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衍进了宫,直奔皇帝的勤政殿。
萧承邺见到楼衍还挺意外的,他这个老三冷情冷性的,想听他喊声父皇都难,更何况主动来见自己了。
他看着走进来的三皇子,笑道:“怎么今日想起来看朕了?”
语气里难掩开心,就连一旁站着的高成都听的明明白白。
楼衍却没回答这话,而是直接往地上一跪,沉声道:“父皇,有人要杀儿臣!”
萧承邺手一抖,直接打翻了桌上的茶盏。
一边的高成腿一软,直接跪下了。
萧承邺顾不得洒了一桌子的茶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楼衍抬手扯开自己的衣裳,露出包裹着纱布的肩膀,沉声道:“昨夜,一群黑衣人闯入儿臣府邸,手持刀兵要儿臣的命。若非儿臣勉强有几分身手,今日怕是不能出现在这里了。”
楼衍仰头看着萧承邺,缓缓的道:“我这样的人,还能挡了谁的路?我母亲一条人命还不够,就非要把我这条命也拿去不可吗?”
萧承邺一听到这话,面皮抽动了一下,眼里涌上一股戾气来。
楼淑兰的死,不只是楼衍的心病,也是皇帝心里过不去的坎。
年少时,他是真的喜爱过楼淑兰的。只是那时年少轻狂,乱花迷眼,辜负了楼淑兰。如今人到中年,再遇年轻时的爱人,仍旧控制不住的心动。
他对楼淑兰的宠爱不是作假,从来就是真心实意。
他想好好弥补这个爱了自己大半辈子,却又因为自己吃了大半辈子苦的女人。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弥补,竟然成了楼淑兰的催命符。
楼淑兰去世,萧承邺虽将这事儿压了下去,可心头却始终梗着一口气。
如今,那些人竟然还敢动楼淑兰留给自己的儿子。
萧承邺动了怒。
他几步走到楼衍面前,垂眸看他肩膀上的伤:“可有大碍?”
“一个血窟窿而已,没伤着要害,死不了。”楼衍语气淡漠。
可萧承邺心头却是一阵抽疼。
这可是……他和淑兰的儿子。
萧承邺伸手碰了碰楼衍肩膀上的伤,没敢太用力,只沉声说:“好生养着。”
“我就是怕,我这伤还能不能养好。”楼衍看皇帝一眼,淡淡的道,“一次杀不死我,难免不会有第二次。只怕我这伤还没养好,命就要没了。”
“胡说!”萧承邺沉声道,“有朕在,谁敢伤你?”
楼衍扯了扯嘴角,眼里闪过一抹嘲讽:“我母亲那么相信你,可结果呢?”
萧承邺:“……”
他闭了闭眼睛,缓缓的道:“你母亲的事,是朕对不住你。”
随后,他又道:“不过你放心,朕定然不会再让此事发生。”
萧承邺伸手将楼衍从地上拉起来,转头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让秦鸿来见朕。”
楼衍垂眸站在一边,听到这话,眼睛动了动。
不多时,秦鸿就进门了,问;“陛下,你寻我?”
萧承邺伸手指了指楼衍,沉声说:“你拨一批人去三皇子府,务必将人给朕护好了。若三皇子再有个什么闪失,朕惟你是问!”
秦鸿面色一变,知道三皇子府出事了。
他不敢多话,立刻道:“是,微臣这就去办。”
萧承邺吩咐完,沉吟片刻,又问秦鸿:“你家大公子,在做什么?”
秦鸿愣了一下,随后说:“那小子辞官之后就整日贪图享乐,在家当个二世祖,啥也没干。”
萧承邺皱了皱眉,道:“他好歹也是当年正儿八经考出来的探花郎,你就让他在家当米虫?”
秦鸿冤枉的很,委屈的说:“是他不愿做事,跟我可没关系。”
“朕知道,他这是在避嫌呢!”萧承邺淡淡的说了一句。
秦鸿眨眨眼,装傻的没吭声。
萧承邺沉吟片刻,随后道:“让他滚去大理寺,领了大理寺少卿的职位,再来见朕。”
秦鸿吓了一跳,下意识拒绝:“陛下,犬子才疏学浅,怕是不能当此大任啊。”
皇帝蹙眉:“朕说可以就可以。”
“可他是个读书人,哪里干得来大理寺的活儿?”秦鸿一脸的担忧,“大理寺喊打喊杀的,时常见血。我是怕他见了血就晕了,到时候还如何帮陛下办案?”
“你也太小看你的儿子了吧?”萧承邺沉声说,“他在朕身边行走几年,朕怕是比你还了解他。此事就这么定了,无需再说。”
秦鸿:“……是。”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并无半点高兴。
站得越高摔得越惨,他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他宁愿秦易在家当一辈子二世祖,也不想他去当什么大理寺少卿。
这大理寺少卿,可是个得罪人的官儿啊。
秦鸿不知发生了什么,让皇帝信不过别人,非要提拔秦易上来。
他满怀忧虑的下去了。
等他走后,萧承邺才看向楼衍,沉声说:“秦家自龙虎山归降之后,就在朕手里攥着,干干净净。由他们家的人来查你这案子,保证给你个交代。”
楼衍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说:“多谢父皇。”
只是,秦蓁怕是要生自己的气了。
他有点没想到,萧承邺居然对秦家如此信任。也没想到,萧承邺居然还挺重视他,非要给他一个交代不可。
从皇宫出来,楼衍越想越觉得心虚。
他想了想,撩开马车帘子喊了外头的玲珑一声。
玲珑吓了一跳,郡主不在的时候三皇子基本是个哑巴,在外面开口说话的时候几乎没有。冷不丁喊她一声,让她汗毛都炸了起来了。
“三殿下,你想要什么?”玲珑问。
楼衍沉默片刻,问她:“你知道……城中哪家的酒最好?”
玲珑一愣:“奴婢、奴婢不知!不过,三殿下是要买酒?奴婢这就派人去问,一定让
楼衍神色有些不太自在,却还是说:“嗯,去吧。”
顿了顿,又说:“转道去秦府,酒也送到那边去。”
玲珑:“……你不是不让郡主喝酒?”
楼衍不吭声。
他只是想着,秦蓁看在这美酒的份上,能少对他生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