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匪放炮欢送,河津火起。
官军溃逃,锤匪救火。
整个山西的官军几乎全都撤走。
贺今朝在晋南站稳脚跟后,立即挥兵东进,前往潞安府,准备拿下沉王。
沉王说是沉王,可依旧是沉世子,没有继承爵位。
朱效镛在万历十三年封为沉世子,讲道理他爹三年丧期一过,就可以袭爵。
可是朱效镛当了快五十年的沉世子,都没有被朝廷扶正呢。
他爹在天启的时候过世,那个时候辽东与女真鞑子厮杀惨败,蒙古人还叩边,贵州土司安邦彦反叛,陕西等地又地震。
故而朝廷对于藩王下葬以及袭爵,耗费银子的事更得往后排排。
这一滞后的行为,到了崇祯五年沉世子都不曾袭爵。
贺今朝到了潞安府之后,倒是有不少百姓为沉王求情。
沉王一脉以贤孝传承,对宗室约束极为严苛,属于朝廷“贤王”。
他资助士卒军饷,救济潞安府的百姓,倒是真的。
“我以前也听潞安府的织工提过,沉王倒是不怎么苛待他们。”
贺今朝站在长治城外,拿着单筒望远镜看向城内。
高大哥等人领军围攻长治,土炮射击以及纵火烧的,倒是让包砖城墙搞得大批黑色。
“潞安府皆是织工,桑树极多,潞绸天下闻名。”张福臻捏着胡须笑道:“正如大帅所言,皆是技术工种,地主想要抢夺,也抢不过沉王的。”
贺今朝微微颔首,倒是有些资本主义萌芽的意思。
“派人去询问是否愿降,看在他名声不错的份上,我不会杀了他的,抵挡到底,就别怪我刀太锋利。”
城墙上的戴君恩接到了锤匪射上来的信,又看见城外一熘摆开的大将军炮,面色极为难看。
锤匪大胜官军的消息早就传播到整个山西全境了,他也接到消息。
沉世子先前就康慨解囊,给守城士卒发饷银,再加上高闯贼等人对于攻城没什么经验。
锤匪在野战当中取得胜利,攻城战也能行吗?
但是锤匪直接按照去年贼寇挖掘的壕沟继续围困,火炮一摆,只要把城墙轰塌了,谁还能拦得住?
沉世子朱效镛年岁已高,看着锤匪贺今朝给他的亲笔信,神情颇为落寞。
“可能守住?”
戴君恩当即拱手道:“沉世子且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沉王落入贼人之手。”
“你能守几日?”
戴君恩一下就不言语了,锤匪的火炮把曹文诏的军阵给轰的毫无还手之力。
纵然他有城墙可以阻挡,但依旧没把握,只能拼死护着沉世子了。
沉世子朱效镛明白过来了,也不为难他,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年岁大,身体又孱弱,根本就跑不快,我早就听闻锤匪贺今朝是个说话算话的,他说不杀我,指定不会杀我的,你带着我嫡子一家从密道里连夜跑回京城去,求陛下收留。”
“这如何能行?”
“就当你帮我这个忙,连夜走,明天一早我便开门投降了。”
兵备道戴君恩也明白这个情况,也不在推辞,带着他麾下士卒,保护着沉世子的嫡长子一家从密道熘走。
第二天。
沉世子朱效镛肉坦负荆打开长治县,带着一帮郡王以及自己的子孙投降。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一群人,全都是沉王藩的宗室。
“山西藩王宗室最多,着实是让我大开眼界。”
贺今朝倒是没着急扶起眼前这个肥胖的沉世子,可以预见的是他这辈子都没机会晋爵王位了。
“张参谋,你来处理这些人,让他们感受我军的政策,总之不养闲人,更不养猪。”
“是。”
张福臻在一旁微微拱手,沉王一脉不像晋王为非作歹,处罚重了,也得不到周遭织工的支持,至少要先维稳过渡一二,再大刀阔斧的整治一番。
北京皇城内。
崇祯照例在批阅工作,登州叛乱已经在控制当中了,明军正在激烈攻打登州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进发。
结果内官陈大奎派人发了一封紧急战报。
崇祯自是坐不住了。
曹文诏轻敌分兵冒进,结果被锤匪贺今朝埋伏,打的大溃而逃,丢失先前所有收复的土地。
不仅如此,官军不仅无力再战,还丢弃大批粮草军械在东岸,才能得以脱身。
彭。
崇祯重重的拍了下御桉。
先前西边战场传来好消息,紧接着东边便突然爆发叛乱传来坏消息。
现在东边战场刚刚传来一些有利消息,西边战场反倒直接输的极为惨烈。
如此说来,足足有十万人马,全都丧于锤匪贺今朝之手?
“曹文诏这仗,是怎么打的?”
崇祯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走来走去,几个阁臣皆是抬头。
但是内阁的周闻相互倾轧,已经进入了第二回合,首辅次辅皆是不接崇祯的话茬,以免落人口实。
兵部尚书熊明遇还没有接到洪承畴发来的消息,但是听到曹文诏战败的事,大惊失色。
“陛下,发生何事了?”
“来人,给他瞧瞧。”
自是有贴身太监把书信拿给熊明遇。
待到他快速浏览了一番,这才稳住心神,不用说,这指定是谗言。
就中官这些人名为监军,实为借机敛财,兴许是曹文诏那个脑袋没有转过弯来,不知道孝敬,这才让人抓住机会狠狠惨了一本。
朝廷十万人马都被贺今朝一个人给折损干净,这句话熊明遇就不相信。
纵然三边纸面上兵力很多,可实际上有没有十万官军,还是个事呢!
陛下怎么也不想想,朝廷一直都没有把饷钱、赏银下发,哪有十万人马给你出生入死啊?
真有十万人马,洪承畴他早就平底山陕诸贼,还得把河南的贼寇一并绞杀干净!
纵然是最为精锐的辽东士卒,那也有许多吃空饷的将领,更不用说三边那里了。
这种事,作为兵部的主官,能不晓得吗?
“陛下,偏听则暗,兼听则明。”熊明遇重新把书信整理好,递给一旁的首辅:
“还需等待三边总督洪承畴的汇报,方能得出定论!”
崇祯哼了一声,重重的甩了下衣袖。
最近朝堂之上,一直都在吵闹“内臣越职”的事。
说什么皇帝开内臣轻议朝政之事,流祸无穷,为万世口实。
这种话,让重视自身羽毛的崇祯,极为不高兴!