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谈在公主府待了半个时辰,才在宝嘉郡主又是不舍耍赖又是撒娇的攻势下退出来,端着不苟言笑的冷面,他坐到车上后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抬起右手,刚才就是这只手,被宝嘉郡主抱着的,想到那种感觉,他从心底透出一股恶心感。
也不知道这位从来都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千金贵主儿,发了什么病,竟对自己青眼有加起来。
想到母妃苦口婆心的那些话,晏谈缓缓闭上了眼睛,吩咐道:“回宫。”
“等等,”外面响起一道声音,是宝嘉郡主身旁的第一心腹竹馨。
赶车的小太监立刻停下车,客客气气道:“竹馨姐姐,还有什么事吗?”
“给三殿下戴的。”外面竹馨说道。
晏谈知道自己应该下来亲自接了,但是他实在不想再做戏,就放任自己默不出声。
外面,小太监客客气气的接过来玉佩,竹馨看了眼没动静的马车,笑笑就转身走了。
小太监把玉佩送到车上,声音极低地道:“殿下,刚才您至少应该掀开车帘,亲自接过来的。长公主不许任何人对宝嘉郡主不敬,您这般,不知以后会不会故意为难您。”
“我现在,是什么殿下?”晏谈看了眼那枚暖玉,没接,“顶多是公主府的一个下人罢了。”
不过,通过这些时间的接触,他已经发现长公主府,有很多时候都是宝嘉郡主在做主,而她要的并不是一个对她尊敬的人。
此时的长公主,的确没空关心女儿的事,秦家的事,完全是张弼安瞒着她办的,虽然的确查出来秦开锐手里那些对她不利的东西,但她决不允许张弼安开自作主张这个头儿。
“公主,我一开始也只是不确定,”张弼安跪在长公主面前,双手抓着她放在膝上的手,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可怜兮兮的笑容,“别生气了,连在床上要弄几次,我都是听你的,这些许小事,我怎么可能故意瞒着你?”
“查到秦开锐准备弹劾我们的时候,我的确也着急了。”他又说。
长公主冷着脸,想到的却是昨天晚上这个跪在她脚边的男人的勇猛,对上他的双眸,心中就是一阵悸动。
“公主?”张弼安询问地看着她,“以后,我什么事都提前跟你说,好不好?”
长公主这才白了他一眼,嫌弃道:“快起来,你还是个男人吗?”
“在公主跟前,我当然是男人了,还是个大男人。”话没说完,张弼安双臂一用力,想要把长公主抱进怀里。
长公主却不满地推开他,“秦家的事,我是不计较了,但不能这么算了,你滚回张府,给我好好反省。”
张弼安很是不舍的样子,缠磨了一阵才磨磨蹭蹭离开。
不过他并没有回张府,因为那里还有一个不愿意跟自己和离的原配在,他还得避嫌呢。
一个时辰后,长公主靠在温泉池边,喝着牛乳调的茶,后面下人给她揉捏着肩膀,边上一个宫女低着头回事儿。
“张大爷没回张府,去了城外的蓝田寺,跟方丈讲经去了。”
长公主听着,想到那男人在床上凶猛的劲儿,竟然舍得去寺庙!就是一阵可乐,摆摆手道:“寺庙里清冷,你去给他送床被子。”
半夜,公主府的高墙上出现一个人,只是那人没扒稳,
一个时辰后,长公主冷着脸坐在床边,看着张弼安捆起来的一只胳膊,戳着他的额头骂道:“你就老老实实在庙里待两天,能怎么样?现在可好受了?”
张弼安猛地抓住长公主的手,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京城的人就发现,随着时间的过去,张家气势,越来越盛,连攀附来的旁枝子弟,都能谋得一个实缺。
张弼安的权势,也进一步扩张。
夏千岁终于回朝,然后发现京城防务中,他的人手有一半都被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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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湖边的杏树这一年结果了,七株杏树,结出来的杏足有几大筐,林家乐叫村里人来摘,一开始还有人顾忌,担心吃了这些树上的杏子会不好。
后来看人家林家人摘了杏子,又是吃又是做杏脯的,不仅什么事都没有,他们家还事事顺利。
那些人家便也不担心了。
等村里人开始摘,杏树上每天都会因过度成熟落下来的杏不仅没了,连树上还不太熟的,也都被人摘走。
甚至还有人想打林春醒弄的那个蜂巢的主意,不过那家人想偷偷摘走蜂巢的时候,林秋末走了过去。
看看林秋末,那家人一句废话都没有,装作看风景似的走了。
“囡囡,我们去把外面的蜂巢摘了。”
林春浓正在跟着妈妈学织布,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不是她主动要求学的,是妈妈要求的。
妈妈说,技不压身。
林春浓就学了,不过她是坐不下来的,林秋末在窗口一喊,她立刻放下小梭子,噔噔噔跑了出去。
下午,林家乐不忙了,就用那些现倒出来的蜂蜜,给林春浓和林秋末做了蜂蜜蛋糕吃。
林家乐坐在树荫下,看着女儿和秋末坐在桌旁,一口口吃着蛋糕,偶尔吹来暖风,只觉惬意得不得了。
方小草在不远处做手工纱巾,前次她去徐氏绣庄送锦的时候,刘掌柜看到她戴的一个纱巾,出十两银子收一条,她现在手工速度还可以,就在不想织锦的时候做一些纱巾。
纱巾的边都是蕾丝编织,只这个比较麻烦。
林家乐看看媳妇,给她捧了一快蜂蜜蛋糕,送到手边:“吃点东西再做。”
“什么事说。”方小草都不用看这人,就知道他有事要跟自己开口。
“做个适合中年妇人披的披肩呗,”林家乐笑道,“七月初三是我娘四十六岁生辰,到时候咱们一家都回去一趟。”
方小草没有犹豫,直接道:“行。”
林春浓问父亲:“爹,我们需要给奶奶准备生日礼物吗?”
“做,到时候爹要给你们奶奶做个大蛋糕,你们帮忙搜集原材料,就是我们一起做的了。”林家乐笑着说道。
这时候的林家,也正在说乡下的林家乐一家,林老太擦擦眼睛说道:“这件事不能直说,老二不可能愿意。”
“那你要是瞒着他,以后咱们一家还不结仇了?”林老头沉着脸,“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二多宝贝他闺女。”
“可是元儿是我的命根子啊,”林老太捶着胸口,“我们也不需要老二家的那个做什么,只让她在家里住一住就行。”
林老头直接站起身,“要是真有这么简单,你干什么不跟老二直说?”
林老太嘴唇嗫嚅了几下,她敢说吗?说老二啊,娘去寺庙求签的时候,人家老方丈说咱们元儿马上要有一劫,得有个属虎的姐妹来跟她一起住,挡挡灾?
连个名字,老二都不让他闺女从着元儿,现在说让他女儿给元儿挡灾,他以后能再也不回来。
“可是不找老二家的,咱们整个族,竟是找不到一个女孩子,更别说还要属虎的。”林老太说道,“老二家那个,正正好属虎,或许她生下来,就是给我们元儿挡灾的。”
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的林老头蓦地转头,说道:“那是老二的亲闺女,这话你以后再也别说。”
“那我们怎么办?眼睁睁等着元儿那劫到来吗?”林老太着急说道。
“方丈大师不是说了,找个外面的女孩儿,认到我们膝下也是有效果的。”林老头说道:“先找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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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林家就来了两波仆妇,都是想提前把林春浓和林春醒兄妹俩接到家去的,说是林老太特别想他们,想让他们提前去林府住着。
方小草可是时刻都记着,她娘曾经打听出来的那个“独活草”命格,任那些仆妇说得天花乱坠,也不叫自家女儿跟她们先去。
到后来,仆妇都甩起脸色来,林家乐一看,直接都关到了门外去。
本来想提前一两天回林家的,看仆妇这着急让自家女儿、儿子提前去的样子,林家乐心里有些犯嘀咕,所以直到初三林老太生辰当天,他才带着昨天做好的蛋糕,赶着马车带一家人去给这辈子的老娘贺寿。
这辈子的老娘疼他,那是真的,林家乐感觉的到。虽然不能和大哥比吧,却也是真真正正的有几分疼,可是对于他的儿女,这个老娘恐怕只有那半分的真心疼爱。
赶着车出来夷水村,走上了官道,只见那南北往来的路上,许许多多背锅挑担的狼狈之人。
“这是出什么事了?”林家乐看到这样的场景,立刻就意识到是有地方遭灾了,而且距离他们宜县还不远。
路上的人,大多数脚上都沾着干泥巴,一个个神色匆匆地往北走着,时而有小孩子跟丢了家长哭喊的声音。
往常平静的这段交通位置不重要的官道,像是一下子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冲击了过来。
林春醒打量了那些人一会儿,问道:“爹,这附近有什么重要的河道吗?”
他几乎没出过门,也没打听过,根本不太了解大夏的实际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