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漫天金光布满夜空,又辉映着大地,震彻玉宇。
一声鸟唳冲破上空,一只鸟首自残屑中昂扬而起,舒展着双翅,它眯起眼睛用最完美的姿态来傲视身下的整片大地,自每一根翎羽中渗透出王者的威压。
更加庞大的火焰冲天而起,直击天穹,一只通体金黄的巨型大鸟拖曳着绚丽的尾羽,锦绣靓丽,翱翔九天。
众人不觉被这番气派高贵,彰显着天地威仪的风范看呆,遗韵悠长。
淅淅飒飒几声嘹亮的鸟唳,引得鹅湖方圆百里百鸟齐鸣,上方夜空腾起乌压压一片禽鸟,竞相展翅翻飞,朝向金翅大鸟垂首拱脊,恭敬臣服。
金翅大鸟从风而起,横翔捷出,风飑电击,以如锥双目傲视百鸟环宇,翼扫千钧,声势煊赫。
众人有目共赏,一惊非小。
“这,这——”聿沛馠仰面朝天,叹为观止,口中啧啧道:“这该不就是万年前枭阳山中的那只枭鸟吧?!”
陈朞道:“自然不是。万年前的那只枭鸟早已被降服拘禁在翀陵派的九旋谷内,翀陵派向来戒备森严,加之九旋谷如同铁狱铜笼,定不会令枭鸟逃遁,出现于此。”
“那这鸟是——”聿沛馠一脸茫然,又或者说是难以置信,他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眼珠子几乎即将跃出眼眶:“难不成这只枭鸟它、它它它......就是那只杂毛雏鸡?!”
不管聿沛馠信或不信,曾经那只窝在娄皋乱发间的黄色杂毛雏鸟都真的羽化成枭,挥动着强劲有力的双翅盘旋于浩瀚长空,振翅九霄,俯瞰大地。
聿沛馠转而对悬在半空中的娄皋喊道:“没想到你守了三载方破壳而出的啾啾转瞬之间云蒸龙变,如此凌云之势望尘拜伏,也算是值天值地了。”
“金......翎......枭......”
娄皋居高临下,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娄皋一头短发半遮着额角在风中竖立着,清晰笔直,透着一股倔犟劲儿,话音里脱去了孩子稚气的口吻,听上去雍容不迫,沉稳持重,多了几分万年翀陵大派公子的华美矜贵,不敢使人再有丝毫小看。
“什么?”
聿沛馠竟然跟着恍惚起来,辨不清娄皋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同他搭话。
“金......翎......枭......”
有意无意,娄皋一字一顿又将三个字复述了一遍,声音低沉舒缓,有种成年男子独有的迷人磁性。
聿沛馠更加狐疑起来,他目瞪神呆地以右肘捅了捅身边的陈朞,求证道:“瞎子,你给瞧一瞧,上面说话那人可还是翀陵那个小黏人精?”
穆遥兲训诫道:“沛馠!又出言无状——”
聿沛馠分辩道:“哎呀,唇齿玩笑而已。加之上空金光耀目,没有摘星术在身,你可看得清楚?”
“金......翎......枭......”
那个有别于稚童的舒缓声音再次响起,却比前两回更加冷漠,如同夜晚寒箫碧落琼霄的仙曲。
金翎枭的“枭”字方落,金翅大鸟猛一振翅,携风带雨,恍若惊雷。
一道耀眼金光携着雷鸣吼声,风雷火炮一般自云层直劈而下,直趋聿沛馠脚下。
顷刻之间,地动山摇,聿沛馠脚下砖石在炸响中坍塌,地面被那金光无情地劈开了一道深渠,激起鹅湖之上浪潮翻涌,尘埃漫天。
“什么鬼东西!”
聿沛馠呆若木鸡,恍惚了半晌方鬼叫着跳脚闪躲,一连倒退了四步,大口喘着气。
好在那道金光是紧贴着他的身侧浅浅掠过,夹杂着狂暴凄唳的风声,却似乎并未真的有肃杀凶意,仅是些恫吓警告之意。
金翅大鸟扇出的风呼呼啦啦,砂石迎面而来,刮得聿沛馠脸上身上一阵阵刀割般的疼痛。
待迷迷漫漫的风沙倏然止歇,众人方瞧清楚那金光的真身乃一金色翎羽,灿烂耀目地像坠落凡间的太阳,光彩鲜明。
聿沛馠浑身冷汗,不住地哆嗦,却仍嘴硬地同悬空的娄皋和金翅大鸟较着劲:“何愁何怨啊?!出手这般狠戾,是不是忘了当初在九江烨城之时我收容你们一人一鸟落宿之恩了?”
含光子禹步上前,探手将聿沛馠拽到身后,持重言教道:“相传枭鸟驰骋神州,咆哮苍穹,震慑四方!你可休要冒冒失失,公然剔蝎撩蜂,惹怒了枭鸟连老夫也保你不得。”
“什么?!”
聿沛馠震慑不已,苟且着缩了缩脖子,情绪颓然。
他躲在含光子的五短身材背后,试图避开金翅大鸟扇起的梦魇之风,口中还咄咄不休地嘀咕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见聿沛馠不再啰嗦,含光子昂首对空喊道:“枭鸟钻天入地,驱雷掣电,丹力骤增,但你心性童稚十足,稚拙不改,尚需磨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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