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除奸柏空臆尽言 星盘命数欠穹冥1

“我可只当她是小妹来看待。”栾澈立即解释道。

“不过幸好绯绯不随她那牛心古怪、性烈如火的娘亲,否则还真没人敢娶。话说这等性情蕴藉又聪颖过人的多情姑娘,不如太子迎娶回去,即便不作妃子,做个妾室也是好的,起码能让绯绯脱离栾红叶的束缚。有那等恬不知耻的母亲,又能将终身安排出个什么好儿来!”

“既是如此秀外慧中,你近水楼台自己受用了便好,又怎舍得让我收回宫中,同那些个妃妾相争风吃醋。”

“我?想起栾红叶那张使性掼气的丧气模样就厌烦,我娘也见不得她日日在眼前晃。况且太子多照拂些绯绯不就好了,绯绯温婉闲适,素日也只喜欢读书、烧炼些小玩意儿,平易逊顺得很。”

嵇含仰头而笑,亦庄亦谐道:“谢表兄好意,但嵇含不敢掠美。能做我穰邽太子妃之人必得心坚石穿,坚韧不拔,还得顺天恤民,与我患难相恤。”

“哦?当今天下还有这等女子吗?”

“美貌女子并不是?鼓学宫里专有,我太子嵇含要的女人,比得有帝王的视野,将来待我称帝之时能与我比肩而立,可展望同一片天地,共济天下。”

“嘶......”栾澈闻之一怔,说道:“太子殿下凌霄之志,固然是好。可女子多温柔,太子所言乃英杰中的英杰,男儿都难以企及,女子中怕是更加难觅。不过栾澈还是希望太子求仁得仁。”

嵇含没有再说话,他原本同栾澈一样,也认为这样的女人不过是自己浮想联翩,虚无缥缈,仅是美好幻想而已。

可冥冥之中让他遇到了她,只可惜,她并不属于自己。

......

好容易熬过一整日的训教,綦灿灿的心早已飞扬浮躁,飘出九里之外。

程绯绯好心嘱咐道:“先生说过神短气浮,心性浅薄,所学安能坚固。须得沉沉稳稳......”

程绯绯性子是极好的,连责备人都温声细语,不会让听者感觉有丝毫不快。

当然了,这也是缺点,起不到任何惊醒训诫的作用。

“我还不够沉稳?学宫上下属我綦灿灿最沉最稳了。”

綦灿灿拿着自己体型缺陷来自嘲取乐,逗得揽月和程绯绯掩面而笑。

“走走走,带你们吃点儿好的去!”綦灿灿涎眉邓眼,附耳小声嬉皮道。

“吃??鼓学宫内竟然还有吃食?”揽月和程绯绯愣眼相看。

“宫婢们多不是修仙之人,自然还是得吃喝的。我自神库那里弄了些食材来,只待天色一黑便摸入筑阳殿里去,我綦灿灿啊虽然炼丹不行,烧饭可是一流,准保你们不曾吃过。”綦灿灿眉飞眼笑,想到晚上能够打牙祭,自己肚子先叫了。

綦灿灿一番盛情,揽月和程绯绯实在难以推却,于是三人避开人群,趁着冥冥暮色往筑阳殿行去。

揽月亦单纯地以为,经过昨晚一夜惊梦,除却了枵骨符以后秦寰宇便再无痛苦,故而适宜疏朗了许多,想想与两个姐姐同聚一晚也未妨不可。

还是筑阳殿,来的次数一多,便也轻车熟道起来。

綦灿灿最先跃进门内,偌大一个殿堂空置在学宫里,的确是有些浪费。

綦灿灿看着丹炉,眼皮微微合拢,笑眯眯,乐淘淘,有种如鱼得水的肆意之感。

“这,才是我綦灿灿的天地!如今也便是揽月和绯绯你们二人的天地,綦灿灿自当将世上珍馐美味共同分享。”

綦灿灿兴高采烈,盎然之情较尊文斋里不知高出多少,只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最前排的丹炉,伸出手指认认真真向外悉数,而后目光分别落在第五及第八顶丹炉上。

綦灿灿快步上前,脚步轻盈雀跃,神采飞扬,炉鼎被揭开,綦灿灿小心翼翼掏出两只包袱。

“这是?”程绯绯十分好奇。“这都是你要举炊的食料?”

“正是,可全都是我的宝贝。”

“这么两大棉袋,你竟然能弄来这么多。”

綦灿灿神采奕奕道:“是啊,我也没想到能换来这么多好东西。说起来还得感谢那个什么太子,他托人送给揽月的那些东西里面,我就随便择了一小件盈翠碧透的玉指环,神库里当值的那些个宫婢小厮的,人人争先都欲换东西给我。反正百派和那个太子随行所带的精美肴馔,八珍玉食多的是,那些个凡夫俗子不会料理,也是糟蹋好东西。”

“你们瞧瞧,我都换来些什么。”綦灿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快瞧啊,羬羊尾,鹣鲽翅,姜公鱼,娑罗果......蟠龙爪,潜牛蹄......”

“等等,灿灿,你是说这些珍禽奇兽只用了一枚指环便换来了?看来太子殿下派人送予揽月的镶金木匣里的物件果真价值无法估量。”程绯绯忧心满目,愁眉蹙额。

“唉,你又来了,日日寅忧夕惕下去,还不得单忧极瘁,让身体受苦。”綦灿灿道。

“是啊,绯绯。”揽月也劝她道:“该适性忘虑。无论那些东西有多贵重,若是换来的不是快乐而是思虑,那便是金枷玉锁,累赘负担。”

“妹妹所说乃金石之言......”程绯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认可了揽月的劝词,又说道:“太子殿下赠与你这许多,看来对你极为看重,你就这么将东西草草转赠他人了,如今灿灿又换了举炊之物。”

程绯绯怕是改不了这远愁近虑的毛病,真是怕她有一日被无妄之忧扰得积虑成疾。

綦灿灿劝不了了,摇了摇头,索性将程绯绯丢给揽月,自己寻了一隐蔽处烧炼吃食。

揽月亦想到若是不将嵇含与自己的联系解释清楚,怕是程绯绯还是会对分走了匣中之物而疚心疾首,便趁着綦灿灿厨头灶脑的功夫,将墉城岩圄中救出嵇含、以及连夜赶赴野鹿岭救下岩穴郑牧等人、岭头村与猗戎国一役的经过大致讲给了程绯绯听。

“没想到你初下山,竟然有此惊险遭遇。救焚拯溺,成仁取义,看来我和灿灿同你结义金兰实属大幸。生命弥足珍贵,乃金银无法估量,如此算来,嵇含太子赠你这些物件倒也合情合理,并无不妥,那我也就放心了。”

“都说让你不要庸人自扰了,伤己伤身的。咱俩这个妹妹颖悟绝伦,与先生置辩两回都不落下风,哪还需要你我二人操心。”

綦灿灿一边说着,一边抽手抹了一把脸上被烘烤出的汗水。

綦灿灿的宫衣袖口难免沾了点灶灰,蹭得脸上阴晴各半,花猫一般,引得揽月同程绯绯捧腹而笑。

“别笑了好不好。”綦灿灿一边添柴掌火,一边认真道:“尝尝我的炙烤羬羊尾,绝对是外焦里嫩,软香清淡,香而不腻。趁热,来来......”

綦灿灿的笑靥忽然冷住了,她摸着方才自己放置羬羊尾的地方,肥厚的手掌将地砖拍得“砰砰”响。

“奇、奇怪......”

綦灿灿放下手中的火具,匍匐身躯,几乎是要将圆脸贴在地砖之上,仔仔细细探查道:“怪了啊,你们瞧见我放在这里的炙烤羬羊尾了吗?”

最初,揽月和程绯绯还以为綦灿灿在以此玩笑,并未在意,眼下看到綦灿灿都焦炙地心燎意急,瞧不出半分风趣戏谑之玩意,故而也立刻认真起来,同綦灿灿一起俯身寻找,三双手在地上摸索。

“你确定放在这里了吗?”

“是啊!我最先炊烤的便是它了,怎么会平白不见了呢?”

綦灿灿儿长摸不到头脑,思索片刻,狐疑地转向揽月和程绯绯,佯装嗔怪道:“筑阳殿里就咱们三人,说吧!是不是你俩将羬羊尾偷藏起来,又想逗趣哂笑于我。”

揽月和程绯绯面面相觑,说道:“没有啊,我二人一直在讲下山之事,你也是听见的,并未注意到羬羊尾。”

“啊?刚炙烤成熟的时候担心烫伤你们,故而在一旁放置待它稍凉,怎么一回身的功夫便不见了?”

程绯绯笑道:“我们不同你抢,也从不好吃,清汤寡水亦能下咽,灿灿你便不要再藏了。”

綦灿灿一听急眼了:“我若是怕你们享用,何必又喊了你们同来,自己烧了吃不就好了。为的就是让你们品味我的手艺,何至于藏?”

“那......”三人傻了眼。

綦灿灿道:“算了,潜牛蹄亦快烧好了,你们先吃那娑罗果子果果腹......”

綦灿灿“腹”字一出口,便拖成了长腔,一脸不可思议地惊呼道:“果子呢?娑罗果呢!”

三人一瞧身边,果然不见了果子的踪迹。

“该不是有耗子吧......”程绯绯怯怯道出自己的猜测,开始下意识的担心脚下,生怕会有蛇鼠突然窜出。

“耗子能吃得果核都不剩一枚?我可不信。”綦灿灿道。

“殿里太昏暗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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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子也难分辨。会不会是闻到肉香循味而来......”

“若是真有耗子,那既然偷吃了咱们的羬羊尾,那便将它们抓来烤了。”

綦灿灿是个胆量过人的主儿,伊阙分宗之人皆像她这般无所畏惧,仗着一身武艺剑术在身,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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