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姜蔓出来了,看见陈丹还在门口焦虑地等她,倒是意料之中。
姜蔓边走边道,“这位女士,我不是清楚你跟聂峥家里具体什么瓜葛,但听我婆婆说来,你们好像关系不太好,我奉劝你赶快离开,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陈丹一路跟着她,高跟鞋在地板上踩着碎步咔哒咔哒响,“蔓蔓,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如今你三舅有难,你能不能去帮我劝劝你婆婆……也劝劝阿峥,我们……”
“不能。”
姜蔓心肠再好也得用对地方,自己婆家已经表明了不想和他们再有任何关系,姜蔓是没有任何理由要帮她的,要真因为对方可怜就施以援手那不是吃里扒外吗。
陈丹看姜蔓态度如此坚决,开始声泪俱下哭诉:“如果你们都不帮他,他就真的只能去跳楼了……蔓蔓,你肚子里也怀着孩子,不念别的,也该为孩子积德啊,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去死呢。”
姜蔓:“……”
见过道德绑架的,还没见过这么夸张的,怎么就扯上为孩子积德了呢。
姜蔓不想再搭理她,转身就走,陈丹依旧不易不挠地去拉她:“蔓蔓你别走,你不能走啊……”
她今天要是从这里一无所获的回去,方瑞杰肯定会打死她的,眼下姜蔓就是她的救命稻草:“求求你……实在不行你就带我去见阿峥,我亲自跟他说……”
姜蔓火了,“你亲自跟他说什么?说你那天明知道我是个孕妇还推我吗?”
“她推你了?”
突然,一道冷冷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姜蔓和陈丹几乎是同一时间抬头,望向走廊转角处。
姜蔓是有点惊讶聂峥怎么会出现,而陈丹则是惊恐。
“阿、阿峥……”
终于见着聂峥了,却不是陈丹以为的那种情况,刚才姜蔓说那话的意思,是聂峥原本不知道自己推了她,但现在知道了!
完了,聂峥会不会弄死我!
陈丹看着聂峥一步步走近,惊惧的眼神那么明显,下意识开始往后退。
聂峥一脸冷淡,走到姜蔓面前后便不再往前,单手搂着姜蔓,面无表情道:“她什么时候推的你,怎么没听你说!”
“她……”
姜蔓本来是想大事化小,而且陈丹本来就没推她,但是如果这个时候给聂峥解释清楚了,陈丹给自己开脱了,说不定还得一番纠缠,便一个劲猛点头:“对,那天她上门来找妈,我去门口想打发她走,结果她推我!”
聂峥抬眼朝陈丹看去,那要吃人的眼神吓得陈丹腿软,想解释点什么,哽着嗓子眼儿一时词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聂峥皱眉瞪她,语气很冷:“还不走?”
陈丹吓得转身就跑,一路打着趔趄,可想而知有多怕聂峥。
等那人走了,姜蔓松口气这才打算告诉聂峥事情:“那天的事其实……”
“不用解释了。”
聂峥搂着姜蔓回包厢,“下次发生这样的事再瞒着我,为你是问。”
姜蔓:“……”
算了,这件事不提也罢。
姜蔓挽着聂峥胳膊问他:“你怎么出来了?”
聂峥没好气地看她:“你还好意思说,出来都多久了!”
“哦。”
两人回到包厢,止口不提刚才发生的事。
陈丹惊慌失措的走到酒店大堂,找地方坐下喘口气,还得继续想办法怎么再去见聂峥。
刚才见了跟没见似的,聂峥太吓人了,碰她媳妇儿一下就得去掉半条命,她下次再也不敢惹姜蔓了。
陈丹坐在那里沉思琢磨,完全没有注意酒店正门进来了两个男人,一老一少,是一对父子——
聂其勇身着一身藏青色中山装,身边跟着秘书,看起来颇有些派头。
聂尧就走在他身侧,父子二人原本在低声说着些什么,聂尧眼尖,一眼看见坐在大堂等候区的中年女人。
“爸,你先进去。”
聂尧没有对聂其勇说他看见方家亲戚了,这种时候也不便多说,聂其勇只当他临时有什么事,嗯了一声,和秘书一起往餐厅那头去了。
陈丹正想着一会儿到底是直接冲进门找聂峥,还是等他们谁出来再求一求,旁边沙发突然有塌陷感,一道阴影自她身侧打下来。
她下意识地抬头,便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坐在面前。
“……”
陈丹一时怔愣,差点没认出此人,不过也就几秒钟,她飞快反应过来:“这是,聂大少?”
聂家孙子辈一共三名男丁,聂尧排行第一,外人自然称其为聂大少。
聂尧望着陈丹微微一笑,衣冠楚楚的模样:“方夫人还记得我,这可真是我的荣幸。”
这位聂大少虽然和聂峥比起来差很多,但人家也算得上混迹商场的风云人物,他这客套话说得陈丹不好意思极了,“大少别这么说,我不敢当啊……”
聂尧眉宇轻佻,自然而然转了话题:“方夫人今日前来,可是为了参加阿峥家里家宴的?”
陈丹叹气道:“我哪里有资格……”
聂尧哦了一声,心下了然。
方瑞杰一家和方家另外两个兄妹有什么过节,聂尧是清楚。
最近方瑞杰公司出了问题,他也清楚。
就连这两口子一二再地去聂峥家哭诉求助,他更是无一不知。
看这情况,两口子不仅求助不成,估计连人都见不到——
聂尧突然就叹了口气,一脸同情地看着陈丹:“说起来你们也是阿峥的亲人,他们对你们太狠心了。”
听聂尧说这话,陈丹心头一阵悲愤,缓缓捏起了拳头,咬牙切齿道:“见死不救,是哪门子亲人!”
片刻后,聂尧起身整理西装前襟,不紧不慢道:“方夫人,大家亲戚一场,我倒可以帮你这一次。”
陈丹一听这话便睁大眼睛站起来:“大少你、你真要帮我们?”
聂尧唇角一勾,眼底是晦暗莫测的笑意:“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
包厢内,众人已入座。
也包括刚进来的聂其勇。
他的秘书寸步不离就站在他身后,替他拿着外套,唯唯诺诺。
聂海振对他这一副资本主义作派嗤之以鼻,看了那个秘书一眼,阴阳怪气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主仆尊卑那一套?笑人得很!”
聂其勇:“……”
他不也生气,冲父亲淡淡笑笑,然后回头对秘书说:“小吴,去外面等。”
“是,老板。”
小吴深深鞠了一躬,转身推门而出。
恰好这个时候聂尧来了,进屋,和在座诸位打招呼:“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这就是聂尧啊,长得还人模狗样。
姜蔓小口小口吃着甜点,眯眼看向这个五官和聂峥几分相似的帅哥,那人似乎接收到姜蔓的探究的眼神,也朝她看了过来。
你就是姜蔓。
聂尧看姜蔓,聂峥看他。
看他目光穿过众人视线落在姜蔓身上,礼貌地对姜蔓一笑,然后将身上的外套挂在椅子上,坐下。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光看外表,倒是个绅士。
姜蔓心道,修罗场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