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幸柏仙点拨要害 混淆阴阳城府深1

“噢,大约是想念故母,故而思忆成梦所致。没事。”

“原来是故人入梦。”

揽月面露无奈,苦笑道:“梦魂纵有也成虚,不在了,那便是不在了。”

姚雒棠低下头,长睫垂落在脸上,似乎将情绪融入到了揽月的话中,人世沧桑,感慨深切。

揽月急忙佯装笑容,以免引来更多回忆。

揽月转而问道:“雒棠,你于此处是在等我?”

姚雒棠抬起头来,说道:“是,我是特地来感谢殷小姐的。昨晚伊阙分宗的綦小姐已将碧涧姜公鱼带回给我,说是殷小姐特意留给雒棠的。”

“我不过是说了一嘴,真正炮凤烹龙、掌厨举炊之人还是灿灿,没必要谢我的。”

“綦小姐昨晚我已谢过,连同那日浴仙池解围之义举。”

揽月微微一笑,无力道:“灿灿她慷慨仗义,那日我亦不过动动嘴而已,剑都不会用,也是多亏灿灿庇护。”

看来还真让柏仙说对了,綦灿灿果然是揽月的广厦之庇。

柏仙......揽月乍地抬头看向姚雒棠,上下审视道:“雒棠你......”

“殷小姐,怎么了?”姚雒棠呆愣一下,好奇问道。

揽月望着姚雒棠的脸,似乎从不曾认认真真审视过姚雒棠一样,眼神陌生又惊异。

“雒棠怎么了吗?”姚雒棠忧心忡忡,略显慌张。

“哦,没有。是我想问你,昨日先生所讲内容你是否都已熟记,有何背诵技巧没有,我好效仿来,以备将来考试。”揽月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有的,有的。二姐好胜,已同大姐不知从何处搜罗了些重点断落,已将核心内容分捡,要我们背诵,以防给鲸香堂丢人。我去为你也誊抄一份。”姚雒棠笑道。

揽月佯笑道:“那就劳烦你了。”

“嗨,这算些什么,算不得事的。我这就去为你誊抄......”姚雒棠先行一步,并未发现揽月的异常,笑着跃入尊文斋门内,朝着鲸香堂座位方向行去。

雒棠......雒棠......揽月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字,这么久以来回回遇见姚雒棠,缕缕觉得哪里有地方不对,又说不上来,如今终于有了答案,还是昨晚在筑阳殿里,柏仙不经意的一句话提醒了揽月。

昨晚柏仙曾说过:“无论是除奸柏还是月影桂,或是雄常木、帝休杨,凡以躯化仙者命中皆无姻缘,更不可能有子嗣。”

雒棠......雄常木......

揽月曾在阆风山天库的古书当中看到过,记载上说,雄常木乃神木,所生木皮可制衣,但雄常木极为难得,因为此木似万灵般有性别,且只有雄木,故而又被称作“常雄木”。

雄常木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便是唤作“雒棠”。

这就难怪昨晚柏仙在听到“雒棠”这个名字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将“雒棠”当做了男儿名字。

柏仙乃树仙,又存世万年之久,自然知道雄常乃雒棠,雒棠为常雄。

卜游的叔叔卜候为何会给女儿起了一个意为男儿的名字,除非是因为......

回忆在揽月脑海飞速旋转,就在不久之前,阆风与鲸香堂在黎城澜溪畔客栈相遇,姚雒棠曾经被姚碧桃欺负,用洗脚水打湿了姚雒棠的全身,揽月曾想以客房内的绵毯为姚雒棠擦干浸透的发丝与衣裙,但当揽月正要去擦女子下身衣裙的时候,姚雒棠却忽然撤脚躲到一旁,神色惊恐警惕的看着揽月。

那时揽月只当她是受惊畏惧,现在想一想,不也可能是因为怕不小心暴露自己的男儿之躯吗。

加之姚雒棠这高挑出众,不同于寻常女子的身高......揽月简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旁引曲证之下,揽月犹如伤弓之鸟,汗毛倒竖,如果姚雒棠真为男儿之身,那么浴仙池里那场骚乱,又安知不是姚雒棠的刻意所为,目的就是不想在浴仙池里与众人共浴,从而暴露了真实身份。

真是太可怕了......

所有的巧合拼凑在一起,便不是凭空捏造,而是信而有证,令揽月神魂失据难以再自欺下去,只是不知卜候和姚雒棠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在鲸香堂的孀嫠香下卜候竟然还硬保存了姚雒棠的男儿之身,足可见卜候是城府深阻,不漏锋芒,姚雒棠亦是一个能屈能伸之人,性情沉密,难于窥测。

这一父一子这般隐忍,用尽心机,怕是早已怀邪抱佞,另有企图......

揽月震惊,连日以来,先是枵骨符,再是穹冥星,现在又是男扮女装、韬光养护的姚雒棠,这山下世间果真等闲平地起波澜。

揽月感到似有无形之敌,剑戟森森,直逼而来。

......

慢易生忧,果然?鼓学宫之中诡变多端,蒿棘深掩,一旦疏忽轻易不知又会成为谁人案板之炊。

揽月深知日坐愁城也是无益,及时止住了自己的焦灼忧虑,跨步迈入尊文斋。

一入门便迎上了一群女弟子们围拢着其间一个金钮珠冠,丽服璨璨的金装男子,追风引蝶,嬉笑而闹。

綦灿灿看见揽月进门,迎上前来打了个招呼,对着那一团献媚取悦着太子嵇含的女子方向挑眉弄眼,鄙夷不屑道:“瞧见了吗,掇臀捧屁,苟合取容,相比民间青楼那些女子又有何不同,白白浪费了多年修行。”

揽月连忙制止了綦灿灿继续说下去:“这学宫之中风潇雨晦,一朝密疏倾天下,切需谨言慎行。”

“怎么,你也这样觉得?”綦灿灿想起了那个貌状温恭,啖以甘言蛊惑哥哥綦焕的栾成雪,圆盘般肥嘟嘟的脸面骤然拉长,绷得老紧。

“还有,”揽月低声提醒道:“姚雒棠,还是不要走得太近。”

“她?为何?昨晚你不是还给她留了吃食。”

“一言半语难与你说明,你若信我,避开点总不会错。”

“我当然信你。放心,本也与她没什么交情。”綦灿灿拍着胸脯说道。

可即使綦灿灿如此保证,揽月依然牵肠萦心,悬悬在念,今日不知到底是怎么了......

綦灿灿又斜眼瞥了一眼太子嵇含,低声说道:“昨晚听闻了你与那嵇含太子相识相交的经过,这该是位誓救黎民困苦,天资昭明之人,怎的也迷醉温柔乡中。我瞧着迄今为止,太子除了让人送了东西与你,还不曾同你搭话吧。”

揽月笑道:“太子正是意气风华,今非昔比,已不是初相识时那个故作鄙俚浅陋的龙岒和了。天潢贵胄,那些姑娘们想要接贵攀高,与其跨凤乘鸾,不是很正常的吗。”

綦灿灿咧嘴笑道:“你倒是想得开,我可受不得她们那阿尊事贵的巴结劲儿。”

“哎,又不是你的浩然哥哥,你何苦自找没趣。”

“凡桃俗梨,浩然哥哥才瞧不上那种花哨又轻浮的庸俗女子。浩然哥哥即便娶亲,所觅之爱也定然蕙心纨质。”

揽月眨着星眸忽闪忽闪,歪头问道:“綦公子将来迎娶的不是你吗?”

綦灿灿自惭形秽,红了脸,踌躇道:“你别拿我打趣,我这臃肿身材远逊于人,他定瞧不上的。”

揽月掩口而笑,逗她道:“妄自菲薄,什么时候这般不自信了。”

綦灿灿听出揽月逗哄自己,便矫装怒容,指着另一团女子们围聚之处,正在抛声炫俏,綦灿灿说道:“喏!你倒是自信,秦宫主身边承欢献媚者更多,亏得你自信能提防住这么多暗送来的秋波。”

揽月往阆风座位处看去,女子们将那一带围得水泄不通,已从外面瞧不见秦寰宇他们的身影。

綦灿灿本是讪牙闲嗑,磨嘴以笑乐,没想到却看到揽月的笑容收敛,忧思重重。

綦灿灿急忙改言道:“哟哟,这是怎么了。不过是句玩笑话,瞧你素日里神闲气定的,我还真当你视而不见,不走心呢。你放一万个心,除了你以外,我还没见过秦宫主善待过何人,待人总是冷冰冰的。”

“没有,不是......”揽月魂不守舍,她无法向綦灿灿说明自己对秦寰宇的担心,今日的眼神格外深邃而悠长。

......

嵇含太子在女人堆里不停自缝隙中朝外张望,看到阆风人就座,那揽月也定然到了,却又迟迟不见她进门来。

自嵇含抵达?鼓学宫已是第三日了,还不曾有机会与揽月说上一句话,表面上泰然自若,内心里火烧火燎难受得很。

眼下终于看到揽月与綦灿灿在一处说话,嵇含终于有了照面的机会,却偏偏被这群女子们围着,近身不能。

岭头村一别后,令嵇含念念不忘的她相隔眼前,却偏如断雨残云,犹似水远山长,何尝不是另一种折磨。

嵇含就纳闷了,为何女子们看起来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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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金柯,娇嫩柔弱,却耐力极佳?一早上了,黏.腻身旁竟也不知疲倦,使得嵇含难于脱身。

嵇含也不想徒废唇舌,回身对随侍身边的黎普施了个眼神。

黎普即刻会意,快步走进讲坛一侧的门帘后,再次走出来的时候手中呈着一只镶金红木漆制成的船形盏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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