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利的申请和驳回都需要时间,动辄就得三个月,半年之久。
林珺目前只是寄了自己所拥有的证据和申诉信到国务.院,她想拿到驳回书,至少还得三个月,拿到驳回书之后,她才能去药监局,更换国药准字号的持有人。
因为专利持有人是她儿子,为了小民的名誉,她无法提起诉讼,只能就这么算了。而等那时,曹桂跟史瑞克公司也许就已经签约成功了。
所以,药品专利林珺可以找回来,但如果她不跟林珉打官司,就阻止不了曹桂跟史瑞克公司的签约,她的专利能回来,可林珉账上的钱,会被曹桂转光的。
这也是为什么,曹桂今天敢拿专利报来离间他们母子。
她可怜的儿子,在一无所知时,被舅妈利用完,且抛弃了。
而很多人在国内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只要飞机一乘,跑到大洋彼岸,拿到绿卡,就等于拿到免死金牌了,因为俩国之间并没有引渡条约,在这边犯了事,只要不是性质恶劣到,如私造核.武器,发动战争,发动大屠杀一类的反人类罪,是不会被引渡的。
而林珉呢,早就宣告过,说自己不会再回国了。
他是个大爷性格,趁着改开的春风,从国人身上赚了大笔的钱,但他并不想回国,他对国内只有满心的厌憎和鄙视,而这时,一旦发现妹妹起诉他,他会回来应诉吗?
才不会。
他会像只驼鸟一样,呆在曹桂给自己布置的安乐窝里,一边抱怨妹妹无情,一边还林珺点本金,继续享受他的拉菲红酒,玩他的小口径猎.枪,打他的高尔夫,和那帮移民们一起骂着祖国,数着从祖国赚的钱,享受逍遥快活的人生。
现在的小民该怎么做?
当然是连他大舅一起喊回来,准备应诉啦。
傻儿子还跪的直挺挺的,林珺先哄闺女:“半夏,妈妈现在好渴的,你下楼,去门口的小卖铺给妈妈买个小奶糕回来,注意,只能到厂门口,不许跑远喔。”
接过钱,半夏发现是一张伍元,悄悄给小民使眼色:“我也会给你买的。”
出了厂门,小女孩买了两支小奶糕,一手捧着一个,总觉得身后有人在看自己,可当她回头时,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全是陌生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站了片刻,小女孩捧着小奶糕,又转身跑了。
而正好是这个节骨眼儿,她的小伙伴二狗乘着专案组的车,被转移走了。
从此以后,天南海北,他们或许将永无再相见的机会。
……
林珺在拍桌子:“非得我手把手的教你吗,打电话给你大舅,就说妈妈抢了你的护照,让你回不去,现在还提着刀要杀你,赶紧让他来救你。”
基于此刻的悲痛,顾民打电话时抽抽噎噎,打通电话就说:“大舅,快来救救我吧,我妈要杀我。”
这一通电话打的,叫林珺简直哭笑不得,因为林珉也是一脸懵:“小民,好端端的,你妈杀你干嘛,她是不是又发疯了?”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我……”抢了他妈的专利了,但小民不好说。
林珉应该还在睡懒觉,显然也搞不清是怎么会事,闷了好一会儿才说:“林珺这个病简直了……”顿了会儿,又说:“我本来想当个富贵闲人的,可林珺老是不让我安生,你告诉她,她再敢欺负你,我可就要对她不客气了。”
林珺抱臂冷笑,想听听大哥的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就听他说:“不像我只有绿卡,你可是移民,外籍人士,她打你,那叫外交冲突,不过她是你妈,你总不能报警,对吧,这样吧,咱们这边的大华商会一直在喊我去做副会长,过阵子有个侨民考察团,将会由一帮副会长带队,去一趟国内,你等着,大舅现在就去接任副会长一职,到时候回国,将会是市长,书记一类的大领导亲自接待,我让他们帮忙,进行外交干预,批评你妈,让她放了你。”
顾民还从来没撒过谎,咬牙嘣了二字:“救我。”
林珉说:“你没钱花吧,赶紧给个账号,我打点钱给你,你先花着。”
“谢谢舅舅,不用了。”顾民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再吸鼻子,大小伙耷拉着脑袋,如丧考妣。
大华商会的总部设在旧金山唐人街,是个不论在红国还是蓝国,都特别有影响力的民间组织,会长是谁林珺不太清楚,但副会长有好几个,其中有一个叫刘华强的,跟曹桂关系很不错,林珉就是经由曹桂介绍,混进那个圈子的。
能在大华商会当副会长,比在国内当个省.委.书记还要光荣。
不论旧金山还是纽约,当地的移民们,为了争抢一个副会长的名额,经常要打破头的。
而现在,林珉将当副会长,还风光回国,要动用外交手段要走小民?
那他知道曹桂要跟史瑞克合作的事吗?知道她会把他的公司转成空壳吗?
他是傻的吗,就不问问她和小民是为什么才吵架的?
以为妹妹疯了,可他就不想想,她是为什么而疯的,她痛苦过吗,难过过吗?
行吧,既然是东海市的市长和书记接待他。
那林珺迫不得已,就得让大哥在市长和书记面前,好好丢个大脸了。
当一个哥哥连妹妹的健康都不过问时,林珺也不会去细究,曹桂害她的事,大哥知不知情这种事了。
母子四目相对,看儿子脑袋明光噌亮的,想想这孩子从小那么爱惜头发,要不是知道自己错了,他也舍不得剃脑袋,她于是伸手去摸。
“妈妈,不要打哥哥呀!”一声喊,小女孩冲了进来,给妈妈雪糕,示意哥哥:“我来哄妈妈,你先回家吧。”怕小民要挨打,这是想赶紧支开他。
顾民把半夏抱了起来,掂了两掂:“妈妈,我跟她才刚刚认识,可她为什么会那么爱我,还会有那种可笑的,想要保护我的心理呢。”
林珺噗嗤一笑,心说还不是因为看你傻的原因?
妈妈都笑了,就证明她已经不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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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也不哭了,证明他跟妈妈已经合好了吧。
可把半夏担心死了。
她被小民抱着,小嘴巴凑上妈妈的耳朵,悄声说:“妈妈,我只爱你和点点哥哥,爸爸,一点都不爱大哥。”再看看小民,又说:“但他太可怜了,咱们可以嫌弃他,不可以打他喔。”
从黄毛到光头,半夏于大哥其实嫌弃的要死,被他抱着,好丢脸啊。
但算了,谁叫他又丑又傻,却是她的哥哥呢?
剃了头的小民,终于被厂里的职工们认出来了,正好下班时间,他才下办公大楼,就被大家给团团围住了,这么精神的小伙子,谁看了不得夸两句。
而醒悟后的小民,太乖了,即使有人伸手摸他,他很反感,却也竭力忍着。
林珺让喊叔就叫叔,让喊伯伯就叫伯伯,总之,活脱脱的,别人家的孩子。
而这天晚上,当职工们回到家,当晚饭的炊烟从各家各户的窗户里飘出来,就有很多可怜孩子要无端挨打了,只因为小民太过优秀。
看过他,大家再看自家那偷懒逃学,还懒得写作业的熊孩子,看着就来气嘛。
而当放了学的法典看到大哥,顿时,大喜啊。
男孩高喊:“大家快来看啊,我大哥被工农兵的铁拳打醒啦!”
顾民剃头,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他想惩罚自己,这跟愚蠢的,浅薄的弟弟没有关系,他是伤害了母亲,但他的立场并没有变,他才不相信所谓的工农兵,无产阶级一类的鬼东西,他认为那都是乌托邦,是虚无的东西。
“你能闭嘴吗,我剃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顾民低声说。
法典才不信:“你的内心已经意识到错误了,你是死鸭子嘴巴硬。”
顾民手指妹妹:“我是为了她才剃的头,我不想她在幼儿园被人笑话。”
不想半夏被人笑话,也是小民剃头的其中一个原因。
法典这时才发现顾民抱着妹妹,伸手就抢:“你把我妹还我。”
“她是我的,我妹妹,我以后会带她出国的。”顾民只是暂时留下来了,但他并没有完全留下的心思,毕竟他的内心依旧不认同这个国家嘛。
法典给气的呀,一把抢过妹妹,抱着就跑:“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你可以自己滚回你的汉奸窝,但休想带走我妹妹。”
“你小心点,你弄疼她了,小点点,你是个马大哈,你这样会晃晕她的,上帝啊,为什么我会拥有一个如此荒张,呆瓜的弟弟。”小民追上去就抢。
但他是个细心的,有分寸的人,所以不会生抢,只会堵着法典动嘴皮子。
法典乍乍呼呼,把个半夏像布袋子一样甩来甩去:“不给,除非你愿意留下。”
“你就死了心吧,我是不可能永远留在这个国家的。”小民要坚持他的原则。
法典再一甩半夏:“那你就休想抱我妹。”
可怜半夏被哥哥甩来甩去,头晕眼花,咧开嘴巴也哭了起来:“我不想要哥哥啦,一个都不想要,妈妈,妈妈你快来救我呀。”
不小心弄哭了妹妹,俩兄弟也吓坏了,松开半夏,停止了追逐。
半夏左看看,右看看,气鼓鼓的转身上楼,看俩哥哥要跟,回头,怒目。
俩大马猴哥哥于是一起止步,等她回头要走,他们居然打开了,你捣我一拳,我也捣你一拳。半夏操心啊,怕他们打伤彼此,可她一停,他们就住手。
她要上楼,他们又开始打了,再转身,他们又住手了。
哥哥是什么呢,长得丑,还冲动,动不动就拌嘴,吵架的家伙。
回到家,喝着妈妈给她冲的棕糖椰子水,半夏歪着脑壳想,有俩个哥哥她还是可以忍受的,但不能再多了,再多一个,她肯定会受不了的。
所以她希望将来会睡公园的小宪哥哥最好永远不要回来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时,大洋彼岸的小宪,已经登上回国的班机了!
……
再说政大这边。
顾谨下班后直接到了顾灵家,在跟王剑锋聊案子,眼看开饭了,却要走。
顾灵说:“哥,吃了饭再走呗,急个啥。”
顾谨看表,说:“不吃了,我得去洗个澡,回家等着,今晚你嫂子要来。”
顾灵觉得莫名其妙,她说:“我嫂子自从五年前到政大,被女学生们围观,议论过后,就再也没来过了,她不可能来政大的吧?”
“你不懂,她会来的。”顾谨胸有成竹,出了顾灵家,小跑步去澡堂洗个澡,刚好出来,就听见大门口有广播声:“顾主任,大门口有人找。”
顾谨提着洗涮用品往大门口赶,到时,就见有几个熟悉的教授围站在一起,而林珺,一手提着药箱,一手牵着半夏,就站在人群中。
她穿一件西服领的半袖裙子,衣服是橙黄色,腰带是镶了金边的黑色,薄瘦的形体,衬的衣服是那么的好看,她也化妆了,淡淡扫了点口红,眉毛。
大方,得体,端庄,顾谨能想到的,赞美的形容词在此刻都适用于她。
上回她出现在政大,还是五年前了,他因为开会,没能及时接她的电话。
她因为抑郁症,疑心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穿一件被奶浸湿的大T恤,一路杀到政大,满课堂,满学校的找他,把他堵在会议室,一通臭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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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女教师,女学生,全校的女同志拿她讲了一回笑话,而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来过政大。
病就像个泥潭,摧残她,折磨她,把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顾谨也无力,他可以努力赚钱,但他不是医生,治不了爱人的病。
而现在,林珺挣扎着从病的泥潭里走出来了,甚至,她来到了自己曾经丢脸,伤心过的地方。
这证明她已经痊愈了,已经彻底甩开抑郁症的烦恼了。
顾谨装作一无所知:“你们怎么来了?”
半夏说:“爸爸病了呀,我们来给爸爸看病的。”
林珺也说:“不是你自己说的,腰酸腰困,不舒服?”
顾谨伸手扶腰:“是不得劲,走吧,咱们上楼。”
前天他才装过腰痛,以林珺的性格,肯定会来帮他看病的嘛。
不过女儿居然会用听诊器?
别过教授们,回到家,顾谨坐到床沿上,只脱剩了背心儿,张开肌肉,示意女儿来听:“来帮爸爸听听吧,看爸爸有没有什么问题。”
半夏装模作样的听了起来,且一脸认真:“爸爸的心跳声吨吨的。”
林珺也在帮顾谨检查身体,前身整个摁了一遍,示意他翻身,顾谨就翻身了,小丫头还挺懂,把听诊器又凑到了爸爸背上,恰是心脏的位置。
顾谨问:“半夏有没有听出些什么来?”
半夏再听听自己的,说:“比我的要慢一点点喔,我的是咚咚,你的是吨吨。”
大人的心跳是要比小孩子的慢一点,声音也不一样,但半夏不是医生,只是个无意识的孩子,她能找准人的心脏,且分析心跳的快慢,就很不简单了。
林珺说这孩子有学医的天赋,顾谨一开始不信,现在信了,特别信。
他看了眼表,问:“半夏,《小龙人》今天最后一集,你不看的吗?”
小龙人找妈妈,是现在半夏最关注的事情,幼儿园所有的孩子都在议论,想知道小龙人最后会不会找到妈妈,最后一集的话,这个问题特别关键。
女孩扔下听诊器,跑出门就去开电视机了。
一打开,果然是熟悉的音乐,最后一集已经开始了。
卧室里,林珺检查了一番,说:“我摸着没什么问题,听着肾也不像是发了炎的样子,你怎么会腰酸腰困,按理不应该的。”又说:“你是不是那方面比较多?”
见顾谨眉头双目一狭,忙解释:“也不是说必须是性.生活才会造成腰困,频繁的手.淫也会造成腰部的乏力和困倦,单身的人,这方面尤其要注意。”
男性嘛,造成腰酸腰困,最大的因由,就是那方面不注意,无节制。
曾经是夫妻,现在也能坦承相对,林珺说得很轻松,也很放松。
她自认自己还是个女人,一个有魅力的女人,可她也不得不因为媒体、书本,以及各种社会舆论而认清一件事,那就是,当一个女性过了四十岁。
当她生过几个孩子,她就没有性.魅力了。
所以她此时单独跟前夫呆在一间房里,谈的还是性,可她有种凄凉的坦然。
一开始,她认为他想复婚,只是在等她主动。
可现在的,她渐渐发现对方根本没那个意识,当然,第一段婚姻就是她主动,也许顾谨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只是因为她的主动,才半推半就的呢。
前夫英俊潇洒,正值壮年,她却在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四十岁的女性,就必须把自己归纳到中老年,老阿姨的范畴中。
不过顾谨接下来说的话,险些说哭了林珺。
他说:“林珺,复婚吧。”
不等林珺回答,又说:“上一次从谈恋爱到结婚都是你主动,不是我不够爱你,而是你太优秀了,我一直有自卑心理,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有钱,有工作,我也有能力在各个方面帮助你,我真诚的求问,想跟你复婚,可以吗?”
见林珺没有拂袖就走的意思,拉过前妻的手,缓缓放在胸膛上。
他又说:“我确实有病,但不是肾,是心病,我想,大概只有跟你复婚才能痊愈,我们曾经的婚姻多幸福啊,哄睡了孩子,我们一起溜出门去公园跳迪斯科,去港口等走私来的红港摇滚歌曲,抢录像带,什么事我们没干过?坦白说,顾灵原来帮我介绍过很多,学校里也有人帮忙介绍,但别的女人都不是你,我这辈子,只会跟你过婚姻生活。”
是啊,曾经多开心啊。
有很多年他们一直在分离,但电话联络,一直是彼此的精神支柱。
林珺怀半夏,八个月时,哄睡了法典,她还会拉着顾谨去迪厅,去溜冰场呢。
作为解放后成长起来的新一代,他们赶上了好时候,趁着改开的春风,享受过老一辈人所没有享受过的解放和自由,他们是真正的新一代。
他们出过国,见识过更广阔的世界,林珺的胸怀,也远不是儿子们所想象的那么的狭隘,生活有各种各样的繁杂,可要不是妍妍,她不会崩溃的。
算了,妍妍已经没了,就不提她了。
林珺望着前夫,缓缓躺到了他身边,她想问问他,在他的眼中,是否她还有属于女性的魅力,他是否还会像曾经一样为自己而心动。
再或者,他只是因为想让孩子们有个完整的家才想跟她复婚的。
可她还没张嘴呢,半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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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一起鲤鱼打挺,脑袋撞到一起,眼冒金星。
“小龙人的妈妈变成石头啦!”半夏哭的喘不过气来:“石头,真的石头。”
林珺也挺关注《小龙人》的,一听也生气了:“小龙人找妈妈找了那么久,他的妈妈怎么就变成石头了,这什么破电视剧,这不欺负人嘛?”
这时已经在播片尾曲了,半夏太伤心了,无与伦比的伤心。
孩子无法接受小龙人找了那么久的妈妈,却只找到一块石头这种荒唐的事。
顾谨只好抱着她哄,并承诺,打电话到电视台去骂导演,让给半夏重新拍一个,能让小龙人找到妈妈的结局。
林珺也是气的不行了,当时就翻黄页,给电视台打电话,投诉。
这一番忙完,夜就深了。
俩儿子还在家呢,可不可笑,分明他们性格挺投契,一个也是爱一个的,可因为政见不同,随时就能吵起来,打起来。
林珺不能再呆了,得带半夏回家了,不然,怕那俩要在家闹翻天。
顾谨要送俩母女回家,上了车,问:“对了,你跟小民谈完了吧,他现在是个什么心态,什么想法,有没有表达过,他有意愿想留下来?”
儿子这东西,自己生的,只要她不往外推,别人是抢不走的。
至于孩子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林珺并不想干涉太多,她不是个极端的人,不认为某个国家,某一种制度就是完美的,这方面,想让孩子自己去成长,去悟。
去选择他会定居在哪儿,去做什么样的事业才好。
而林珉对顾谨在这方面的看法,是中恳的,他从小受顾父教育,跟他俩哥哥一样,心中有一种乌托邦式的理想主义,他的俩哥哥,一个死在天山上,一个死在沙漠里,都是为了建设这个国家而牺牲的。
他们是这个国家在建设时代的奠基者。
同样,顾谨想让儿子回国工作,为国尽忠,这也是他送儿子出国的初衷。
林珺没有顾谨那么狂热的爱国热情,于儿子的去留,也保持一个中立态度。
不想前夫逼大儿子太过,她斟酌着说:“小民才大学毕业,还要读研,读博,现在就把他留下,太早了吧,等官司打完,还是让他出国继续读书吧,工作的事,等他大点,思想成熟了,你再跟他谈。”
顾谨是比林珺狭隘很多,曾经送儿子出国,就是为了让儿子回来报效国家。
因为技术,他可以往国外移民,往国内,同样也可以。
而在他看来,目前在国内的,像清北那样的大学里,早一辈出国留学的,像南博士那样的博师生导师,完全可以带小民。
所以他不想再让小民出去了。
毕竟境内外的形势,比林珺这种普通人所能意识到的,要复杂得多。
而五河村的事件,也没普罗大众想的那么简单。
有供给,是因为有需求。
即使你斩断供给,但需求琏不扼杀,照样杜绝不了走私行为。
而随着审案的深入调查,顾谨发现,跟高从文交易的境外商户们,也并非实质意义上的外国人,他们大多是拿到绿卡的蛇头们,有好几个在纽约,旧金山等地,还是当地移民中的头目。
也就是说,他们都在曹桂如今混迹的那个所谓的移民圈子里。
何其可笑,他们移民了,他们自认是人上人,可赚的,却是在自己国家违法犯罪,走私的钱。
他们出卖自己的祖国,在另一个国家花钱享乐,且肆意的攻击,辱骂自己的祖国。
再让小民出国,哪怕没有曹桂,还有别的人,傻儿子又不懂事,能被曹桂哄,同样就能被别人劝,那顾谨,就依旧是在放虎归山。
但算了,多说无益,本来有件事,他是想只带着小民去办的。
可听妻子的态度也含糊不清,就想着,干脆把她也一起带上算了。
正好回家后一家人还没有一起吃过一顿饭呢。
顾谨就说:“林珺,海花港那边有一个很大的海鲜大酒店,周末吧,你把孩子们带上,我和王剑峰,顾灵,我们也过去,咱们全家聚一下。”
“海花港?在海花县?”林珺反问。
顾谨点头:“对。”
怎么又是海花县啊,沈四宝,大鳄鱼高从文,高岗都是从海花县出来的。
曹桂也是。
她如今还是海花县县政府对外合作交流的招牌呢。
不过这也在于地理因素。
东海市有五个港口,西口港最小,海花港最大。
内外贸易,海花港的吞吐量在全国的港口里都能排得上号。
天时地利,造就了海花县注定是个人材辈出的地方。
车到了,林珺要下车,顾谨又说:“复婚的事,我希望你能郑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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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年头的的士司机,向来都是嘴巴最长的。
正在找钱的司机一抬头:“您俩这郎才女貌的,居然离婚啦。”
顾谨觉得他狗嘴里应该吐不出象牙来,果然,他又说:“离啥离,为了孩子,夫妻也得是原配好,谁不是凑凑和和一辈子?都四十多岁的人了,甭矫情了,赶紧复婚吧。”
这时林珺牵着半夏的小手手,已经走远啦。
哪怕四十多岁了,哪怕已是昨日黄花,林珺这辈子只会为了爱情而结婚。
为了孩子而凑和,想都不要想。
……
因为小民哥哥的归来,家里最近特别热闹。
小民坚持认为移民的都是精英,在国外的移民,除了曹桂,都是非常优秀的,是这个国家的精英人材,而像法典这种小笨蛋,考不出去,才会留在国内。
他坚持认为,教育还是得看西方。
且督促法典好好学习,等到中考结束,就跟他一起出国。
而他这种观念,现在属于主流意识,小民还会找新闻呢,他照着字典来认字,认得超级快,很快就超过了半夏的知识,能读报纸了,而且是朗朗上口。
法典吵不过大哥,就只会物理攻击,比如悄悄在大哥白色的T恤上画个红五星啦,再或者指着一只得了癞皮疮,脱光毛的狗大声的喊小民,叫大哥。
小民一看那光头的狗,再摸摸自己的光头,能不生气吗?
火冒三丈,追着法典就打。
忧心忡忡的半夏望着他俩直叹气:哥哥有俩就够了,可不敢再多啦!
……
转眼就是周末了,顾谨约好的,要去海花港吃大餐。
“出门在外,就不要给我丢脸了,都把嘴巴闭紧。”林珺指他俩。
小民抿唇:“君子不跟小人斗。”
法典则反唇:‘小人不跟光头斗。”
“谁再敢张嘴说一句,就别想出门了,我只带半夏去吃饭。”林珺厉声说。
眼疾手快,法典抱起半夏就跑,小民都二十了,是个大人了,他可以不跟法典抢的,妹妹而已,谁带着不是带,谁抱不是抱,可他偏不,他也要抢。
俩兄弟于是你跑我追着,为了抢妹妹,争的你死我活。
林珺翻个白眼,收拾好了东西,正要出门,但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起。
她回头,有种不妙的预感。
本来不想接的,可电话一直在响,她只好接了起来。
还能是谁呢,当然是小宪啦。
他说:“妈妈,舅妈跟我说国内非常危险,还说您现在精神状态特别不稳定,甚至强迫,并囚禁了大哥,让我一定不要回,但我还是回来了,妈妈,就算全世界都放弃你,我也决不会放弃你的,我要拯救你。”
强迫,囚.禁,乱,都是曹桂用来哄,想留下小宪的。
她是很聪明,可她不懂一个词,物极必反,当她极力描述,并渲染一个家庭的危难时,胆小如小宪,他或者也会害怕,难过,但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回家。
这就是孩子啊,自己生的,你幸福的时候他会去外面尽情的翱翔,去闯。
可当父母有难,他必定会回家的呀。
二儿子也回来了,林珺很高兴,准备去接他,然后一起吃饭。
但他又说:“但是妈妈,我的护照丢了,没有护照傍身,无法证明我的红国公民身份,我会感觉很不安全的,舅妈说很可能一出机场我就会遭受枪.击,她还说……总之,你让点点带着他的小弟们来接我,好吗?”
又说:“我带了四个行李箱,所以要一辆非常大的车,记得一定要让点点带着他的黑shou党小弟们,不然我感觉不到安全,就不会出机场。”
护照丢了?
这是好事儿啊,那证明就算他想走也走不了呀。
相比于法典,这个才是真正的马大哈。
他自由,散漫,从不为他人着想。
四个行李箱的东西?
他爸当初为了供他们上学,打三份工,永远在吃临期商品。
可他们如今变得,要不是奢侈就是浮夸,追求物质,还喜欢讲排场。
鉴于小宪曾经送的电脑病毒差点吓疯自己,林珺说:“我们要去吃饭了,顾不上接你,你自己打个车回家吧,慈心厂,你知道的。”
哐,她把电话挂了。
……
电话那头的顾宪大叫:“ohno,Ihavenooney,pleaseu,hi,hi,hel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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