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喷泉一般涌现的粉色沙子以乐岩寺嘉伸为中心,高高地向上空喷洒着,夜蛾正道即使站在二楼的窗口前,都能够清楚看到飙升到自己眼前的粉色沙砾像烟雾一样在广场上升腾着。
五条悟看见夜蛾正道脸色大变,立刻就知道外面绝对发生了什么足够有趣的事,当即打着看热闹的心思窜到窗前,甚至不惜在这种地方用上了瞬移,只为了能在夜蛾正道阻止他之前,探头出去看一眼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探头,青年就忍不住用指节把滑落的墨镜向上推了推,用欣喜的语气夸张地赞叹道:“居然是粉色的沙子啊,还以为那种无趣又迂腐的老头子只会爆出一些黑漆漆的东西呢。”
果然还待在会议室里的另一个人是没法和此时的夜蛾正道感同身受的,不仅如此,五条悟还是最会带头唯恐天下不乱的那一个,他非但没有一点想要阻止自己的学生格劳格拉曼在外头继续释放咒力沙子淹没京都校的想法,反而还十分有闲情逸致倚在窗框上对乐岩寺校长的情绪沙子评头论足。
身材魁梧的男人心累地捂住了脸,不愿意再去看窗外和室内这让他经历了双重头痛的画面,步履沉重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他一言不发地喝净自己茶盏里的水,向后一靠,还不忘把用于记录双方战绩的纸张盖在脸上,试图眼不见心不烦。
五条悟则是向来不管这些,直接从窗户出去,就要去到粉色沙滩上近距离观摩一番,由于无限的存在,只有零星的几粒天蓝色的沙子从他身上剥离,为这片在不知情人士看来浪漫至极的粉色沙海增添了一星半点的蓝色,显得更加梦幻了。
身材干瘦的老人早就消失在了这片沙子里,而格劳格拉曼也现出了原型,快有两层楼高的粉色狮子热情地扑倒了一米九的高大白猫青年,欢快地用脑门拱他,从青年背后把他撞进沙堆,成功让地上又多出了一个人形的蓝色沙丘。
“这难得是学校的情人节特典节目吗?还是说是愚人节快到了?”
带着学生返回的庵歌姬眼角抽搐着,皮笑肉不笑地用棒读地语气吐槽着眼前的一切,看得出来她正在试图说服自己这一切是合理的,而她身后的几名学生不约而同地表情变得僵硬,眼神飘忽,丢人的回忆涌上心头,除了更加兴奋的东堂葵,西宫桃几人都在不同程度上对于彩色沙子产生了一些PTSD。
“才怪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女教师没法欺骗自己,她崩溃地抱着头,那些粉色的沙子已经不仅仅满足于占据整个广场,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教学楼蔓延,像某种会流动的生物一样试图将整个京都校吞噬。
庵歌姬四处张望,寻找校长的身影,指望乐岩寺嘉伸能够阻止一下这种即将失控的场景,殊不知,这些梦幻的粉色沙子由来正是这位外表看起来简直异常老迈的校长,可谓是某种意义上的深藏不露了。
忽然,女教师在唯一的一点天蓝色中发现了自己自从学生时代就开始敌对的死对头,立刻不假思索地就认定这是他的责任,把怒火对准五条悟:“五条,你又在搞什么鬼,这绝对是你干的好事吧!”
巫女打扮的女性不管不顾地就对整个人埋进沙子里,只露个头在外头的五条悟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单方面语言输出,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迁怒,只是想着一吐为快,跟在她身后的几名京都校学生也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自家看起来很温和的老师也会又如此狂躁抓狂的一面。
被格劳格拉曼影响的五条悟暂时听不到她的声音,自然没法说出让庵歌姬血压升高的话,虽然心里知道五条悟的术式怎么样不会变成这样,但这让她总算有了一点报复的快感,对于干这事的人多了一点好感。
粉色的沙滩在教学楼前的广场足足放置了一天才如同它出现时的那样忽然消失,对于这件事后续处理京都校的校长却讳莫如深,什么也不愿意解释,使庵歌姬大为不解,只知道从那天之后的一个星期,老人的脸色都漆黑得如同锅底,让已经被他拉黑的五条悟不惜假借夜蛾正道的社交帐户也要特意发消息来嘲笑他。
由于广场的不远处就时武器库,肆虐的粉色沙子自然也关顾了那里,虽然那里头摆放的都是一些平常的咒具,比不上忌库里存放的那些珍贵,但近三分之一的咒具都遭殃失去了附着的咒力,但这种损失说出来就是让自己掉面子的事,而乐岩寺也没有脸皮厚到可以关东京校要钱的地步,只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让自己的小金库大出血,离他想要组建乐队的目标又远了一步。
而格劳格拉曼则是在回学校之后被同学轮流撸了一遍头毛,好像摸摸他的毛就能蹭来什么好运似的,就连之前最老实的乙骨忧太也学着真希他们给让小狮子变成爆炸头添了一份力。
他敏捷的身法让小狮子只能大叫着“忧太也变成大坏蛋了”却没办法躲开他的手,只能委委屈屈地痛并快乐着地被同学顺毛,就像是一只在猫咖因为太受欢迎而过度营业,在顾客手下已经生无可恋近乎麻木的七彩狮子猫,往日亮丽的毛发都因为这些天被过度摸头黯淡了几分。
所以到底是我做了什么吗?格劳格拉曼迷惑,格劳格拉曼大为不解,这份不解甚至慢慢变成了惊恐,他发现自从从姊妹交流会回来,就发生了许多不一样的事,譬如今天他今天切磋的时候不小心把真希最近用得比较顺手的咒具消除了咒力,而女孩子居然忍耐了足足三分钟才把他摁进地里。
“所以到底事怎么回事啊,”和熊猫和狗卷棘一起去买水的时候,格劳格拉曼实在是忍不住把自己的疑惑讲了出来,抓狂的小狮子连头发都变成了灰白色,也许是联想到了昨天晚上看的恐怖片,他一脸疑神疑鬼地对着熊猫耳语,“难道真希被换了个人吗?”
“呃,”熊猫偶尔会被自家天然系同学神奇的脑回路无语到,他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语言系统,组织了一下语言,忍着笑,正色回答着,“也许是之前的事让真希对你的忍耐度稍微提高了一点?”
“鲑鱼。”狗卷棘也赞同地点头,在格劳格拉曼蹲下系鞋带的时候又顺手摸了一把小狮子柔顺的彩毛。毕竟去之前谁都没想到格劳格拉曼居然会这么给力地把京都校的校长都给用沙子埋了,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这种称得上事挑战权威的事简直太酷了。
“可是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干啊。”
不过好在,三天以后,在小狮子再一次让禅院真希的咒具报废的时候,墨绿色头发的少女没有犹豫,一拳就把格劳格拉曼怼进了墙里。但禅院真希没想到自己把自己抠出来的狮子少年居然泪流满面、万分激动地高喊着“真希变回来了”,让女孩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少男少女们的日常是美好而充实的,因为不管怎么说,在咒高里至少都有着靠谱的大人为他们遮风挡雨,但成年人的世界就要麻烦得多。
由于自家公主顺利成为了侦探社的一员,鬼火精也作为家属兼编外成员在武装侦探社当上了打工人。
在江户川乱步联合福泽谕吉把那些委托称为支线任务之后,勇者工作的劲头极其高涨,考虑到小孩子还是和熟悉的人呆在一起比较好,在梦野久作不用去学校的时候,男孩也会和勇者一起进行任务,鬼火精和梦野久作几乎快成为武装侦探社效率最高的一对固定组合,甚至一度让侦探社进入了委托空白期。
“所以不管怎么样至少好好写一下任务报告吧。”国木田独步虽然内心非常佩服勇者这种高超到恐怖的完成效率,但是,他看着手上的这一打最长也就只写了三行字的报告,实在没法违背本身认真的性格,说服自己把这些写得这么草率的东西锁进装案宗的柜子里去。
“打了卖违禁品的商贩,知道主谋是某高校一年级学生,于是交给了官方处理,”黄发男人一字一句地念着手中这份简单到极致的报告,艰难地抽动了一下嘴角,试图理解其中描述的流程,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解析,“这怎么也联系不到一块去吧,给我好好写啊。”
“可是确实是这样啊,大概花了一个小时不到就解决了,如果不是到饭点儿了还能更快。”鬼火精有点委屈,但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任由梦野久作给他扎小辫子。
自从上次梦野久作的头发长长了,又暂时没空带他去剪,被侦探社的女生们扎了一次辫子后,男孩就沉迷于给别人扎辫子了。虽然后来头发还是被剪短了,但是自认为拥有了梳头技能的梦野久作又开始霍霍别人的头发,比如鬼火精漂亮的银发就成了他的首要目标,只不过勇者顶着一头用五颜六色的塑料皮筋扎的朝天辫着实有些搞笑,也多亏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向严肃认真的国木田,不然绝对会笑出声。
“所以你是怎么找到幕后黑手的?”国木田扶额。
“让乌普夫占卜一下就好啦,找到了大致的地方,又看见那个小哥的气息有点浑浊,只是和公主走到他面前,他就什么都说了,我的吐真剂都没有派上用趟。”勇者有些遗憾地回答。
不过国木田独步看起来更怀疑了。
“你还做了什么吗?他怎么就全招了?”
“嗯,这个嘛,因为跨境之门出了点小问题,我不小心在在转移到那个小哥面前的时候烧了一棵树,”褐色皮肤的青年闻言,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说话也变得有些含糊其词,不过他又立刻欲盖弥彰般地补救,“我事后有赔偿的,不用担心。”
听到银发青年这么解释,国木田才勉强算是让鬼火精的报告过关,不过看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大概要纠结好一会儿。
“所以你到底会多少魔法啊?”刚刚结束任务的宫泽贤治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有点好奇地问道。
“嘿嘿!既然你这么诚恳地发问了,我就不瞒了,我可是掌握了超过408种魔法的大魔法师兼宇宙最强勇者预备役,莫德洼里的守护者、沸海死物的余烬之火、永寂之光的唯一继承人,脑袋里还拥有29种以上的神奇药剂的配置方法。”鬼火精摆出了一个耍帅的姿势,但还没维持一秒就因为被梦野久作不小心扯到了头发疼得龇牙咧嘴,“嘶,请下手轻一点,公主。”
“好厉害!”少年非常上道地鼓起来掌,兴致勃勃地问道,“感觉你的咒语好酷的样子,可以教教我吗?”
“呃,这个……”勇者的目光在一次变得游移起来。
“哈哈哈哈哈。”
在一旁吃零食的江户川乱步笑得肚子都疼了。
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腮帮子,侦探笑眯眯地开口:“因为每次的的咒语都不一样,所以宫泽你没必要学的哦,还有我看见国木田在收任务报告了。”
“是这样的吗?”虽然少年看起来有点遗憾,不过还好是宫泽贤治,给江户川乱步一忽悠,就迅速转移了注意力。
不知道为什么,侦探社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还有一个少年走掉的哼唱,只是听到这个声音,鬼火精就感觉自己头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梦野久作忽然低下头,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
“是穿黑西装的那些家伙啊,居然这么快就找上来了,”小侦探抖抖身上的薯片屑子,拿起剩下的零食毫不留恋地向里面的房间走去,头也不回地冲鬼火精招了招手,一点也不紧张地打了个哈欠,“交给你啦,为了你家的公主好好表现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