就已经盖起三层小楼,餐室扩展到四五十间。就因为胡记粥铺经营面积大,用的工多,为社会解决人员就业有贡献,老板还被选为本区生意界联合会常委,出门很风光,到一块喝个茶,大家也都是把粥铺老板推到上座。都是这条街上的老字号,为什么不能与胡记粥铺的老板一样平起平座、受人恭敬?
反正隔三差五的上过电视节目,脸也露足了,如果烤鱼馆再由小店肆改头换面成为大酒铺,经营上点规模,每天接待顾客的能力翻上一番,生意光大。到时候弄一个生意界联合会的委员什么的名头,这样出门即有里子又有面子,也算是给祖上争光,更不辱没地方特色名吃这一称号。
机缘巧合,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算不算运气来了铁似金,只有天知地知。
烤鱼馆内,在张鼎格预留的包间里。
“都打包带走,早早地腾地方。”张鼎格给几个起身收拾盘碟剩肴的随从职员说,“余老板的生意真是太好了,我们早撤,给等着的顾客腾倒桌子,也算是帮他一把忙。”
刚才,去结帐的职员回来告诉他,外面又来了四五桌顾客,等着撤台翻台。
其中有五六个顾客是慕名第一次来吃烤鱼,餐后还要赶时间点去赴一个市场推广发布会。本来就等着心急,眼看有个空桌,却让余老板留给脸熟的老顾客,看着别人占了先,这五六个顾客气愤不平就同余老板吵嚷起来。
张鼎格带着随从六七个人来到前台。看到一帮人脸红脖子粗,你一言我一语,正在敲打余老板:“还看人招呼,瞧不起我们外来的吗?今天出去就把你的烤鱼搞臭,让所有人都不登你的店,看你摆什么谱!”
“来花钱还看脸色,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条烤鱼吗?走,咱们还不吃了!”
余老板心眼实称还好说,可是嘴上功夫太笨,也不知该如何给这五六个顾客一番劝慰,急的满头大汗,一个劲的直摊手。本来就是小本生意,也不敢为了让这几个顾客消消气就说句免费送酒送菜的大话,因为别的候桌等待的顾客也在看热闹呢。如果闹一闹就能捞个白吃,那还不有样学样。所以只能是一边点头哈腰赔不是一边愁的跺脚。
余老板儿子在灶房里烤着鱼,听到前台吵闹声,就想过去瞧瞧。余老板的老婆硬是拦着不让过去。就怕事情解决不了,小伙子一个脾气不好,火上添油,再捅了大漏子。
“各位,各位,消消气!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都是兄弟我的错!”
“你是谁?”看到过来打招呼的是一位彬彬有礼的年轻人,帅气又有风度,再看看后面跟着的六七位随从,隐约给人感觉气场不一般,这些吵嚷的人立时都住了口安静下来。
“这是我的名片,”张鼎格早已掏出名片准备好,一一递给他们几个人。
“东夏国际投资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
“各位,这家烤鱼馆是我表叔开的,还要各位以后多多照顾。”
刚才情绪还很激昂的五六个顾客,才是真正看人沏茶的主,这一会里对张鼎格唯唯喏喏:“没问题没问题!张董事长,你们公司我知道,与许多国际知名企业都有合作投资的项目,资金实力雄厚。不过,公司好象不是本地的吧?”
“看来几位对我的公司这样了解,也非等闲人物,我呢,也不打听各位来历了,见面就是朋友。我是到本地寻求投资合作机会的,各位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参与到我们的行列。这里的烤鱼,是享誉全国的地方特色名吃,大家都是慕名远来,今天能在烤鱼馆幸会,是咱们的缘份。”
“张董事长说的不错。既然烤鱼馆是表叔开的,刚才我们都太莽撞了,做的不到的地方,还望表叔多多原谅!”
“我说了,咱们相遇是缘份,今天各位品尝烤鱼,酒菜全部免单。餐间我给各位腾好了,你们过去坐吧。如果不尽兴,哈哈哈,名片上有电话,随时给我联系。记住,这家烤鱼馆也有我的股份,以后就是我表叔不在,不论是谁开,你们可都要来给我捧场啊!”
“张董事长,爽快,我们也不虚让推辞了。有合适的投资项目,我们一定会参与。只要张董事长不嫌我们资金不够瞧就好。”
“哪里哪里,柴多火焰高,讲句笑话,蚊子再小也是肉吗!”
“哈哈哈,”那五六个顾客中年龄稍长的中年人对张鼎格抱一抱拳说道:“没想到,张董事长,年纪轻轻,不仅为人潇洒仗义,说话也是幽默风趣,认识你三生有幸!”
等到这五六个顾客离开前台去了餐间,张鼎格把余老板拉到店门口,让他在一把实木休闲圈椅上坐下。
“余老板,刚才我替你说大话给这桌免单,你别怪意。”
余贵生看了一眼其它还在候桌等待的顾客,满脸苦笑:“既然张总说了,我还能不照办。以后生意要是都这样,可怎么做啊?”
都说格局有多大,事业有多大。还想与胡记粥铺一较上下,就凭余贵生这种小家子气,就是用脚指头也会想像得出,他要是能把烤鱼馆做多大,估计人神都会羞愤。张鼎格的眼睛里充满了鄙夷的眼神,但是随即一闪而过。
“余老板,别担心,这桌帐由我来结。”
“这样多不好,我看还是少收点吧,不能让你吃亏。”既然张总帮着灭了火又愿意帮着结帐,趁热打铁,余贵生说着话就想起身去前台。
别看他嘴上说的挺大方,其实心里巴不得赶紧提前收下这桌的帐,不管面子上还说要少收点,看上去是让了张总多少钱,他心里其实明白着呢,能收一点就比一点不收要强多了。他担心张鼎格话说的很好听,到时候找个借口拔腿一走人了,这桌帐说的是免单,他就不好意思再追着去要。
“余老板,你先坐下,有些话我还没有说完。你看这个烤鱼生意这么红火,有没有考虑过把烤鱼馆做大?你知道京都烤鸭名声要比烤鱼大了去了,在全国开连锁店有几百家,你有没有想过哪一天烤鱼也会和京都烤鸭一样呢?”
余老板憨憨笑着说:“我这是小本生意,从老辈人那里就没有这样的想法,只要能在这条街上,超过街那头的胡记粥铺,我就高兴的睡不着觉。再说,就我这小店小门的,地方这么挤巴,客流量都上不去,还能上哪去扩大经营?”
“你不会翻建拓展门面吗?我看过了,你这地方有四间平房的基础,加上院子的面积足足有一百八十平,如果改建个三四层的小楼,完全没有问题。”
“嘿嘿,我没有那么多钱。儿子明年还要结婚,彩礼、婚房,我都要给他准备,这都需要钱。”
“行,算我没说。你的愿望不在天空,就是送你一对翅膀也没用。”
余老板似乎也看出了张总不悦的神色,有些惶惑地说:“我还要留着钱给儿子用。”
“这样吧,我有个想法,这段时间我在烤鱼馆的招待费用,每天近二三千元。不如省事一点,我一次性预存你这里五十万元,不用每次来每次结帐,现在开始,你就在这笔预存款里扣除所有的招待费。你没意见吧?”
“这样行吗?哦,张总,这样行吗?”余老板也摸不清楚他是随口说说还是当真这样做,反正自已激动的脸皮都抽搐起来。
如果不是坐在休闲椅上,恐怕他都会给张鼎格跪下。当然他没有蠢到认为这笔钱是白送他了。在他的心中小算盘上,他只知道按毛利百分之五十说的话,这一半的钱,酌定是烤鱼馆的了。半年后的生意还没开始做,这利润就先装进兜里了,另一半的钱也让自已省了周转资金,幸福着实来的有点快,怎么能让他不头晕呢?他认定张鼎格就是他的财神,就是他的福星,就是他的贵人。
不待余老板兴奋的定下神来,张总已经嘱咐一起来的财务人员,把五十万的现金支票开好拿给了余贵生……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高兴的事要是过了头人也会犯痴。余老板就像丢了魂,有三四天一到不忙的时间,就会跑到胡记粥铺前溜达几趟。没人的时候,就会瞧着粥铺的三层小楼,一会摇摇头,一会点点头,有时怔怔地发呆。缓过神来则是长叹一口气。
恰好这几天,到张总预留包间招待客人的都是公司职员,张总一直没有露面。余贵生只要亲自去包间送烤鱼时,就会问上一句:“张总什么时候来?”
“余老板,你找他有事吗?要不要我们给他捎话?”
“不用不用,张总是个好人,我……我……想他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了,也能让不善言辞的人,嘴上说话就像抹了蜜,尽管那句“想他了”,出自一个老男人的口,怎么听都是让人感觉那么想呕,但的确表达了他的一种真切心情。
张鼎格五天没有来烤鱼馆了。余老板每到就餐的营业点就会在店门外张望一阵,然后魂不守舍的回到前台。以至于让余老板的老婆误解他是不是在感情上开了小差,看上了哪一位美女顾客,天天到门口守候人家上门呢。结果也弄得他老婆天天紧张,竟然得了神经衰弱症,她不能到前台去,否则一见了女顾客就会眼皮打架似的抽筋。
这一天中午,天气很热。热的余老板有些焦灼不安。一声车喇叭鸣过之后,一台奔驰商务车开到烤鱼馆门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