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8 失足走火入邪魔 枵骨符惑乱为虐4

穆遥内力兲陵厉雄健,强行将聿沛馠抵挡在身后,不许他再度上前,厉声吩咐聿姵罗道:「姵罗!看住了他,休要让他上前取闹坏事!」

「知道了——」

聿姵罗唯所指使,奉命而行,只见她施展身法移步环形,轻身如飞,一个反掌勾起将聿沛馠的左臂裹挟在自己肋下,令他丝毫不得动弹。

「聿姵罗你拦我作甚,你去拦遥兲啊!」

聿沛馠半身被锁,一边拼命挣扎同聿姵罗的身体较劲,一边竭力劝说着穆遥兲莫要独身以卵击石。

此时却尘宫的冲天大火里再次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紧凑的响声,旋即只觉脚下地动山摇,又跟着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响,想来定是某处宫宇颓然倒塌。

尖叫声,哭嚎声,呼救声连成一片,哀怨的声音纠缠着风一同绝望地撕破夜色,凄厉悲恸地令人心痛。

火海里弟子们的每一声呼号都像钢锥捶打着穆遥兲的胸膛,只觉浑身痛彻骨髓。

穆遥兲遥望一眼炼狱般的火海,俊美的脸庞辉映着摇曳的火光,神色凝重而庄严。

他仰天窃叹,郑重其辞道:「沛馠你也莫要拦我,我心知同那魔物相去悬殊,怕是此去有覆灭之危,但若是连我都拿那魔物无可奈何,敢问普天之下又有何人可与之匹敌?」

聿沛馠听闻后突然目定口呆,愣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盯着穆遥兲不动,怔怔地站在那里。

聿沛馠心里明晰得很,穆遥兲所言即是,自当年那届百派群集的?鼓盟会以后,江湖中各方势力规旋矩折,风云开阖,同时也有许多先辈蹈锋饮血,粉骨捐躯,故而纵观当今天下的后进领袖里尚能与穆遥兲旗鼓相当之人已绝无仅有。

换句话说,经过一代成败兴废,再也没有像是含光子、柏树仙这般功成骨枯的老一辈替他们遮风挡雨,庇荫如父,只能自食其力,誓死捍卫。

但若是连穆遥兲都招架不住,那这世间便百无一堪,再无胜任之人了。

「。。。。。。」

聿沛馠胸廓起伏,用沉默如石的呼吸回应着穆遥兲奋不顾身的决断。

「沛馠,」穆遥兲胸存韬略,目光炯炯威仪俨然,英勇无畏道:「苟利天下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我知多年手足情深,你为我担忧,但你绝不可与我同去,因为天下一日不可无主,否则失鹿共逐,必遭大乱。」

「你、你这是何意?我可告诉你啊,我从来赖骨顽皮,飞扬跳脱,若是你想讬孤寄命,我聿沛馠可绝非良选!」

聿沛馠眸光闪烁,摇着头回避开穆遥兲委重投艰的殷切眼神。

「沛馠啊!天下尽乱,百姓则无有安家之处。眼下可堪托生死之人唯你一人尔,厚栋任重,从今往后你可莫再游戏尘寰——」

穆遥兲微言精义,语重情深。

「我——」

穆遥兲言辞恳切,聿沛馠虽受之有愧,却又难以推拒。

阆风的承袭人里,殷昊天闭关清修,无处可寻;殷揽月转世已忘却前尘;秦寰宇染神乱志,穷凶极虐;而聿姵罗又矜名嫉能,锱铢必较,毫无一柱承天之气量。。。。。。

故而,穆遥兲能有此嘱托也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除此之外茫然无计。

迫于无奈,聿沛馠稍微踌躇了一下,终于默然应允,慨然领诺。

如此一来,穆遥兲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他的眉心一舒,眼神一软,最后回望了一眼身后的灵台和聿沛馠,眼神碰撞的一瞬间流淌着漫过心际的温柔和悲戚。

「遥兲。。。。。。」

聿沛馠知道这是穆遥兲的告别,同自己告别,亦同这个世间告别,带着他万丈赴死决

心。

玄黑的夜空,却尘宫烈焰冲天,哭嚎震魂,穆遥兲目光一凛,袍摆轻旋,手中华铤长剑一送惊芒掣电,带着天神般威仪,迅捷凌厉地冲进熊熊烟火中。

「遥兲——夫君——!!!」

与此同时,一个关切急促的女声自身聿沛馠和聿姵罗的身后传来,那声音气喘吁吁,哽咽了喉。

紧接着,一道金灿灿的霞光倏忽而至,在晦暗的夜幕里留下耀眼锦霞,绯红如火。

云兴霞蔚中,余凤遥汲汲皇皇,匆忙而至,如墨青丝蓬松如云,不扎不束,缎绸般披散在身后,在风中飘逸。

余凤遥形容凌乱,已全然没有了素日里雍容尊贵之貌,而是像一个民间小女人一般充满深情,盈满泪水的目光追随在穆遥兲身后,望向烟尘斗乱处已泣不成声。

「掌门夫人,遥兲他,他——」

聿沛馠的身体仍被聿姵罗反扣在肋下,冰凉的手肘抵在聿沛馠的脊背上令他不得动弹,聿沛馠只能略略抬起头来看着余凤遥。

「遥兲。。。。。。」

余凤遥目光迟滞地望着火海,翻卷起的长睫挂着泪珠摇摇欲坠,随着她的呼吸一同颤动。

看得出余凤遥来得行色仓皇,搓手跺脚,心乱如麻。

余凤瑶满面通红,头也不曾回看聿沛馠一眼,心急火燎地问道:「你们掌门呢?你们就由着他独身一人闯入火场?」

仓卒之际,聿沛馠也不知该如何向余凤遥解释,毕竟所有的解释非但一言难尽,而且苍白无力。

他只得无比怅然地垂下头去,深感歉疚道:「抱歉,凤遥。。。。。。」

「抱歉?抱歉?!你为何要道歉?!我不想听你道歉!」

余凤遥心烦意乱,好似有一团无名烈火正堵在胸口,随时都欲炸裂。

她傲然独立,回首狠辣辣地怒视着聿氏兄妹,横眉冷目,英气浩然,如狮如虎。

「他呢?为何只有你兄妹二人?秦寰宇呢?!」

余凤遥一眼便发现了异样,蛾眉倒蹙,怒气腾绕。

「秦寰宇他。。。。。。」

聿沛馠吞吞吐吐,语甚凄楚,欲言又止,似有难掩的苦衷。

金风未动蝉先觉,哪知余凤遥早已先知先觉,错愕道:「看来却尘宫这场火便是同秦寰宇有关,是吗?!我说今日韶华宫里就见他神色异乎寻常,凶虐之气极盛,竟没想小隙沉舟,竟然酿成如此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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