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不远处是几栋废弃破败的旧楼，但此刻灯火通明，楼各层间人流不断。
旧楼前的偌大空地上则有不少摆摊的零散商贩，每个摊子前都挂着一盏红色的风灯，无风自动，摇摇晃晃的，一眼望去卖什么的都有。同她一般戴着面具的百十人穿梭其中，个个奇装异服，形态迥异。
陆清发现，自己居然还是其中最正常的一个。
最近路过她的人回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对上刹那，陆清清楚看到对方幽绿色的双眼，竟生双瞳，对方一身彝族服饰，陆清还能嗅到对方身上有种不正常的腐败味道。
那人只看了她一眼，就寻思收回目光，揣着双手，脊背有些佝偻，快步往前走去。很快隐没于人群中。
像这样的，不在少数。
奇奇怪怪的各类交织在一起，莫名诡谲的光亮映着幽深晦暗的天际，说不吃的光怪陆离。
陆清朝前走，穿过人群往远处的旧楼去，边走边看两边的摊子。..
有的在卖各式各样的冥器，有的在买说不上名字的符箓纸钱、狗牙藤木，有的再卖奇形怪状的坛子、小瓶，以陆清的耳力，她听到其中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知是什么活物，但十分虚弱，还有在卖各式各样武器的，陆清看一眼都觉有股煞气扑面而来，不能再看多一眼。
走过一半，陆清停了下来，目光在两边之间来回看。
她此时看的倒不是摊子上卖的东西，而是两边摊子前各挂着的红色风灯。
从前陆清听师父说过，在这世上，商，永远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行业，而且还在漫长的岁月中衍生出了不同的行市，区别只是是做明面上的生意，还是做暗里的勾当，是做活人的买卖，还是做死人的行当。
大部分人看到的，都是明面上的。
只有一小部分人，能看到不同寻常的行市。这类人就是玄师。
玄师同常人不一样，有三弊五缺之说，所做所行有时也常常与非人之物密切相关，得到的、想得到的，都不能以常理论之，也不能在手里待太久。
所以玄师应运而生出一种截然不同的行市——鬼市。
鬼市无处不在，无生意不做，标志就是盏红色的引路风灯，寓意常人避行，“非人”可循其而来。
一般而言，只要有一个鬼贩在，就能成鬼市。能解决玄师的大部分麻烦。
还有少数的麻烦，一半鬼贩解决不了，只能找鬼贩中的那部分特殊群体。
她师父就叮嘱过她，假如有一天，她有了自身解决不了的，可以去寻这部分人。这部分人一定能帮助她，也会帮助她。
但这部分人从不单独出现，常隐于市。
陆清环顾四周，最终发现了一个挂着风灯，但没有点燃的摊子。
是个算命的摊子。
陆清走过去。
摊子前还有个客人坐着，紧张兮兮的看着对面坐着的人。那人也戴着面具但鬓发斑白，身形比较瘦削，是个老头
客人问：“怎么样怎么样？我要找的东西在哪儿啊？”
那老头闭目，有模有样的掐算几下，才睁眼看向客人，苍老的声音一派深沉，“不好，不好。”
客人疑惑：“什么不好？”
老头煞有其事的说：“你这是要有血光之灾啊，建议你打道回府。”
客人：“？？？”
客人：“我要是想打道回府，还找你做什么？我是问你有没有解决之法！”
老头说：“没有。”
哪怕戴着面具，陆清都能感觉出客人满头的问好。
客人指着一旁竖着的小白旗，“你这上面不是写着什么都能解决吗？”
老头悠悠看了眼，“你再往下看。”
客人扭头看去，就见那小白旗最下方有一行特别小的字：“摊位出租，十鬼一次；借摊之人，概不负责。”
客人：“……”
敢情这压根不是摊主！
客人拍桌而来：“冒牌货！你不早说！把钱还我！”
“哎哎哎，一经离手，概不奉还，这可是规矩。”老头说，“不过，谁让我这老人家天生善良，多给你说几句。你回家去睡三天，以后再去就是了。”
客人：“？？？”
就这点没用的屁话，值得他花那么多？？
“呸！骗子！”
客人似乎是顾忌什么，愤愤的啐了口，拂袖而去。
老头也不介意，慢悠悠的收拾摊面，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浮躁……”
下一刻，他余光瞥见一旁抱臂站着的陆清，动作一顿。
“呦，这位客人，也是想来算一卦？”
陆清看他片刻，过去坐下，“闲来无事，算一卦。”
老头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十鬼。”
陆清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袋子，颠了颠。
只有五鬼。
鬼是鬼市特有的一个计量单位。
实际上，鬼市有组织者，而且同这些商贩签订了一种契约，为商贩提供位置，商贩给他们生意所得的部分佣金。
租借佣金也才五鬼，是基本金。
在这片范围，超过四十鬼的，都算非常贵。
这老头却收五十鬼，难怪先前那人不满。
陆清将袋子放到桌上，“只有五鬼。”
老头哦了一声，热络的语气淡了：“慢走不送。”
陆清没动，不紧不慢的说：“但我是来走货的。你刚才给那人算的没错，不如现在，你看看我算的怎么样？”
老头目光落在陆清身上。
片刻后，他微抬下巴，“行，今日生意少，陪年轻人玩玩。”
陆清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最后只拿了三枚铜钱，随意的甩了甩手，就扔在桌面上。
老头定睛一看，目光微凝。
三枚铜钱，齐齐立在了桌上，且呈两前一后，三角形。
老头盯着看了一会儿，再看向陆清时，眼神就变了变，懒洋洋的开口：“年轻人，你要算什么？”
陆清微微一笑，“我有位师父，曾经教过我一挂，说是他的通道同人能为我解。那我便算他老人家的‘九山横断’卦。”
老头非常明显的愣了下，坐直身子，看陆清的眼神多了些打量和审视。
“你，是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